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荒魂歸塵─第三章:塵沙的恩惠(3-1)

閱讀時間約 11 分鐘
他下意識伸手拉起項鍊,端詳了一會,然後帶著厭惡與釋然的表情放下它;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把這名戰士的頭給砍了下來,並以簡單的哀悼手勢以向他沒有化為怪物的決定表達敬意;但更多的意義,是他很感謝戰士好好地將盔甲保留了下來。

讀上一章


對喬洛伐特之厭惡,就如當迪奈將喬洛伐特的鎧甲穿在身上,他老是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甚至有些發癢;這股不適感,始自他發自內心對喬洛伐特的嗤之以鼻。他曾經厭惡到,連他們攜帶的食物或水都不願意搶來喝。
不過隨著時間過去,迪奈漸漸不再死板。他越來越明白著眼當下的重要性。有需求,就解決。總比每次因為某些鳥理由死掉、拖慢了步伐好上許多。
雖說迪奈厭惡喬洛伐特的一切,但穿著他們的衣服倒是常為他的旅途帶來不少便利;好比說,那些懷疑他是逃兵的巡邏隊從來不會在第一時間就朝他殺過來,而是先包圍他、確認身分。這往往給了迪奈趁人不備的機會,輕鬆奪取他們的性命。
事實上,穿上一件「不屬於」自己的裝備,對時常在戰場打滾的士兵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
迪奈在初次上戰場的那一年,他身邊有不少一貧如洗的同胞。他們之所以從軍,無非不是為獲取穩定的軍餉,好讓家人能好好生活;而為了能即早支援家庭的經濟,他們大多將初次分發的入伍獎金寄回老家,只留下少部分用來購買糧食;至於武器與鎧甲,他們會趁著夜深或者在進入軍營前就先到最近幾次結束的戰場,搜刮死人的裝備。他們一點也不介意那些甲冑上還黏著死人腐爛的皮屑與發臭的血跡,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
戰爭總是讓人首先學會泯滅人心。
就剛開始來說,他們是對的。這讓選擇把錢全付給軍營鐵匠的迪奈有些懊惱。儘管憑著運氣與身手他勉強活了下來,但偷盜鎧甲的士兵們的生存機率明顯還是比一無所有的人高上不少。
雖說如此,當迪奈不經意與一名陌生的鐵匠談及此事時,對方卻不以為然。
「打造鎧甲是門藝術。就算再怎麼精良的鎧甲,只要不符合戰士的需求,那都是徒勞。」
這句話在不久之後的戰鬥得到印證。
迪奈所屬的營遭受來自峽谷上方的落石突襲。由於他一身輕裝,他很快就脫離險境;然而那些投機者卻沒那麼幸運了。由於偷來的鎧甲大多早已破損,鎧甲的重量與設計也不符合他們的體格,很快就成為阻礙逃跑的絆腳石。當迪奈再次回頭清掃戰場,他拉出的半殘屍體當中,有半數士兵的鎧甲內部堆滿了順著縫隙滾入的碎石;套在手肘、小腿的護具由於破損的緣故,也僅僅只是用繩子粗糙綑綁,沒有扣上任何金屬環、穩固護具。
從此以後,在迪奈的觀念裡,身為一名戰士,就得要有鎧甲護身;即便是像他現在這樣死了也無所謂的軀體,他仍認為穿配一套鎧甲是必要的。
