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03|閱讀時間 ‧ 約 35 分鐘

《華燈》皴染蘇慶儀 (完整版)

《華燈初上》結束了。不管第三季毀譽摻半,無庸置疑地,《華》劇中的不少人物塑造得非常成功。雖說此劇是雙女主角,蘇與羅雨儂的戲份三季下來不分上下,但是從第一季開始鋪陳的故事架構,一直到第二季結尾,在我的眼裡,蘇慶儀才是整齣故事的第一女主角。要不是因為蘇的命案,才不會開始一連串的調查,藉此一一揭開蘇與蘿絲、每位小姐的人生境遇。
所以,蘇是整劇的命脈。
而蘇慶儀,也是《華燈初上》中,被描繪最璀璨奪目的一位角色。
摘自華燈初上臉書官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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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第三季還未播出前,我就有打算寫一篇關於我對蘇慶儀這個角色的理解分析。只是有句話叫做「蓋棺論定」,雖然蘇已死,但是只要第三季沒出來,關於蘇的故事就還未能論定,隨時有變。如今,華燈第三季已播完,看起來蘇的故事似乎早在第二季已出盡,第三季有點著墨在另一個女主角羅雨儂的身上。
蘇慶儀這個主角人物很不同於以前許多女主角。她有多個稜面,每一個稜面都映出迥異的光彩。蘇這個角色最吸引人在於,她並非全然的好和善,也非全然地惡與邪,而是同時呈現一個人的掙扎,一雙悲傷但必須堅毅的眼睛,只因為她必須生存,不論她用的手段是不是值得人稱許。由於蘇慶儀角色的複雜性,才讓我一再想要好好理解一下,活生生的蘇慶儀是個什麼樣的人。
蘇慶儀從第二季的「黑化」,的確招來很多觀眾的罵聲。但是,整劇看完以後,我倒不覺得她真的那麼招人恨,反倒是引起我的同情。但是,同情不代表能合理化她對待羅雨儂和其他人的方式,只是說,蘇的一舉一動,後面有深層潛在的因素。
要理解一個人,不論是角色還是劇中人物,我一直覺得除了了解她的生平之外,還要從她對待自己,對待他人的態度,來進行探討。本文粗略地就蘇慶儀的生平,母親的角色,她可能的對待人生態度,以及對待羅雨儂與其他人的態度來做些微探討。

生平整理

可能的出生和童年
關於這點,網路上應該已經有不少人已經討論過。她跟著媽媽蘇美玉的姓,加上第二季中,蘇美玉為了從女兒那裡拿到錢生活,跑到條通又威脅又乞求。其中,蘇美玉對蘇慶儀說道:「我生你,養你,浪費了我大把的青春。」
『浪費』,是關鍵字。
一位愛孩子的母親,就算氣極了,可能也只是說出「枉費」我的心血云云,而不會說出「浪費我的青春」。更何況,蘇美玉還厚著臉皮跑到女兒那裡想拿錢生活,竟能說出那種話。這兩個線索,暗示 (1) 蘇父不詳,(2) 蘇母可能非自願懷孕,(3) 蘇母可能在確認懷上蘇慶儀以後,被蘇的生父分手或趕出門。
蘇美玉雖然上了年紀,卻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沒有半點工作能力,靠著自己的皮相和手段,應該流浪般地依附了許多男人。這一點,從蘇美玉帶著高中年紀的蘇慶儀這個大油瓶,搬進朱文雄的公寓可以得知。
沒有固定的住所,沒有所謂的家,年幼地蘇慶儀只能跟著母親從一個叔叔家,換住到另一個叔叔家。能夠猜測得到,她一定目睹母親為了能長一點的安穩生活,如何迎合討好男人;也一定親眼見證過,當母親和一個男人結束關係,被男人趕出家門時,那些不堪的爭吵,母親的不甘,以及男人們喜新厭舊的嘴臉。這些種種,蘇慶儀應該沒有感受到愛。
在這樣環境成長的蘇慶儀,對母親的定義,對男人的想法,對於『愛』的理解,又會是如何?有一點能確定,她一定是迫不及待大學的到來,趕緊長大獨立,離開母親以及母親的男人,展開屬於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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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到大學時期
由於母親沒有固定的男人,每當蘇美玉換一個金主,蘇慶儀就得跟著搬家和轉學。所以,當蘇美玉帶著高中生蘇慶儀住進朱文雄家時,蘇慶儀也轉學到羅雨儂所在的學校。蘇慶儀天生是美人胚子,走到哪,都受到男生的注目;可是,當時的她卻沒有相對於美貌的同等自信心。可以從第二季中稍稍看得出,蘇慶儀剛到新學校時,總是比較低著頭,害羞,不太與人打交道。也因此,容易成為被霸凌的對象。
由於頻繁的轉學,沒有固定的好朋友;與蘇美玉壓抑式的教育,沒有愛的成長環境,蘇慶儀在遇到羅雨儂之前,其實缺乏自信與充滿自卑。如果沒有羅雨儂路遇不平,出手相助,估計蘇慶儀會忍氣吞聲,任太妹們霸凌。
命運般地,羅雨儂出手了,把蘇慶儀一把拉出了泥淖。
羅雨儂,就像夏天的驕陽,熱情地闖入蘇慶儀的生命之中,為她注入年少青春該有的活力、叛逆。羅雨儂,像是一朵豔紅芬芳的紅玫瑰,突然綻放在蘇慶儀面前,邀她一同享受太陽的溫暖,雨水的滋潤,涼爽的微風。因為羅雨儂,蘇慶儀才算真正的活了起來。
於是,羅雨儂帶頭翹課,偷跑舞廳跳舞,就算蘇慶儀知道是違規的事情,但還是忍不住一起偷著享受叛逆的快樂。羅宇儂對蘇慶儀越來越重要,蘇慶儀不只跟著羅雨儂嚐到青春該有的甜味,也從羅雨儂身上感受到家人般的親情。蘇慶儀有點像羅雨儂的影子般跟隨著她,即使羅雨儂和吳少強交往,吳少強也跟著羅雨儂張開雙手,接納蘇慶儀和他們一起行動,沒有因為兩人的甜蜜世界就把蘇慶儀給扔在一邊。
那段日子,應該是蘇慶儀人生中最明媚、最快樂的日子了。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

