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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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鵬被一陣鬧鐘聲吵醒,昨夜酒意猶存的他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看了時間「6:50」。朝著冷冽的空氣打了幾拳外加一個哈欠,走到嘴巴微開依然熟睡的方湛喜前,「喂!喂! 該起床了,我們可是七點就要離開的,還要睡多久?」這時他才闔上嘴唇睜開雙眼,兩個人僵著臉站在洗手槽前刷起牙來。矇矓之中,向著市中心的古典學院出發。
「李敖當年穿著長袍,從椰林道走往醉雁湖,手裡端著那支不凡的鋼筆(因為這是屬於外省人的特權)。走到遇見他的草皮,那個像徐志摩,風度翩翩、浪漫、風流,也短命的男人。 並且在一片黯淡的雲彩下,也許帶點淚花的寫下一篇回憶的訃聞,寫成傳統下的獨白,就我是在高二那一年買的第一本書。」
兩人漫步在週六的T校的校園,對於第一次來此的王向鵬對一切感動新奇。
身邊經過的學生、只有腳踏車的行道、上世代留下的建築與老樹。短短五分鐘的腳程,他已經對身邊無感的老方講了不下20次「古典校園啊!」這個屬於他的T校代名詞。
老實說,王向鵬心理明白的知道,老方只是來這裡「辦事」,一點也不想逗留在此地。
但他依舊拉著他坐在矮梯上,吃著早餐,看著眼前的日式校舍、有松鼠的樹,還有來來往往的腳踏車,讓他想起在柏林當交換生的日子。
「我知道啦! 你看,腳踏車後面有坐墊的就是某個戀人。沒有墊子的就是單身啦!」突然的拍手呼喊,讓老方不知所措,臉上的不耐像來往車輪捲起的風,深深刮在他的嘴角。
正中午的烈陽,因為鋒面的積雲而有些涼意,日式校舍的老式磁磚跟著顯得更黃了些。這時完事的兩人站在路旁,正為要餓不餓的肚子煩惱。
松鼠還是來往於天上人間,搬著一根根樹枝,正中午的校園,沒了自行車與陽光,王向鵬幻想著回到了1940年代的休假日,眼下的腳也都換上了大正牌的皮鞋。身為他校文學系的研究生,正想著如何誘拐老方跟他去文學院閒晃。此時正好是他們來到的第三個小時整。
王向鵬依然在傻笑的做著白日夢,方湛喜的不滿也隨秒針輪迴,到了最高點又歸零。

偽君子的聖地-

王向鵬站在T校校門口,說起年前夏曼講的故事…。
「孩子們、春德,看到這T校大門,我必須要分享一個故事!」,他露出屬於蘭嶼人的詭異笑容,鼻息還殘留宿醉的酒精味。
「好幾年前(40年前),我還是淡江的學生。你知道嘛,有一天站在這等朋友下課,要去吃晚飯,你知道嘛,朋友聚餐的啦…」。
當時的王向鵬是藝術家謝春德的助理,與同事載著夏曼,聽著蘭嶼人講故事攏長的形容詞、贅字,準備從羅斯福路前往太麻里。
「就等一等,有一個洋妞走過來,用英文問我在做什麼,你知道嘛,因為我是學法文的,所以很快就和他聊起來啦! 我的孩子,我大學是法文系的,你知道嘛…」夏曼說的每一個的贅詞都擠弄著他唇上的鬍子。
「然後她就問我說,想不想跟她「放鬆」一下,我怎麼會不答應呢? 然後在一個迴廊的轉角。孩子們,你知道嘛,褲子一脫我們就開始啦! 而且當時是大熱天,你知道的,我們還邊打蚊子邊做愛,很辛苦呢! 」
整車的人中邪般的瘋笑,背後隱藏著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期望。
「但現在沒有啦! 你知道嘛,現在大家不敢開口求愛啦! 對吧孩子們,下次你去試試看!」他拍了拍王向鵬的肩,對一個剛滿20歲的年輕人來說,這個任務似乎有些太過飄渺…。
睜開眼,當年夏曼說的「下流故事」,讓王向鵬覺得悲傷和厭惡,對現在愛的絕跡悲傷。對來來往往T校生的冷漠與虛偽厭惡。
他朝逐漸清醒的方湛喜揮手,一起往文學院走去。
除了門口掛了一幅「文學院」三個字的招牌,這裡的大門深鎖,落葉不斷滾動著。文學院跟這個城市、校園一樣冷清,王向鵬看向二樓忘了關上的木窗,那可能就是夏曼四十年前打著蚊子做愛的長廊吧!
短暫的默哀後,「跟著李敖走吧!」王向鵬振作起來,逕自邁出步伐,經過腳踏車維修站,他們從愛逝去的文學院,慢慢走向不知名的醉彥湖。
T校自古以來有個長袍怪,夏天冬天都穿一身長袍馬褂,剛從歷史系轉到中文系,他叫李敖。50年代的某一天,湖邊的草皮地上有個人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躺在斜坡的草地,手拿一本書,風吹到哪一頁看哪一頁。 他們相知相惜,命硬的他為短命的他在這湖畔,寫了一篇最真情與愛滿溢的短文,收納在「傳統下的獨白」裡,插在胡茵夢的屁股上的口袋,招搖的走過輔大校園。
「虛偽! 這片草皮早已死去,再也沒有風會在這翻書…」王向鵬喜歡這個古典校園,卻不會嚮往這兒的學生,畢竟他是個癮君子,而不是偽君子。空虛的人可沒有當偽君子的資格啊…。
因為現在的T校,沒有夏曼,也沒有法國女人。這裡的學生已經不敢再勇敢的做愛,醉雁湖也早已沒有留給黯淡雲彩的一席之地。
再見!我會再來T校的!這個偽君子的聖地,癮君子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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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古的、紅磚砌成的一間沙龍。 有血、有肉、有溺愛。 文字不多,想到什麼寫什麼,歡迎一切討論與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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