當然,榮譽仍是戰士的精神。鎧甲充其量不過是他個人的信仰。他也曾認同過沒有穿任何鎧甲便敢於挑戰他的對手,他們都是戰士;只不過,他始終堅信對戰士而言,鎧甲即象徵榮譽,也象徵著威嚴。鎧甲能讓敵人屈服、畏懼,讓他們不敢看不起自己;要是少了鎧甲,就算裸身的士兵再怎麼勇猛,大概也會被同胞或者他的敵人譏笑是「晃著鳥揮武器」;對迪奈來說,這是羞辱。少了鎧甲,是很難被看作戰士的──不過,當他那個連少年兵的輕甲都穿不起來的兒子也上了戰場,他對於戰士的定義就變得寬容許多了。
當迪奈踩過某處沙地時,他感覺腳底的觸感有點不一樣。低頭一看,原來沙子底下埋藏著大量的廢棄防具。這些防具沒有塑殼,因此老早就成了子沙的食物。當他用腳撥開掩埋的沙子時,只見勉強維持著甲冑輪廓的金屬線條宛如駭人的骸骨糾結一團,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他是鎧甲的堅定信仰者,那麼子沙對他而言便是最可怕的威脅。
在沙漠的戰鬥是遠比在峽谷遇襲還要痛苦難受。撲鼻而來刺痛難受的細沙;無止盡的狂風;隱藏在沙幕裡的野獸……在種種威脅環斥下,他們甚至還得面對塵沙教團、祖特烈人,以及各支默默無名的部落勢力組成的掠奪聯軍……每一場發生在沙漠的戰役都異常辛苦,膽戰心驚。
只是這些危機,都還遠不及子沙會將鎧甲吞噬的恐懼。這完全危及迪奈對鎧甲的堅持。
他是不會忘記子沙曾在他迎擊敵人以前忽然冒出、輕而易舉吃光他的鎧甲,使他的肉身暴露在敵陣之中;類似的經驗還不只發生過一次。對於沒錢塑殼的老兵而言,這簡直是家常便飯。
迪奈認為自己很有可能誤入子沙的巢穴。子沙到處都有,但子沙會將曾有大量鎧甲棄堆的地帶當作是新的棲息地;在他向前走幾步後,他馬上就發現這一帶到處都是鎧甲的殘骸。
說時遲那時快,迪奈的眼珠子很快就捕捉到飛揚的沙霾中,有一群不受風吹動搖、穩定飛舞的沙群。
子沙纏上了迪奈。他揮了揮手,想驅趕這些細如蚊蟲般鐵鏽色的沙粒,然而他的舉動竟只是更方便子沙們佔據手臂的護甲。護甲轉眼間就被罩蝕,他的手臂纏繞著深色的蠕動團塊,格外駭人。
迪奈無奈地把剩餘的護甲部件給脫下、拋到一旁,讓子沙去追逐。不過很快的,新一批子沙朝他飛來。牠們罩蝕掉剩餘的甲冑部位,暴露出迪奈內裏穿著的破爛棉衫與幾近全裸的下半身。
迪奈再次失去他的信仰。不過,倒也卸下了他對喬洛伐特的疙瘩。
子沙們在飽餐一頓後,似乎注意到了迪奈的塵劍。塵劍跟著騷動了起來,出身阻止子沙繼續朝劍身靠近半步;但很快的,它們又如見到自己的親兄弟般躁動不已。在迪奈眼裏,塵沙們有時還真像是動物,那種會對同類產生好奇與熱情的動物;迪奈懷疑塵劍或許與子沙們真的有親屬關係,畢竟它可是迪奈從達的神廟取出的古老武器,只是色澤反而與普通沙子無異就是。
有一部分子沙跑去接觸死盔。毫無意外,它們全被吃了。塵劍對死盔發出抱怨的嗡鳴,死盔則是將觸角刺入迪奈的腦神經,似乎想控制他教訓塵劍;他在心底默默喝斥它們,塵劍與死盔才終於像是受到教訓的孩子閉上嘴巴。
塵沙持續與子沙歡快互動、發出有點不悅耳的摩擦聲。
出於好奇,迪奈彎下身子往地面抓起一把沙。藉由手指與手心的揉動,讓沙子在滑落的同時發出細微的磨蹭。當他回頭想看看塵沙與子沙的反應,卻發現它們只是停滯在半空中沒有半點動作,就好像對迪奈的行徑表露困惑。
迪奈識趣地撒掉剩下的沙,拍了拍手,不再去煩惱沙子的問題。不久之後,子沙一見沒有食物可吃,也一一離開了──如果塵沙教團還在,這些子沙大概不會像現在這樣到處流浪吧!至少那群教徒還有辦法馴服子沙,讓它們像是討到糖吃的孩子乖乖坐在小凳子上;不過迪奈寧可塵沙教團就此消失無蹤。他根本不想再碰上瘋狂的教團狂徒與沙魔。該慶幸那勒岡幾乎統治了整個安索嗎?