失貞與母棄
我猜,朱文雄早就對蘇慶儀起了歹心。還記得那幕嗎?那幕兩個女孩翹課,在朱文雄家放著唱片,捲起襯衫,放肆地扭腰跳舞玩樂,朱文雄和蘇美玉正好開門進來。多看朱文雄的臉一眼,可以稍稍地感覺出,在那和藹的笑容底下,藏著對青春美體的垂涎。
遲早,蘇慶儀會被朱文雄玷污的。偏偏被強行奪去貞操的時候,蘇美玉明明在隔壁房裡,任蘇慶儀痛哭嘶喊,就是不來出手相救,可憐的蘇慶儀,除了身心被衣冠禽獸撕得四分五裂,卻還要認清母親冷血的事實。懞懂的二十出頭,就如此非自願地懷上孽胎。被凌辱的她,還要面對懷孕的慘痛事實;想向母親再度求助,卻被母親唾罵搶她男人,硬生生地被趕出門,被斷絕親子關係。從失去童貞,暗結珠胎,到斷絕母女關係,哪一樣都不是蘇慶儀自願的。
這無疑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轉捩點,也是成就日後蘇媽媽的一大主因。
瑟瑟發抖,走投無路的蘇慶儀,此刻還能投靠誰?唯有離家出走,遠在高雄,情如姐妹的羅雨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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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靠羅雨儂
幸而羅雨儂毫不猶豫地,大方地伸出雙手,將蘇慶儀納入她的保護傘之下。雖然羅雨儂和吳少強也生活拮据,住在破落的公寓裡,但是是一處遮風擋雨的地方,是一個家。恨透自己肚子裡的胎兒使她失去自由,失去未來,也因為此胎兒是被強暴遺留下來的傷痛提醒,蘇慶儀死不肯生下胎兒。但是,又能怎麼辦?已然錯過打胎的時機,肚子也很大了,若是強行引產或是墮胎,風險實在太大。
擔心蘇慶儀身體的羅雨儂不贊成蘇慶儀冒險落胎,於是提出願意收養蘇慶儀小孩的想法。如此一來,蘇慶儀不用冒險墮胎,同時在小孩出生時,就隱去蘇是生母的事實,等於是還蘇慶儀一個自由。這自由可以說是人生上的自由,不用和一個禽獸的種做為母子,在外人面前,仍然是單身。
這的確是一個好法子,但人總得誠實面對自己的時候,這留到後來再說。
雖然孩子生下後,認羅吳二人為親生父母,解了蘇慶儀的燃眉之急,但是經濟窮困的現實面緊咬三個年輕人不放。羅雨儂和吳少強兩人必須在外掙錢工作,看樣子,就留蘇慶儀在家照顧子維。也因為羅吳二人原本的小家庭突然多了一個大人還一個嬰兒的嚼用,可能入不敷出,因此,吳少強才鋌而走險,跟地下錢莊借錢做生意,才會再後來還不出錢跑路,而羅雨儂為了他而去坐牢。

自力更生
試想,原本一個家裡有兩個收入來源(羅和吳),頓時都去了(吳少強捲款潛逃,羅雨儂代替吳少強坐牢),剩下了蘇慶儀和子維。由於子維還小,家裡又不能沒人,可能七年以來,蘇慶儀都沒有出去工作,都待在家裡照顧小孩和打理家裡雜事。慶儀大學應該沒有念完,因為懷孕的關係。在那個年代,沒有大學學歷,沒有工作經驗,又是女人,蘇慶儀能夠找到什麼像樣的工作?就算她的文字能力再強,應該也很難找到什麼秘書小姐之類的工作。最快有還不錯收入的方法,就是到酒店當酒店小姐了。
時間上算一算,也差不多是在羅雨儂坐牢三年期間,蘇慶儀進入由瓊芳媽媽經營的『光』做小姐。1980年,蘇美玉跑來想投靠蘇慶儀,同年沒多久(1980 or 1981),吳少強逃走,羅雨儂坐牢(1981);蘇慶儀命案發生在1988,羅雨儂有提到和蘇經營『光』也有四五年,倒算回去,也就是1983或1984,羅雨儂剛出獄。由於我懷疑瓊芳媽媽在1984突然急流勇退,宣布退休,與1984年的一清專案有關(不然蘇怎麼認得出毒品),當時蘇在光是很新的小姐。一路算下來,蘇在雨儂坐牢期間 (1981-1984)進入光工作是合理的時間。

