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幫我買了電影票,我已經開始期待下週五了。
你知道,我有時候好羨慕你,卻又好嫉妒你,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我大概永遠也無法好好的說清楚給你聽。以前也是這樣的,常常看著你寫的書評或影評,會令我沒來由的生悶氣。嗯,就是一種,啊,怎麼可以有一個這樣的人,能夠把字說得這樣好,又像是擔心自己不夠好,令你失望的那種無自信感,然而我現在都這麼老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是吧。
我上次看記錄片,已經是今年三四月間的事了,真的是很久違的在戲院看了場電影,導演是作家朱天文,電影記錄的是朱家父母的事(朱西甯和劉慕沙)。在這個大家都追劇的時代,看電影好像已經不是那麼值得談論的事,但因為我對劉慕沙太有印象了,像是她翻譯的吉本芭娜娜的《甘露》還有《無情厄運》,再不然就是川端康成的《女身》,還有好多啦,你說不定也讀過一兩本,但也有可能那個時期,你還沉迷在村上的森林之中。
聽說劉慕沙女士本人非常愛笑也愛唱歌,還非常喜歡收養流浪貓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後來朱天文老師也極其的愛貓。以前唸書的時候,有幸因張老師的關係而間接聽過朱天文老師的講座,所以以老師稱之,只是尊敬,不敢有任何附言託熟之意。
回到電影的事,我記得有一個畫面是朱西甯先生和劉慕沙女士一起寫作的書桌,兩張書桌交互垂直相連,那麼輕淡的畫面卻濃烈的擊中我心,就是平常我跟你提起的那種,一起讀書寫字聽音樂的幸福感。
你應可想見當時的我心裡有多震撼,原來這世上也有人跟我有同樣的嚮往,一種簡單純粹的想望,而且還是文人作家,看著我那小小的心願在他們的家庭日常中流轉,讓我心裡不由得就湧起無盡的羨慕與一股欲淚的溫暖。
在他們自家的客廳裡,朱老師三姐妹輪流唸讀父母的情書和日記,年少時的朱西甯和劉慕沙,就這樣在朱家三姐妹的聲音中復活,文學和寫作在朱家一直是非常重要的事,朱天文老師在裡面也說,他們小時候對父母的印象,就是家裡最重要的事就是寫作。
他們憶及父母的過往,自然地稱爸爸「達」和「達達」,也令我覺得好可愛,作為一部文學紀錄片,真的一點也不枯燥,更不會讓人想睡覺,太多美好的畫面還有令人自然發笑的片段了,像詩又像畫。非常非常的好看呀。
記得當時一個人看完電影,回家的公車上,心裡很滿,但也很空,那種感覺像是立在兩個世界的邊緣,以為輕輕跨一步就能直達底心深處,但恍惚間卻還定定的身在這現實人世,那些心裡的滿滿沒有出口,也不知道能對誰說,而又有誰能真的體會我當時心中所感,況且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聽別人的故事的。
後來我因為這種不知該與誰說的疏離感,便在書店裡買了朱西甯和劉慕沙的《非情書》,並期望自己能在書中獲得救贖,可結果卻是那難以言說的滿滿,在心中堆得越來越多。
拜託吼,怎麼跟你說,你那時還迷失在茫茫人海中,還沒回來好麼。不過誰叫我人好,我一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原諒你了。(笑)
真希望睡一覺醒來就到下週五,我們就可以去看吳晟伯伯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