夜色漸漸褪去,毒辣的熱浪再一次浮現於天際。原本涼爽的沙漠很快便陷入悶窒難耐的氣候型態;要不是先前劫掠一座綠洲營地後,他發現喬洛伐特的其它巡邏隊正在靠近,他還想在那塊有林蔭與一灘小池水的綠洲多待一陣子;現在,他得想辦法找到下一個綠洲,而且得確保不會有任何敵人。
正當他這麼想時,不遠處的沙地突然冒出一頭後背長滿棘刺的龐然大物。還沒等真身現出,帶有酸氣的舌頭便自滾滾沙堆中伸向迪奈,似乎是打算將他一把捲走。
即使踩在沙地上不容易行動,迪奈還是勉強跳離原地,讓那根舌頭撲了個空。
他舉起塵劍,狠狠往下一砍,舌頭卻靈巧地躲過反擊,回到怪物舌頭中蓄勢待發。
死盔掐緊他的腦袋,塵劍也暴躁地竄動。怪物現出了真身。
蛙舌蜥找上了迪奈。
在首次襲擊沒能成功後,蛙舌蜥便立刻轉換攻勢。牠俯身衝入沙丘,製造壯觀的沙瀑朝迪奈襲來。迪奈一時閃躲不及,馬上就被沙子衝得站不起身;緊接著,蛙舌蜥用上顎將他頂至半空中,張嘴就要伸舌吞食;不巧的是,迪奈已經反應過來。他高舉塵劍向下迴旋一砍,時機準確,劍刃正好削中了怪物的舌間。蛙舌蜥發出悲鳴。迪奈沒有放過機會,順著墜落的勢頭把劍插入牠的額頭──蛙舌蜥死了。淡綠色的汁液不斷噴灑而出,將迪奈濺得滿身都是。
迪奈一邊喘息,一邊盯著沒有動靜的蛙舌蜥。蛙舌蜥也是他最痛恨的傢伙。這東西在他當年於沙漠行軍時也為他的性命帶來不少威脅;沒記錯的話,蛙舌蜥皮膚上的羽翼會釋放大量純白色的光球,那些光球能夠直接將人化為粉塵;要不是牠一心只想著進食,迪奈很可能會遭遇到那毫無規則且亂來的攻擊。這頭蛙舌蜥小看了迪奈的能耐。
迪奈割下了蛙舌蜥的腿肉嚼了幾口,除了滿嘴鹹腥外沒有半點值得期待的味道。
突然,遠方的沙丘再次傳來震動。迪奈連忙起身戒備。
更猛烈的沙瀑裂解了迪奈腳邊的沙層。沙子開始流洩,呈現劇烈的波狀紋路不斷向下滑落。
迪奈感覺沙層正在下陷,連同他後頭巨大的蛙舌蜥屍體也是。他慌忙掃視四周,很快就注意到不遠處有一片受岩層圍繞的沙地,那裡不僅相對安全,而且似乎沒受到震動的影響。
迪奈連滾帶爬地奔向岩石密布的區塊。當他再次回頭時,他已經見不到蛙舌蜥的身影,而造成震動的本尊也準備從沙層中慢慢顯現。
「喂,你還站在那幹嘛?」
嗓啞的叫喚轉移了迪奈的注意力。他向聲音源頭望去,發現一處岩石陰影下,有名駝背的老者對他招手。
「要是繼續待在那,罕德兒遲早會吞噬你!負沙者。快過來。」
迪奈沒有半點遲疑,立刻遵照老者的指示來到他身邊。不過他同時也握緊塵劍,準備隨時迎接可能的襲擊。
「不要這麼警惕!快看,祂要出現了!」
受到老者提醒,迪奈再次探頭出去。終於,他見到了那具在沙層裡作祟的怪物,祂是遠比蛙舌蜥大上數倍、全身包覆著殼甲的巨蜥。祂的皮膚外側同樣有著羽翼,但是更加鮮明。上頭全是細緻緊密的花紋,極具威脅性;有別於蛙舌蜥寶綠色的鱗片,祂的鱗片時而融入殞日的光線,時而閃動介於藍與黑之間的飽和色澤,晶瑩剔透;祂的體型之巨大,足以與盲獸之主比擬。但更為愕然畏懼的,是輕易便將蛙舌蜥的屍肉吸食殆盡、長滿奇異觸牙的胸口。
怪物很快就飽餐一頓,並轉移目的。見到祂的出現,迪奈才明白那頭蛙舌蜥搞不好是為了躲避怪物的追逐而逃至此地。只是很不幸的,牠錯估自己的命運了。
見到怪物離去,老者忽然步履蹣跚的朝著蛙舌蜥的遺骸跑了過去。迪奈站在原地,凝視著老者一邊走著,一邊掏出腰間的小刀,然後從蛙舌蜥的骸骨上輕輕刮下一點又一點的肉屑,裝入背在後頭的腰簍。
等到老者滿足地回到岩層地帶時,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迪奈,說:「你怎麼還在這啊?」