媽媽桑
蘇憑著出色的能力和外交手腕,馬上贏得瓊芳的青睞,願意把店頂讓給年齡和資歷都年輕的蘇。拉著剛出獄的羅雨儂,二八分成,蘇慶儀成了光的蘇媽媽,也算是蘇第一次手中握有經營大權,成了店老闆,也是雨儂的頭家(雖然兩人並稱媽媽桑),也是能夠昂首吐氣,換她伸手幫雨儂一把的時候(前受刑人找工作總是比較不容易一些)。
光在她親手經營之下,有了它獨自的風格,生意也因為蘇的八面玲瓏而財源滾滾。看似意氣風發的蘇,其實心中仍深深藏著從兒時成長帶來的自卑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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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母親對於一個人的人格形成和人際關係的基底,影響至關重要。因為從以前到現在大部分的情況來說,毫無生存能力的嬰孩只能倚賴母親的照顧才能生存,與母親相處的時間也是最長。母親對待孩子的態度,很自然地會融入孩子的人格形成中的一環。
從前面的劇情中,不難看出蘇美玉根本沒愛過自己的女兒。當女兒被強暴的時候,裝聾作啞;當女兒因為被同居人強暴而懷孕時,卻指責女兒搶了她的男人,而把女兒掃地出門,斷絕關係;竟能夠當著女兒的面,說出生養她浪費了大把青春,向她討點生活費也不為過;更是在蘇慶儀死後,翻動著女兒遺留下來的首飾和衣物,比弄著穿在自己身上會多好看;就連蘇的親生兒子也不放過,當作一顆棋子,想討好朱文雄,或許想重回朱文雄身邊,重新享受點好處。蘇美玉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對那些交往過的男人們,有放多少感情,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外,沒半點工作能力的蘇美玉,為了抓住有錢男人,也沒有一般道德觀,管他未婚已婚,只要肯包養自己就成。朱文雄就是已婚男人。
甚至,我懷疑蘇美玉有在偷偷利用女兒來抓住朱文雄的心。那幕蘇慶儀和羅雨儂逃學,在朱文雄家捲起襯衫,跟著流行音樂熱舞,被剛進門的朱文雄和蘇美玉撞見。蘇美玉惱火地給了慶儀一巴掌,但是朱文雄那副涎樣,擅長觀察男人神色的蘇美玉不會沒看見。因此,當她在房裡聽見朱文雄強暴蘇慶儀時,明明醒著的她卻沒出去阻止,流著淚和透著笑,莫不是酸楚自己的男人終於嚐到女兒的處子之身,人老珠黃的自己日後可能失寵?笑的是女兒的青春肉體能讓自己在朱文雄身邊再貪飽一段生活無虞?但是當發現女兒懷了孕,這可是犯了大忌。為什麼呢?朱文雄睡了母女倆,女兒不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和自己競爭朱文雄的女人。自己已老,無法懷孕來抓住男人的心,但是女兒還年輕,生育能力正旺。假如蘇慶儀繼續待在家裡,被男人發現懷了孩子,甚至生了孩子,自己的地位必定岌岌可危。說不準,朱文雄會把自己拋棄,只留下還能再生上無數個孩子的年輕蘇慶儀。基於這個邏輯,為什麼蘇美玉才氣急敗壞地趕蘇慶移走,甚至瞞過朱文雄,女兒懷孕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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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變態沒有愛的母親,蘇慶儀又怎麼能學習愛?蘇慶儀有怎麼能夠理解愛?她所目睹的,是女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利用別人,而這『別人』,可以是自己的血脈。她所學習到的,是女人為了迎合男人,可以暫時曲己逢迎;當女人被男人拋棄時,可以使出各種招數,乞求威嚇都可以,因為自己的母親就是這樣應對每一個男人的。女人可以和男人發生關係,管他有什麼道德法律,只要對我有利,已婚的男人又如何?
由於母親沒有給蘇帶來愛,只有傷害,所以蘇只記得恨。她很知道怎麼去恨,但是不知道怎麼去化解恨與和解。一旦恨上了,就算心中略有後悔,但是卻不知道怎麼辦了。所以,蘇是一朵帶著隱刺的白玫瑰,誰想要摘斷她,就得付出滿手鮮血。
因為母親得不停的換金主,而不得不頻繁搬家的蘇慶儀,估計對『家』的概念也很薄弱,可以說甚至沒有。母親是固定不變的那個人,可是卻沒有給予愛;至於父親,則沒有面孔,房子裡的叔叔,充其量就是能夠給予溫飽的金援,怎麼可能去愛一個和自己沒血緣的女孩子。
也因此,當鏡頭在蘇慶儀的住所時,只感覺佈置得很優雅,很有品味,可是沒有『家』的感覺,因為她從未體會了解過,家到底是什麼。
沒得到過母愛的蘇慶儀,成長過程中只得到傷痛和恨。面對肚子裡的孩子,除了當下不會去愛因為強暴而懷上的孩子,還有她也不知道怎麼當一個母親。子維成長十四年,蘇作為乾媽的角色也十分疼愛懂事的子維,應該也有不少時機,可以向子維坦承事實,可是卻沒這麼做。或許,蘇恨自己的母親,也連帶厭惡母親這一個該照顧人的角色,所以遲遲地抗拒接受自己是母親的事實,直到自殺未遂,了悟到陪伴在自己身邊的,竟然是自己心裡曾經想推開的兒子。

