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送入洞房,坐在大紅的喜床上。
聽著外頭爆竹劈啪響又漸趨安靜,龍陽欣輕輕揭開他的蓋頭,接著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聽著他擂鼓一般的心跳,一下一下的震動,似乎也傳到她身上,她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自己正心速過快。
「我們真的成親了。」
「是。」
「你兩封信都看了?」
「是。」
「那和離書簽了嗎?」
「撕了。」
「撕了?」龍陽欣抓住他的衣袖仰起頭瞪他,「你居然撕了?我挖空心思花了整日寫的你撕了?」
碧冷泉輕笑,「撕成碎屑埋在花壇裡了。」又把她摟進懷裡
她忍不住咕噥,「我列的條件多好啊,你打燈籠出去找也找不到。」
「若你真想離,就是讓我淨身出戶,給我一張白紙我也會簽。」
「可你並不想。」
龍陽欣一下子哽住了。
「我不是來向你報恩,我是來找你了結姻緣。」
「你不是說了結姻緣就是要一紙和離書嗎?」
碧冷泉輕笑,「因為我本來以為你不會對我有情意,我又配不上你,不應耽誤妳。」
「如今,我把真心交付,你永遠可以選擇。」
他捧住她的臉頰,在額上輕輕送上一吻。
她卻勾住他的後頸,吻上唇。
「好罷,我會對你負起責任。」
碧冷泉瞇起眼笑,指尖滑入她的耳後,沒入髮中,低聲呢喃,「那麼娘子,春宵難得,我們現在可以……」
「夫婿要不要先從實招來,這是哪裡的鑰匙?」
龍陽欣將手中銅片抵在他胸口
「這是庫房鑰匙。」
「庫房?那裡的庫房。」
「這只是在鴛鴦帳下恰巧拾得的鑰匙,娘子切莫多問。」
碧冷泉眨眨眼,龍陽欣忽得意會,鴛鴦床帳,庫房
是府署的庫房鑰匙。
龍陽欣驚異,「怎麼會……?」語句尾音被碧冷泉吻去,
「待旭日東昇,一切皆會明朗。」
翌日,府署前眾人圍著新貼的公告議論紛紛。
「這新來的府尹是肖想錢想瘋了?要讓女子繳納稅賦?」
「這天下要大亂了去,讓女子可以經商、行醫,是不怕害死人嗎?」
「可不是,如果家家戶戶女子都說要外出行商,那可還有規矩可言?」
「可讓女子外出工作,不就多一個人能養家活口?」
「養家活口這種事,女人可做不來……」
聽得周遭議論,慕生儒只是看著布告,細讀了一遍又一遍,就靜靜離開了。
與此同時,龍家正廳則是分外肅靜。
廳堂上龍陽澄正攤開一只書信,是父親的手筆。
「在年初的時候父親就將這一信三式的遺囑交付予我、學堂夫子及長老。」
「父親已經料想到叔父會為了爭權,屢次使計陷害親族,他知道自己已時日無多,所以預先留下囑託,以安排後事穩妥。」
聽聞此言,龍陽欣捏緊了衣角。
龍陽澄細細念出信中所載,一條一例,清楚分說龍家正式分家,大房倉房鑰匙由龍陽欣管理,帳房由龍陽澄管理。
眾人皆明白這只是一個權宜之計,
龍陽欣卻提出異議,只到龍陽澄成年前,共同治理。
「為什麼?明明姊姊做得比我更好。」
「因為我還有更加想做的事,家族興亡不能維繫在我身上,需要你的幫忙。」
大夥都散了後,龍陽欣同碧冷泉一起到宗祠上香敬告。
一切禮節結束後,兩人回到房裡。
碧冷泉熟練的燒水煮茶,龍陽欣就半倚在臥榻上看著他,手指隔著衣袋摩娑著裝鑰匙的荷包。
忽然問了一句,「這個複製品真能開鎖對嗎?」
碧冷泉一愣,放下茶盞免得自己失手灑了,
「你知道了?」
龍陽欣勾唇一笑,「特地當成嫁妝送給我,不就是為了讓我知道?」
「慕公子說不可能瞞過你,所以我打算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告訴你,想不到你先看出來了。」
「所以用府署庫房鑰匙做制衡是小弟出的主意?」
「是慕公子最先料得官署意圖並且出謀策劃,只是取鑰匙一事……他原先是不同意。」
回想起那日在廂房內看到的畫面,碧冷泉不由得紅了耳尖。
「會讓人冒性命危險的事,小弟是不願讓人做的,想來是桃花緣參了一腳吧。」
碧冷泉點點頭,「因為事出突然,我是在獄中見到桃花公子偽裝成送飯的差役,才知道他與慕公子已經實行了計畫。桃花公子將鑰匙偷出來後打了一份,和路線圖一起壓在飯碗下給我,讓我在入府署時確認鑰匙是否能用。」
龍陽欣挑眉,「要能做到這些,他們還是和府尹談了條件吧?他們用什麼交換救我們出獄及今天的公告?」
碧冷泉搖搖頭,「我不清楚他們與府尹相談了什麼,但桃花公子送餐來時遞給我這項東西,說你若問起,就給你看看。」
碧冷泉從櫃中取出一檀木盒,盒中放著一只金繕過的酒盞,金線如枝枒纏繞陶片,重新成為紅底金絲的酒盞,底部一行小字,
『夢醒桃華灼,相約酒間坐。』
龍陽欣摩娑著酒盞,她知道這是那日她聽聞桃花緣接下委託時摔碎的那只,
最後露出釋然的笑容,「我知道了。」
「明日咱們就一同去春景閣喝垮桃花緣吧。」
-第二章完-
歡迎點愛心、追蹤或留言支持我繼續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