「沒什麼。」迪奈瞄了一眼腰簍裡的肉塊。「你吃那種東西?」
「那種東西?啊……你不懂。這是罕德兒留下的恩惠。罕德兒,自破荒世代便已存在的遠古巨獸。任何神祇都無法駕馭祂的蠻橫。儘管祂不是神,卻擁有比擬神的強大。祂是偉大的。」老者讚嘆道。
「你靠吃祂留下的腐肉維生?」
「你不是嗎?你滿身都是腐臭味。」老者抬頭質疑道。
迪奈聞了聞自己的體味;如他所言,酸腥味、腐敗味、糞臭味……全雜合成難以描述的味道。踏上復仇之旅的這段歲月,他真的很少關心自己的「儀態」。
「算了,你跟我來吧。反正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地方可去的傢伙。」老者朝他招了招手,逕自走入某個岩層夾縫。
放眼四周,除了無止盡的沙漠與偶然可見的岩壘,完全不像是有綠洲的樣子。
他望著老者逐漸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姿。他快步跟上。

追蹤社群:FB粉專噗浪PlurkIG
歡迎追蹤我的方格子、成為Premium會員,隨時閱讀我的文章、與我互動。
↓↓拍手五下,支持我的創作!↓↓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avatar-img
10.4K會員
1.7K內容數
Moonrogu的歡樂鳥窩是個Moonrogu主觀觀點的集中地,你可以在這看到奇幻小說、創作觀點、平台生態觀察,以及不定時的討論互動。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Moonrogu的歡樂鳥窩 的其他內容
可悲的是,他之所以能夠走到這,正是因為他接受了魔女的「好意」,戴上了死盔;他也受到魔女的指引,找到足以對抗安索眾神的塵劍。靠著這兩樣武器的協助,他打倒了那些光是打個呵欠就能吹散他那把老骨頭的怪物們,也走上遠比當年的軍旅生涯還要漫長的旅途。 在無限的生死循環下,他的復仇之路已然不再光榮。
當年,是她親眼見證了孩子的死,與他的悲苦。在他低聲為孩子弔唁時,是她,從無力的迪奈面前親手掏出了孩子的心臟,用那邪惡的法術,將心臟製成死盔。他被逼迫做出抉擇。 「你是要坦然接受死亡,還是永遠背負你的摯愛,踏上永恆的復仇呢?」 她,將死盔放置在孩子的屍體上,與他相望。 「選擇吧。」
不論是死盔還是塵劍,它們都用著某種「意念」試圖說服迪奈盡早結束這場「戰爭」,儘管他們也十分沉浸在砍殺敵人的過程裡。尤其是死盔,不知道為什麼,他與死盔總像是有種莫名的親近。儘管它大多時候是調皮的、貪吃的,還有些不受控。但,這都無法否定心中那份可疑的溫暖感受。 他跳躍。
負擔這麼多人的仇恨,都是為了堅定他替兒子復仇的信念,他不應該浪費時間在此消磨。所以他唯一該做的,應該是及早抵達那勒岡王以及福旦的面前,並將他們的性命連同透過蹂躪摧殘所得來的雄偉國度給送入復仇焚火之中。 即便殲滅了這支軍隊,他們的死亡頂多只能警示那勒岡王…… 他來了。
一旦失去包覆全身的甲冑,他們便只是具脆弱的肉體。就算真的讓他們尋得一片了無紛亂的天地,可是不安於和平的安索必然不會放過無法產生任何改變的人類。人類永遠不會迎來救贖,也永遠沒有機會,擺脫任何人的掌控。 除非,他們都能像迪奈一樣,頑強地反抗差點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死亡命運。 可光是反抗,就能輕易扭轉命運嗎?