羅雨儂

不管蘇願意不願意承認,羅雨儂是拯救了她人生的人。若不是羅雨儂,蘇一輩子都會活得沒滋沒味。蘇心裡明白這一點,但就是太明白這一點了,所以才會恨這一點。
太明白羅雨儂在自己人生中的重要,所以原本的自卑就更深一層;因為自卑,為了想擺脫這種自卑,而不知不覺產生的自傲,才能昂首挺胸,視他人為草芥(比如阿季等);因為反生的自傲必須支持著蘇在人生中前行的每一步,羅雨儂任何一個幫忙的舉動,在她眼裡都成為了可憐的她的施捨。反覆循環的負面解讀下,蘇對羅雨儂的感情越來越複雜。
羅雨儂是蘇慶儀的相反比較。相對於蘇慶儀來自單親家庭,又沒有固定的「家」,羅雨儂不但雙親健全,還有兄姐;雖然父親是權威性教育,兄姐也各有缺點。由於功課比不上名列前茅的兄姊,雨儂常常被父親打罵,因此越來越叛逆;她的叛逆來自於追求自己,不甘自己被父母任意塑形。她天生帶來一股烈火,走到哪,燒到哪,肆無忌憚的奔放。因為叛逆,也因為愛自己,明明家人們都在,卻活得像孤獨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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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儂行事比較依直覺行事,有時看起來比較衝動,但是不代表她不通過大腦。或許說,與蘇慶儀比較「精算」過再行動的特質,羅雨儂比較保有「本心」。比如,不論她在高中時出手拯救被霸凌的蘇慶儀,收留子維當兒子;在獄中替花子搶回玉佩與大姐大衝突,收留照顧被強暴過的花子同住;為了救愛子不惜當街幹架;替老蚌含珠的阿季一口氣還清債務等等,其實不過是最基本的「仗義」。但是,在蘇慶儀的眼裡,扭曲成一種「英雄病」。若要真的有這種專愛照顧弱小的「病」,早在百合每次要預支薪水時,就該給她錢了,可是她卻沒有。
雨儂願意向身旁的人伸出手來,而且不去計算回報。相比之下,蘇慶儀就比較不會這樣,但不能說這就是蘇慶儀的缺點。蘇慶儀偏向理性實際的考量,比如招募花子時,羅雨儂是出自幫忙朋友的義氣,但是蘇慶儀說出來的疑慮其實都是對的。
多虧了羅雨儂的「病」,蘇慶儀才能得到人生中僅有的友情與親情。兩人既是好友,也親如家人,彼此在人生風雨中互相扶持。雖然每當羅雨儂敞開胸懷地對蘇慶儀好,讓蘇的自卑感隱隱作痛,但是蘇還是很需要雨儂的陪伴和照顧。兩人從少年密友,進化到閨密姐妹,又同時成為「光」的事業夥伴,彼此的生活中都不能缺少彼此,兩人的命運線早就緊緊地把他們交纏在一起。
一直到江瀚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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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瀚是蘇慶儀第一次遇到讓她產生類似「愛」的感情的人。她想得到他,卻被羅雨儂搶先了一步。眼睜睜看著雨儂和江瀚愛得濃烈,蘇心中的酸澀也更濃烈,心中對羅雨儂的情感和解讀也就更加扭曲。在蘇的眼中,雨儂什麼都有,而自己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有的雨儂對她的好,在蘇眼中曲解成高高在上的貴族施捨一點恩惠給她;而接受恩惠的她,只能忍住心中對江瀚的癡想,卑微地等到雨儂「不要了」,她「才去撿」。這種因自卑和欽羨產生的扭曲心理,在她得到江瀚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個勝利者,卻也在江瀚拋棄她時,自己的價值塌陷地一敗塗地。
更尤其在江瀚甩掉她時告訴她,就算要選,也只會選擇羅雨儂,心中的自卑和憤恨瞬間潰堤,那些撐起來的自傲早就不知哪去了。她以為她得到江瀚,她就終於贏過了看似什麼都有的羅雨儂;可是不論交往時間的長短,還是江瀚口中的選擇,蘇體認到自己是最大的輸家。曾經到手的,最後還是失去,自己落得什麼都沒有,像是向雨儂擁有的動了貪念,得到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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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自己這麼狼狽?為什麼自己一直失去?在蘇憤恨自卑的心中,羅雨儂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假如沒有雨儂,自己就不必去品嚐被施捨的感覺;假如沒有雨儂,唯一一位讓自己動心的江瀚,也不會拿她和自己比較,捨己求儂。正因為蘇從童年到成年,過去失去的太多,導致任何人對她的好和愛,都認為是別人高高在上施捨給她的。她「欠」那些人的情欠得越來越多,扭曲的認知讓她喘不過氣來,所以才會在日記本上寫下「江瀚,雨儂,我本來就不欠你們什麼」。而本來她就沒欠他們什麼,是自己掐死了自己。
蘇的太執著於羅雨儂了,執著到自己的心都扭曲變形了。她指責雨儂根本不理解她,如果理解她,就不會高高在上,一副施捨的樣子;以至於用最譏諷的話去刺雨儂,指雨儂根本打從一開頭就認為自己不配擁有幸福,擁有江瀚。這兩句一再顯示深處的自卑,但蘇又何嘗理解雨儂?如果她真的理解雨儂,就不會說出這些話來。多年的友情,毀在蘇的怪形執念。休息室的對質衝突,便是閨密的決裂點,再也不可能真的和解。他們的決裂,不是因為江瀚。她們以為自己很理解對方,卻在最痛苦的時候,發現對方從未理解自己,甚至錯解自己,自己也錯解對方這麼多年。
白玫瑰,紅玫瑰,誰是,誰又非?

