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自由的單親媽媽

「男人只不過就是提供精子而已」

這是獨自養育三個小孩的單親媽媽B對我說過最印象深刻的人生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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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掰～我再加妳Line～」 開著我嚮往擁有的福斯加州號，一邊從露營區爬上通往大門的斜坡，一邊從駕駛座的車窗跟我道別，然後載著孩子們離開了浪洄瀾潛。

幾天後，B真的把Line ID轉傳給我，我們小聊了一下關於露營車和在海邊蓋小房子的話題，後來還熱情地讓我可以去她家借住，於是在結束打工換宿離開花蓮前往北部時，就決定跟她和孩子們見上一面。

搭上紅線捷運再轉乘輕軌，來到一個看似剛要發展而略為空曠的地方，我帶著行李走向B所居住的社區，沿途有許多包覆鷹架正在建造中的大樓。

「我跟朋友出門不在家，我女兒可以去帶妳」 不小心太早抵達，於是14歲的大女兒被媽媽派來接待我，還帶我去參觀上千戶的大社區裡的各種公設。 一進到她們家，8歲的小女兒F和3歲的弟弟從房間衝出來，弟弟發現不是媽媽回家就躲回房間哭了一會兒。

當晚，看時間顯示10點了，我跟F說：「馬麻還沒回來耶」，「擔心她出車禍嗎？」我笑著說不是，F說：「她去打麻將不然就是去酒吧喝酒了吧」，我問：「妳們習慣了嗎？」她不帶表情地點頭說對。

大女兒看起來滿懂事，很獨立地做著自己的事，弟弟乖巧可愛，雖然年紀小卻偶爾會露出小大人的模樣對常常調皮搗蛋的姊姊F說：「走慢一點不要跑」、「安靜，妳很吵」。 而和我相處最久也最黏我的就是F，一見面就翻箱倒櫃拿出自己的恐龍收藏給我看，還用我的相機拍下恐龍們和窗外可以遠眺一小塊海洋的落日風景。

「抱我」 被F要求陪她一起看卡通版鬼片時，她坐在我身上，並拉起我的雙手要我環抱她，隨著劇情變得嚇人，甚至用力抓緊我的手指。 那一瞬間，體會到原來這是「被需要」的感覺，還突然閃現「如果真的想要小孩，領養也可以」這個曾經有過的想法。 當下也深深感受到F可能有多麼想要被保護被呵護，她的各種調皮和叛逆會不會就是小小年紀的她試著索求愛的一種方式？

「她是很需要愛的小孩，但我也沒有少給」，隔天和B聊到教養孩子的話題時，她是這麼說的，只不過常被媽媽訓斥、處罰到流眼淚的F所渴望的愛或許遠比B預期並願意給予的還要更多更深吧，跟F一樣是家中第二個孩子的我不禁對她多了一份心疼。

從一開始就沒有登記結婚，且一直以來都是獨自養育孩子的B，靠自己做著預售屋的代銷工作和大膽的投資，現在擁有兩間看得到海的房子，一間跟孩子一起住，另一間則是給自己獨處空間用的，甚至兩三年前在露營展上看到露營車時，一句「我下禮拜要去露營，幫我弄一台」就豪邁地下訂了。

B分享她的親身經驗和周遭親友的故事，身為過來人的她建議我不要結婚、不要生養孩子，我了解她跟我一樣嚮往自由，才會勸告我走往跟她不同的方向。 然而，看到她辛苦照顧小孩的同時仍舊懂得照顧自己的身心需求，在自我與孩子之間取得適當的平衡，而並非一味地只有犧牲和委屈，這其實讓我深感佩服。

「妳什麼星座？」 「天秤座」 「我以前有過一個天秤座男友，很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覺得頻率很合，所以我就算好要生一個天秤座女兒，然後其他兩個也是有算好生肖」 我想這是願意做為媽媽才有機會玩的小遊戲吧（笑） 而我與射手座的B的緣分，或許就是因為這兩個星座都是自由主義者的關係也說不定呢。

我相信結婚生子有其美好之處，並不能以偏概全地加以否定，一切只不過就是每個人的選擇和取捨而已。 自己也深知，任何能夠讓我心甘情願地決定用自由去換取的，一定就是我最珍視最不願錯過的，在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選擇也就不會有後悔可言。

離開的前一晚，在露營車內，B握著方向盤準備從漁人碼頭開回家，我身旁三位孩子開心唱著弟弟最愛的《救援小英雄波力》的主題曲，這首歌還有大家的笑臉都清晰地印在腦海中。

在8樓的房間內，我有點猶豫地輕輕搖醒還在睡夢中的F，因為前一天說好了要再背她一次。 「齁，我睡得正好欸」 「妳不是要背背嗎？」 於是我蹲下，讓她環住我的脖子、靠著我的背部，揹起20公斤的F，我走到窗邊帶她遠遠地看一眼清晨的海，再原地轉了好幾圈然後蹲下來慢慢放下尚未完全清醒的她，最後跟她說一句掰掰就提著行李離開了，而半夢半醒的她也許會誤以為這是在夢裡呢，希望對她而言，是一場抱住愛旋轉的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