老兵的腦袋突然萌身了一股惡意。他感覺到巨獸仰著身體不斷搖擺,似乎是打算讓他掉落至身體深處。他順應巨獸的「目的」,將全身的力氣都倚賴在持劍的雙手,同時,他激發死盔上的所有觸角,讓它們包覆住面孔,一股更原始、更血腥的噬血戰意徹底掌控了他的一切。 是,他確實該掉下去。但,是以他所希望、最為野蠻的那種方式。
可悲的是,他之所以能夠走到這,正是因為他接受了魔女的「好意」,戴上了死盔;他也受到魔女的指引,找到足以對抗安索眾神的塵劍。靠著這兩樣武器的協助,他打倒了那些光是打個呵欠就能吹散他那把老骨頭的怪物們,也走上遠比當年的軍旅生涯還要漫長的旅途。 在無限的生死循環下,他的復仇之路已然不再光榮。
當年,是她親眼見證了孩子的死,與他的悲苦。在他低聲為孩子弔唁時,是她,從無力的迪奈面前親手掏出了孩子的心臟,用那邪惡的法術,將心臟製成死盔。他被逼迫做出抉擇。 「你是要坦然接受死亡,還是永遠背負你的摯愛,踏上永恆的復仇呢?」 她,將死盔放置在孩子的屍體上,與他相望。 「選擇吧。」
不論是死盔還是塵劍,它們都用著某種「意念」試圖說服迪奈盡早結束這場「戰爭」,儘管他們也十分沉浸在砍殺敵人的過程裡。尤其是死盔,不知道為什麼,他與死盔總像是有種莫名的親近。儘管它大多時候是調皮的、貪吃的,還有些不受控。但,這都無法否定心中那份可疑的溫暖感受。 他跳躍。
負擔這麼多人的仇恨,都是為了堅定他替兒子復仇的信念,他不應該浪費時間在此消磨。所以他唯一該做的,應該是及早抵達那勒岡王以及福旦的面前,並將他們的性命連同透過蹂躪摧殘所得來的雄偉國度給送入復仇焚火之中。 即便殲滅了這支軍隊,他們的死亡頂多只能警示那勒岡王…… 他來了。
一旦失去包覆全身的甲冑,他們便只是具脆弱的肉體。就算真的讓他們尋得一片了無紛亂的天地,可是不安於和平的安索必然不會放過無法產生任何改變的人類。人類永遠不會迎來救贖,也永遠沒有機會,擺脫任何人的掌控。 除非,他們都能像迪奈一樣,頑強地反抗差點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死亡命運。 可光是反抗,就能輕易扭轉命運嗎?
老兵的腦袋突然萌身了一股惡意。他感覺到巨獸仰著身體不斷搖擺,似乎是打算讓他掉落至身體深處。他順應巨獸的「目的」,將全身的力氣都倚賴在持劍的雙手,同時,他激發死盔上的所有觸角,讓它們包覆住面孔,一股更原始、更血腥的噬血戰意徹底掌控了他的一切。 是,他確實該掉下去。但,是以他所希望、最為野蠻的那種方式。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11/20日NVDA即將公布最新一期的財報, 今天Sell Side的分析師, 開始調高目標價, 市場的股價也開始反應, 未來一週NVDA將重新回到美股市場的焦點, 今天我們要分析NVDA Sell Side怎麼看待這次NVDA的財報預測, 以及實際上Buy Side的倉位及操作, 從
Thumbnail
Hi 大家好,我是Ethan😊 相近大家都知道保濕是皮膚保養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無論是在畫室裡長時間對著畫布,還是在旅途中面對各種氣候變化,保持皮膚的水分平衡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保濕化妝水不僅能迅速為皮膚補水,還能提升後續保養品的吸收效率。 曾經,我的保養程序簡單到只包括清潔和隨意上乳液
Thumbnail
或許飛蛾背負得太多,生命太短暫,五百年是無法企及的漫長,於是牠們便不計後果地想往火裡去。在掉落撞擊時,飛蛾會感覺到燙嗎?如果沒有燈罩,那些飛蛾又會如何呢?牠們在燃燒殆盡的同時,還會像鳳凰一般地重生嗎?