江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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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自認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她對羅雨儂說的就是江瀚。
她遇見江瀚的時間是1984/09/10,羅雨儂出獄的日子則是1984/10/05。1984年,是蘇在光工作了可能三年的時間。
在即將卸下母親一責(因為雨儂即將出獄),遇到令自己怦然心動的人,是對的時間。
在充滿書香氣息的圖書館,而非五光十色的酒店,是對的時間。
在圖書館度過文學的夜晚,早上相攜吃著樸實無華的豆漿燒餅,勝過昂貴的洋酒佳餚,是對的人。
從蘇的童年,一路到她在光當小姐,對當時的她來說,真的是一路失去。她有過想要的人事物嗎?肯定有的,但是曾經失去的太多,即使曾把握住什麼,也不敢太肯定吧?
江瀚,是她第一次想要得到的人。
可以想見,在酒店裡,和蘇曾有過露水恩情的男客,絕大多數貪戀蘇的美貌和溫柔,而非真的真心珍惜檢視蘇的內在。在圖書館碰見的江瀚,不但沒有表現出對她有性的興趣,甚至像大孩子般地捉弄她,很可能無意中喚醒蘇心中的孩子氣,重新短暫地享受一下曾失去的青春美好。不同於貪婪她的身體的男客們,或許對曾被朱文雄強暴過的蘇來說,江瀚不是那些想佔有她身體的「禽獸」父執輩,而是一位能救贖她的精神的王子。因此,她對江瀚的好感與日俱增,她也十分珍惜呵護這份傾慕,等待適當的時機向江瀚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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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江瀚愛上了羅雨儂,還是因為蘇的介紹。簡單地來說,江瀚會愛上羅雨儂是因為羅雨儂比蘇慶儀知道愛,如何付出愛,如何愛自己。江瀚是個孤兒,雖然育幼院院長帶他十分地好,他對於別人愛不愛自己,有種特屬於孤兒的敏感。
自己暗戀多時的王子突然選擇了自己的閨蜜,這叫蘇慶儀如何面對自己製造出的難堪。一邊是渴求不得的男子,一邊是一路扶持走來的好友。你要蘇去恨江瀚?她辦不到,因為她早已暗暗釀出半瓶思慕佳釀;恨雨儂麼?似乎比較容易一點點,畢竟,她早就嫉妒雨儂擁有一切她不曾擁有的,雨儂卻還要奪取她第一次渴望的男人,面對不斷『恩施』於己的雨儂,她哪還有半步空間和雨儂爭江瀚呢?越是如此『退讓』,蘇的心裡月是不甘;越是旁觀不知情的雨儂『肆意』在面前和江瀚濃情蜜意和爭執和好,蘇心中越是嫉妒。可是這滿腔嫉妒,蘇自知不能發洩出來,只能憋著腐爛,漸漸長出扭曲可怖的心怪。
直到四五年後,終於等到雨儂和江瀚的分手。耳裡傾聽著雨儂的苦訴,嘴裡說著安慰的話,心裡卻在雨中綻放出一絲希望。終於,她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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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烊的光裡,仍然暗夜欲流,前來的江瀚脫口說出早就知道蘇暗戀他的事實,讓她心裡一驚,做出來的矜持瞬間瓦解。蘇的唇被江瀚滿是酒氣的唇覆蓋,就在吧檯上,江瀚縱著自己的慾望,挺入蘇的深處。對江瀚四五年來的渴望和慾望,瞬間漲滿在蘇的每寸肌膚。照理來說,蘇應該宿願得償,滿足了對江瀚的想望,又能藉機與江瀚有了感情的開始。可是,在貪婪索吻的紅唇下,蘇是流著眼淚的。
相信蘇並不想就這樣和江瀚開始。蘇可能想要的是重續圖書館的那種單純和交心,而非與酒客無異的激情與性慾。只是都這樣了,江瀚摟著她,要的是心癢癢的激情瘋狂,那就用溫存換取江瀚吧!但是,心裡還是難過幾年前嚮往的純真愛情,早已在暗夜蕩然無存。
儘管如此,江瀚是和蘇在一起,而不是和羅雨儂在一起。對蘇來說,無異是一種勝利,不敢告訴雨儂的勝利,只能在暗自在心中暗暗興奮著。蘇不是省油的燈,當然知道江瀚是什麼的人。所以當她看見女演員和江瀚說話,心理極度,臉上卻顯得一派雲淡風輕,甚至讓江瀚還信了;但是當江瀚出現在羅雨儂的生日派對上,雨儂故意挨著他唱著初遇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蘇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妒火和自卑,當晚,她利用火熱的吻和性,自欺欺人似地向自己宣告,江瀚才是自己的,不是羅雨儂的。
蘇並不懂得愛,她以為的愛,是佔有。厭惡受到約束和被佔有的江瀚,很敏感地察覺到,他原以為安靜無所謂的蘇,其實內在也和別的女人們沒兩樣,甚至還更醋海掀波。發覺江瀚心思轉變,蘇連忙裝沒事的說,「你是我借來的」,也無濟於事。終究,江瀚拋棄了她,還拋下一句,要選也會選羅雨儂。蘇自殺後,從鬼門關回來,臨行日本前夕,也是用了激烈的毀人手段把江瀚逼出來和她見面。蘇的行為,跟她從小目睹母親與眾多男人分和,脫不了關係。因為母親從來沒教過她愛,只是示範了佔有和阻擋「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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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江瀚說,他要選也是選非羅雨儂的某人,估計蘇還不會那麼崩潰。偏偏,江瀚說的是羅雨儂,那可是蘇的死穴。蘇的腦海中可能翻天覆地的這麼想著:
終究,我贏不過羅雨儂?江瀚和我交往幾個月,羅雨儂可是和他在一起四五年;江瀚和我分手的那一刻,說要選,還選得是羅雨儂,不是我。
和江瀚在一起的三個月,竟像是羅雨儂施捨給我的;是我先喜歡上江瀚的,憑什麼是羅雨儂得到他的心?難道我這一輩子就該向雨儂低頭,什麼事情都讓著她?就因為從以前到現在,她一路出手幫過我?我就該欠她的?難道,我這一輩子,就該欠羅雨儂的?
過去的勝利者姿態,已然蕩然無存。走過一路失去的蘇,在得到江瀚的那段時間,以為得到了全世界,就算面對羅雨儂在休息室的質問,頂回去也頂得理直氣壯;眼前的羅雨儂,曾經在蘇的眼裡像是得向她存有感恩之心,在擁有了江瀚之後,雨儂也不過是失去江瀚的失敗者。但是,在江瀚拋棄她的那一刻,曾經的勝利,曾經的擁有,也不過是可笑可悲的笑話。雨儂縱然失去了江瀚,江瀚嘴裡卻說兩者相較,寧可選她。在蘇的心裡,雨儂終究是贏過了自己,擁有所有她想擁有的東西,其中包括江瀚。
轉不出心中的牛角尖,和因為童年陰影自造出來的悲劇性格,蘇走上了絕路。

