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03|閱讀時間 ‧ 約 2 分鐘

冷酷的夏日

母親過世那時,也是夏天。豔陽晒得人窒熱難耐,午後總有一場暴雨,宛如世紀末的水難,區區雨傘雨衣,更顯得徒勞。因此,我總是穿著潔白略為透膚的棉質上衣、淺卡其色短褲、熱帶花朵圖樣夾腳拖,有時戴起花型遮陽帽,帆布包裡裝的是祭品及佛經經書,前往停靈的會館。不知情的人,應該會以為,我正趕赴著,夏日海邊的縱情享樂。 攝影師王信曾說過,來到海邊讓她感受到死亡的氣息。從此,我能有同感,一部分的。海邊之於我,更像一種界線,曖昧隔出此岸彼岸,卻非不通情理的高牆。於是,每個面海而立的當下,我總深信,在人世間說不出口的話,現此時,都能飛揚到另一個世界去。 也是夏天。我在都市一隅,抬眼看去,藍天有如令人心醉的寶石切面。在另一處高樓建築物的縫隙中,有雲,垂直堆積有如注入中的生啤。既歡愉又冷酷。我踅回蝸居的房間,窗外,成排父親栽植的九重葛,在耀眼不減的午後光影中,優雅搖曳。電扇吹送著人造風,發出規律的扇葉聲,間或白頭翁綠繡眼稍停的私語,以及,提升免疫力的茶包標籤飄捶於保溫杯體上,宛如風鈴的聲音。我閉上眼,此刻,若是身在日本山內某傳統民家的緣側上,大概也是這種氛圍吧。 如此心境,我認真琢磨著。
(寫於居家隔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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