Thumbnail
每當她靠近展示櫃想調整那些飾品的位置時,玻璃總會映著自己那張過於精細描繪的臉,好像在提醒著她,自己與那些飾品並無二致,被釘在這間鎮日燈火通明、冷氣不斷放送的巨大展示櫃中,失去日夜與溫度感知能力,像是等待著被賞玩的蝴蝶標本。 她常想,如果有一天蝴蝶掙脫桎梏,飛出展示櫃,抹去彩妝,又該如何生存呢?
Thumbnail
她害怕去看婦產科,雖然只是一些尋常的小毛病,但是當她兩腳跨在診療椅前的腳架時,總會想到母親責備的目光,忍不住想將自己的腳併攏。
Thumbnail
她曾在男人的要求下如此嘗試過,但是她無法讓身體放鬆下來,專心地感受撫摸帶來的絲毫快感。 男人注視的眼神讓她想起白日那些在她身上游移的目光。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自己只要略施媚態,迎合那些目光便可以輕鬆地完成每日的業績,但是她總覺得他們目光所及之處,身上的衣服好像一層層被剝除,映在他們一雙雙眼中的是赤
Thumbnail
浴室的水聲暫歇,傳來撕開塑膠包裝袋的細微聲響,她想像沐浴乳在他掌心中慢慢地搓揉成綿密的泡沫,沿著身體的線條悉心地塗抹、搓洗。 從前完事後,男人總會靜靜地抱著她,讓兩顆激情的心緩一緩後,再一塊到浴室為彼此清洗身體,不知何時,新的默契取代舊的默契,縱然悵然若失,卻也覺得輕鬆。 她從床頭矮櫃拿起他隨手
Thumbnail
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也許打從你出生以來,你也只是他劇本中的一個重要角色而已,『亞瑟‧潘德拉剛』。說起來,你的真名又到底是否『亞瑟‧潘德拉剛』?」
Thumbnail
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通緝:亞瑟‧潘德拉剛。活抓。懸賞:四十萬魔幣。」我看往他的肖像畫,禁不住道:「這也太便宜了吧?」我的月薪比亞瑟王的懸賞還要高……
Thumbnail
19.1自毀的程序 飛機上播放著一連串的資訊,根本沒有一個乘客用心聆聽,有人和家人聊天,有人煩躁小螢幕還未啟動,有人已經呼呼大睡,也有人沉默不語。俊傑呆望著窗外的景色,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看的景色,直到看著貼近的地面終於慢慢的離開自己,他意識到的事,有些事又要重新開始了。 從一開始與母親對抗,堅持不會
Thumbnail
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魔王不是那種喜歡提出規則和條件的人,她上任以來所新增的法例不多於十條。但是,這亦代表著她所定立的規則是真正的規則,絕不容許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打破:「我才不會因為一次性的懸賞而把你交給騎士,這違反工作守則,對我的未來不划算。」
Thumbnail
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難道您要把我交給騎士嗎?」我一邊聆聽著電話裡那不斷重播的輕柔音樂,一邊嘆氣。「因為她明明知道你是人族的通緝犯,可是依然要我接你的案件,而且向我隱瞞你的身份。她的行為構成了包庇人族通緝犯,以及威脅到我的人身安全,所以我現在想要咒罵她。」
Thumbnail
這個秋,Chill 嗨嗨!穿搭美美去賞楓,裝備款款去露營⋯⋯你的秋天怎麼過?秋日 To Do List 等你分享! 秋季全站徵文,我們準備了五個創作主題,參賽還有機會獲得「火烤兩用鍋」,一起來看看如何參加吧~
Thumbnail
11/20日NVDA即將公布最新一期的財報, 今天Sell Side的分析師, 開始調高目標價, 市場的股價也開始反應, 未來一週NVDA將重新回到美股市場的焦點, 今天我們要分析NVDA Sell Side怎麼看待這次NVDA的財報預測, 以及實際上Buy Side的倉位及操作, 從
Thumbnail
Hi 大家好,我是Ethan😊 相近大家都知道保濕是皮膚保養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無論是在畫室裡長時間對著畫布,還是在旅途中面對各種氣候變化,保持皮膚的水分平衡對我來說至關重要。保濕化妝水不僅能迅速為皮膚補水,還能提升後續保養品的吸收效率。 曾經,我的保養程序簡單到只包括清潔和隨意上乳液
Thumbnail
或許飛蛾背負得太多,生命太短暫,五百年是無法企及的漫長,於是牠們便不計後果地想往火裡去。在掉落撞擊時,飛蛾會感覺到燙嗎?如果沒有燈罩,那些飛蛾又會如何呢?牠們在燃燒殆盡的同時,還會像鳳凰一般地重生嗎?