子維

割脈自殺後,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的蘇慶儀,發現守在自己身邊的,卻是當初被她拋棄的親生兒子。
自小缺乏母親關愛的蘇慶儀,在經歷因強暴懷孕,反被母親掃地出門,對於腹中的胎兒早就充滿怨恨,更別說去愛他了。被迫懷上的胎兒不只使她失去原本的棲身之地,還失去了充滿自由和可能性的未來與求學。要不是羅雨儂當年攔著,蘇慶儀很可能不顧生命危險,也都會想辦法引產,重得原屬於她的自由。好在雨儂提議由她和吳少強收養,某種程度上,蘇算是重新獲得了自由,與兒子沒有生養關係,純粹當一位乾媽而已。
在羅雨儂入監的這段期間,年幼的子維不得不由蘇慶儀全權照顧。在那幾年的時間,蘇才算像是母親般,真正照顧了子維,不知不覺間,子維佔據了她心中重要的位子,當年對這位小人兒的種種厭惡,在子維純真的笑容中,消失無形。即使如此,直到自殺前的蘇慶儀,並未了解到,子維才是對她義無反顧的人。
直到蘇慶儀在救護車上半醒之時,瞥見焦急的子維,才認知到過去自己多麽地對不起子維。
的確,蘇一路走來都在失去,包括得到的江瀚,最後也是失去;在自己決定拋棄自己性命之際,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擁有這麼珍貴的一個兒子。原以為,懷上子維是她失去一切的開始,諷刺地是,子維的存在,才是擁有的開始。
所以,才會開始奪子計畫,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兒子」。如果,蘇再失去兒子的話,那麼她真的會再自我了結的。不過,一切的計畫,都為自己意外被殺,成為泡影。

