【小說連載】荒魂歸塵─第三章：塵沙的恩惠(3-4)

但他也很清楚，他不會死。所以即使沒有防具，他依然有辦法解決任何敵人。沙塵會再次連結他的靈魂與肉體；再怎麼慘烈的死亡他都已視為皮肉之痛。眨眼之間，他便能以完整而殘破的身姿重新與敵人對峙。這一路上他都是這麼走來的。

奴匠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默默嘆了口氣。

就在迪奈轉身朝向出口時，奴匠叫住了他。

沙塵暴的到來，很快便替迪奈帶來極端的困擾。

他一直都很熟悉安索的沙塵暴。沙漠上這些平時看似良孺無害的細沙，一旦遭到風暴席捲、揚塵而起，它們那細緻堅硬的構造、如刀片般鋒利的邊緣，便會隨風化為恐怖的利刃，將捲入的任何事物刮噬殆盡；沙塵暴還能摧毀製作精良的鎧甲、武器，無論用了什麼上好的材料、出自何位技術精湛的鐵匠之手，它們都無一倖免；甚至更曾有進入沙漠的軍隊遭遇到極為可怕的沙塵暴。一夜之間，那些軍隊全被掀得天翻地覆。一直到奴比安人完全滅絕為止，迪奈都不曾聽聞過那些被沙塵暴吞噬的軍人們的下落。安索的沙塵暴就是如此可怕。

而此刻，迪奈正面臨著與傳聞規模相當的沙塵暴。

早在他越過某座沙丘以前，他便見到直穿雲際、如山巒般高聳巨大的塵沙風暴正壟罩前方的去路，而他根本沒有逃離的機會。他的周遭全是沙漠，沒有遮掩。沙塵暴非常快速，一轉眼便將孤立於荒沙大地的迪奈給吞噬進去。

不過迪奈並沒有屈服於沙塵暴。他低俯身子，吃力爬行。沙塵暴雖然凶險，卻沒能完全阻擋他前進。

這得歸功於奴匠在他出發以前交給他的東西。

一副完整的鎧甲。

以沒見過的金屬色澤打造，沒有多餘的雕琢與烙紋，有著容易活動的關節設計、充滿重量與充實感的優良鎧甲──儘管外觀大多都已呈現斑駁，可是面對如此狂烈的沙塵暴，鎧甲的結實卻輕鬆抵禦了不斷往迪奈招呼而來數以萬計的沙粒。

打從浩大戰爭結束以來，迪奈所穿過的鎧甲幾乎都是從屍體偷走的。他還沒嘗試過由奴匠親手贈予的鎧甲；他曾聽奴比安的鐵匠說過，奴匠是遠比他們更細心、更知曉戰士所需所求的生物。瘸廢的身體，鞭笞的折磨，使得他們日漸萎靡的心智不得不為生存而追求起工藝的進步；這反而導致奴匠們都掌握了超凡的鑄造技術以及敏銳的觀察力。他們總是一眼在瞧見士兵的第一眼，便能洞見什麼樣的鎧甲是最適合他的。

奴匠贈予迪奈的鎧甲並不完全符合迪奈的身形。奴匠告訴他，這套鎧甲已經是他找過最貼近迪奈體格的鎧甲。迪奈偶爾還是能感受到甲冑與四肢之間的縫隙；但即便如此，迪奈仍對奴匠的餽贈充滿感謝與滿意。數年以來，這是他穿過最舒適的鎧甲了。

在迪奈逐漸感受沙塵暴即將遠離之時，他突然見到前方有一群子沙正在飛舞。子沙明顯並不畏懼這悚然猛烈的可怕風暴。祂們畢竟與沙漠是一體的，祂們是沙子。會出現在沙塵暴裡面，想必也是理所當然的。

子沙直直朝著迪奈飛來。他抬起塵劍，想著準備要用塵劍驅趕子沙；只不過，此時塵劍上的塵沙因為害怕被沙塵暴捲走，在劍身結成了厚厚的殼，使得本來就十分笨重的塵劍握起來變得更沉重了。迪奈開始有些擔心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鎧甲又要變成子沙的糧食。

正當子沙趨近，而迪奈握起塵劍準備應付時，奇妙的事發生了：子沙們在迪奈身旁盤旋一會，接著就像是受到驚嚇般，順著沙塵暴餘下的風勢逃走了。

望著在漫天昏黃中仍顯眼的子沙，迪奈摸了摸鎧甲。內心一股喜悅不由得竄升起來。

果然是副好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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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專題：「奇幻寫作事：想像世界的創作旅程」 ｜「Moonrogu短篇小說集」｜「奧革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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