Thumbnail
每當她靠近展示櫃想調整那些飾品的位置時,玻璃總會映著自己那張過於精細描繪的臉,好像在提醒著她,自己與那些飾品並無二致,被釘在這間鎮日燈火通明、冷氣不斷放送的巨大展示櫃中,失去日夜與溫度感知能力,像是等待著被賞玩的蝴蝶標本。 她常想,如果有一天蝴蝶掙脫桎梏,飛出展示櫃,抹去彩妝,又該如何生存呢?
Thumbnail
她害怕去看婦產科,雖然只是一些尋常的小毛病,但是當她兩腳跨在診療椅前的腳架時,總會想到母親責備的目光,忍不住想將自己的腳併攏。
Thumbnail
她曾在男人的要求下如此嘗試過,但是她無法讓身體放鬆下來,專心地感受撫摸帶來的絲毫快感。 男人注視的眼神讓她想起白日那些在她身上游移的目光。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自己只要略施媚態,迎合那些目光便可以輕鬆地完成每日的業績,但是她總覺得他們目光所及之處,身上的衣服好像一層層被剝除,映在他們一雙雙眼中的是赤
Thumbnail
浴室的水聲暫歇,傳來撕開塑膠包裝袋的細微聲響,她想像沐浴乳在他掌心中慢慢地搓揉成綿密的泡沫,沿著身體的線條悉心地塗抹、搓洗。 從前完事後,男人總會靜靜地抱著她,讓兩顆激情的心緩一緩後,再一塊到浴室為彼此清洗身體,不知何時,新的默契取代舊的默契,縱然悵然若失,卻也覺得輕鬆。 她從床頭矮櫃拿起他隨手
Thumbnail
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也許打從你出生以來,你也只是他劇本中的一個重要角色而已,『亞瑟‧潘德拉剛』。說起來,你的真名又到底是否『亞瑟‧潘德拉剛』?」
Thumbnail
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通緝:亞瑟‧潘德拉剛。活抓。懸賞:四十萬魔幣。」我看往他的肖像畫,禁不住道:「這也太便宜了吧?」我的月薪比亞瑟王的懸賞還要高……
Thumbnail
19.1自毀的程序 飛機上播放著一連串的資訊,根本沒有一個乘客用心聆聽,有人和家人聊天,有人煩躁小螢幕還未啟動,有人已經呼呼大睡,也有人沉默不語。俊傑呆望著窗外的景色,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看的景色,直到看著貼近的地面終於慢慢的離開自己,他意識到的事,有些事又要重新開始了。 從一開始與母親對抗,堅持不會
Thumbnail
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魔王不是那種喜歡提出規則和條件的人,她上任以來所新增的法例不多於十條。但是,這亦代表著她所定立的規則是真正的規則,絕不容許任何人──包括她自己打破:「我才不會因為一次性的懸賞而把你交給騎士,這違反工作守則,對我的未來不划算。」
Thumbnail
第三屆天行小說賞入圍作品。「難道您要把我交給騎士嗎?」我一邊聆聽著電話裡那不斷重播的輕柔音樂,一邊嘆氣。「因為她明明知道你是人族的通緝犯,可是依然要我接你的案件,而且向我隱瞞你的身份。她的行為構成了包庇人族通緝犯,以及威脅到我的人身安全,所以我現在想要咒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