其他男人們

真正討論起來,蘇慶儀唯一動了心和情的男人,就只有江瀚,其他男人都是過客。
死纏爛打不休的何予恩,只是恰巧撞上蘇慶儀的空虛期。望著甜甜蜜蜜的羅雨儂和江瀚,滿心酸澀的蘇慶儀正巧碰上了這位單純和青春洋溢的大學生。可能何予恩充滿年輕特有的希望和勇氣,讓蘇慶儀不禁想回味或想像一下,自己原本可能擁有的大學生活?滿心精算的蘇,心裡很清楚,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和這位大學生有什麼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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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光是經濟基礎,何予恩還向家裡拿生活費,自己又還在上大學,哪來什麼養家基礎。再說了,這位感情處子,怎麼能理解歷經滄桑,看遍人生百樣醜態的蘇媽媽。人生經歷,感情歷練,價值觀等等,兩人差太遠。何予恩,充其量不過是蘇慶儀的暫時消遣和小鮮肉,讓蘇媽媽欣賞一下,小白兔是如何蹦蹦跳跳的。
為了打醒滿腦粉紅泡泡的小何,蘇慶儀假裝自己懷孕,要何予恩做決定。這對何予恩來說,是殘酷的現實,看清自己的斤兩,兩人的差距,以及兩人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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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中村先生,蘇慶儀再多的溫柔笑語,也不過是為了留住「光」的大金主。面對中村一波強似一波的追求,蘇也只是假裝不懂。她很清楚,擁有高社經地位的中村先生,即使對方很喜歡自己,如果兩人在一起,她要面對的指點和壓力,不見得是自己準備好或是能長期承擔的。再加上自己本來就對中村沒有動心,雖然兩人發生過幾次關係,對她來說只是一種商業交易而已。
不過,中村是真心的。在蘇自殺未遂,從醫院回家療養時,中村特地提了雞湯來看望她,平平淡淡說的幾句話,就像雞湯能夠溫暖人心,尤其是才從人生絕崖回來的蘇。就算蘇還未對中村產生愛,對於中村慰語,也不是不會動容。與中村去日本定居,無疑是當下擺脫她心病源頭的最好選擇,在異鄉重新展開人生。

光的小姐們

蘇與小姐之間,或多或少反映出她的經歷,看待周遭,看待自己,看待人生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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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芳
在蘇加入光做小姐大約四年後,恰逢瓊芳媽媽急流勇退。經營酒店的媽媽們都是厲害的人,自有眼光尋找適合的接班人。與其他小姐們相比,比如阿季,蘇在光的資歷最淺,也最年輕(不只是從年齡的計算,她的打扮也是)。可是,瓊芳媽媽(一副江湖歷練許多年的雍容)卻選擇把店交給資歷最淺的蘇。
這意味著,蘇很有能力與潛力,應付客人的手腕不簡單,即使她還年紀輕輕。
瓊芳對蘇說過一句話:
「人不能貪心啊。這個世界不可能什麼都是你的。有得到,就有失去。我剛剛說的,是想要對你說的。你啊,外表溫柔,內心卻比誰還都倔強。但,太堅持完美,到最後受傷的會是自己。我走過的岔路,希望你不要再重複了。」
蘇有點勉強地微笑了一下。
瓊芳的這句話透露出前面好幾段討論觸及的一點,蘇極力想要爭取、得到所有一切她能觸及的,正是因為她一路走來,總是失去。她力求完美,成為眾人眼中的那朵完美無瑕的白玫瑰,正因為她心中以為過去的自己滿佈瑕疵。只有成為最優雅,最完美的形象,才能是最贏的那個人。
但是,最後受傷的,卻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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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季
阿季是光的「老」小姐了。她在光的資歷比蘇要年長,但是眼光短淺,能力和手腕也不及蘇。當瓊芳媽媽宣布蘇是光的接班人時,阿季的心裡十分的不是滋味。明明比蘇有年資的小姐們多的是,怎麼瓊芳媽媽把店交給一位比自己資淺的新人?
自此之後,阿季不斷地語出諷刺,酸言酸語,就是不看好蘇能夠長遠經營光。如果光在蘇的手上很快地倒閉,雖然阿季也會因此失業,但會趁了阿季的心,證明她是對的,蘇資歷比她遣,所以沒本事經營酒店。這種心態,就顯示出阿季有限的眼光和能力。
若阿季真的有能力和運氣,早該離開光到其他地方找工作去了,何必繼續讓自己不爽,在蘇的手下當小姐?她就是沒有足夠的能力和謀算,再加上人老色衰,也只能在光繼續讓蘇看在瓊芳的面子上,繼續做下去了。
而阿季也真的沒有玲瓏的手段和心。中村先生踏入光,接觸的第一位小姐就是阿季,而且還有點眼緣,因為阿季長得像中村的亡妻。有這麼好的先天優勢,阿季如果多用點心,去了解中村先生的心和喜好,那麼,中村先生帶回日本去的將會是她。
偏偏阿季沒有,還以為自己對中村獻的殷勤都正中中村下懷。
中村雖然低調,但是富有,這一點蘇當然一眼就看得出來。阿季的斤兩,蘇當然也知道,只是看在她是自己的前輩的份上,一直忍著她的酸言酸語沒跟她多計較。牽扯到光的生意,那就不同了。
蘇才接手光沒多久,必須要尋找穩定的客源。像中村先生這種有錢的新客,當然要想方設法抓住。她清楚阿季不夠用心,就算一開頭擁有優勢,最後還是會失去開頭的一手好牌。為了光的生意,蘇開始攻勢,把中村先生搶了過來。蘇自有自己的手段,除了做個溫柔的聆聽者,飛快地抓住中村心中的柔軟處,把中村籠絡到自己的石榴裙底下,穩定了光的大金主。
至此,作為阿季後輩的蘇,在阿季這位不斷嘲笑諷刺她的辛苦打拚的前輩面前,無異是一位勝利者。蘇需要這樣的勝利,也只有這種的勝利。當時的她,在得到江瀚的羅雨儂面前,自視為輸家;唯有在這片刻,她能夠把阿季狠狠地踩在腳底下,告訴自己,自己才是贏家。
「這個世界就是結果論,贏的人就永遠是對的。輸了,你怪誰?」蘇在阿季面前擺出勝利者之姿。
這句話,其實也暗暗流露出蘇急於站在勝利者的寶座,高呼自己是對的,是贏家;也透出蘇對她周遭的世界懷抱敵意,也反映出她一路走來,她從周遭感受到的敵意遠大於善意。
蘇大可以開除「沒能力照顧好客人」的阿季,但是她沒有。在搶走中村,刺激完阿季後,還繼續留著阿季在光工作。隱約能猜得到蘇的心態,那就是她必須有一個比她差,比她輸的人在腳邊,證明自己是贏家,好暫時撫慰一下嫉妒羅雨儂擁有一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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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
打從第一次見到花子,蘇就瞧不起花子。一身土裡土氣,一問三不知,只有歌喉似乎不錯,還做過公娼和做過牢,身為經營光的老闆,蘇拒絕花子是很有客觀理由的。但是看在羅雨儂的份上,她讓花子在光工作。
羅雨儂對花子的同情和支持,看在蘇慶儀的眼裡肯定百味雜陳,像是看見過去接收羅雨儂同情和幫助的自己。那是一段對蘇慶儀來說不堪回首的過去,一段最慘不忍睹的低谷,一段想要抹去的經歷。
可是雨儂待花子的好,在在刺著蘇慶儀,提醒她並不是個完美的勝利者;後來被強暴的花子,也提醒了蘇以前也曾被強暴。蘇慶儀意圖開除被強暴過的花子,也有幾重原因。
第一,如同她對花子說的,「光」提供客人一種戀愛的氛圍,「誰會想要一個被強暴過的小姐?」所以,是考慮到光的生意。第二,也如同她對花子說的,到一處新地方重新開始,也是從她自己過來人的經驗,有過這種經歷的女人,容易遭受異樣眼光,往後生活會很難受,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在蘇看來的確是一種比較好的選擇。
第三,讓花子離開,自己也比較不必因為花子,回想起自己的曾經;如果花子不在,她也不必看見雨儂對花子的同情,去回想以前接受雨儂同情的自己。越是想到過去的自己接受雨儂的同情,越感到自卑;越感到雨儂的高高在上,越感受到自己是輸家。
雖然花子後來回到光了,蘇心裡很是厭惡花子。所以,才會在颱風夜雨那晚,對花子說出了那句:
「難道你以為,只有你可以當羅雨儂的好朋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從第一天認識你我就知道了,她之所以幫你、救你,也是因為你的存在,剛剛好滿足了羅雨儂的病,那種自以為可以幫助別人,同情別人的病。會不會很可悲啊?
整天躲在羅雨儂的腳邊,沒有自己的主見,只知道保護主人,討好主人,說穿了,根本就是一條狗。」
蘇慶儀必須把花子貶低成狗,踩在自己的腳底下,她才能把自己和花子區別出來:區別出自己不是那個受到羅雨儂施捨的弱者。

結語

蘇慶儀不長不短的三十多年人生,一路走來,前半段盡是失去;失去童貞,失去家,失去大好青春原有的可能。因為太多失去,所以她後來非常努力地『得』。
爭得能溫飽的工作,爭得酒客們的喜愛,爭得媽媽桑之位;但也因為太在意得,結果反而失去更多。比如她太在意要贏,反而失去羅雨儂這位閨蜜;又比如她在意抓住江瀚,反而失去了他。
卻又在放棄自己生命的時候,才體會到原本擁有的骨肉,意會到一路走來想抓住的愛和家人,其實是當年抗拒的親生兒子。
童年的顛沛流離,芳華初綻卻被強暴懷孕,在蘇的心中打下創傷的樁。面對一路對她伸出援手的羅雨儂,自卑早就如菟絲寄植在蘇的心中,扭曲了看待人事物的角度。正因為重重的自卑,她才越要表現高高在上的尊嚴優雅,不容任何人踩踏。越是人前顯貴,越是人後自卑。兩極化的拉扯結果,受傷的,又是誰?
蘇想要愛,卻不懂得愛,也不知道愛。她喜歡上江瀚,卻不知道怎麼為愛付出,只知道心頭的雀躍。她只知道用溫存的性,演出來的大度,去迎合討好江瀚,卻在幾個月後被慘痛的拋棄。她甚至用上毀滅他人的手法,逼得江瀚來見她。手段越是激烈引人恨,只代表她越在乎。
她對羅雨儂的感情摻揉著愛恨卑尊,雖然到後來她恨雨儂,她卻看不清自己的心,其實很在乎很喜歡雨儂。她理解雨儂對她的重要,卻同時解不開心中的自卑,而把這份強烈的情感轉變成自毀毀人的對質和栽贓行動。
羅雨儂是盛開的紅玫瑰,毫無修飾,一叢叢野開著,正如她餐桌上擺得那一大捧幾十朵的紅玫瑰;蘇慶儀就像是精心修剪過的插枝白玫瑰,正如她家裡花架上,特意修枝插放的優雅白玫瑰。
女人如花,花開花落,自己應作是自己的惜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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