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生緣 第二章(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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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跟我走。」
她在昏沉之中掙扎著想醒來,卻醒不過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被帶離牢房。
在馬車中搖搖晃晃被送至某處,龍陽欣勉強睜開眼,只能看得出不是回到龍宅。
他們被送進了一間廂房,不一會兒就有大夫進來替她把脈診斷。
又昏睡了一宿,醒來看著陌生的床頂上一對鴛鴦刺繡床帳,她偏頭問扶她起身喝水的碧冷泉,「此處是何處?」
「這裡是府署。」
「府署……」看著格外沉靜的碧冷泉,龍陽欣問,「帶我們來的人是誰?」
碧冷泉眨眨眼,「是可以信任的人。」
「……小弟他們……」
「龍姑娘莫急,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說。」
見碧冷泉反應,龍陽欣了然,會進府署必然是府尹出手,但府尹為何會出手攔阻縣令的計謀,將他們從縣衙裡撈出來?
必然有人在背後運行計策,說動府尹救人得利更大。
這之中有些關節她想不通,但此處不是適合議論之處。
她緩緩喝完水,忽然問,「今日,父親會入夢來嗎?」
碧冷泉一愣,想起今日正是頭七。
「……興許你父親已經了悟因果,登上極樂世界……」
「如果父親走的了無牽掛,那也很好。」龍陽欣嘆了一口氣,輕聲低喃,
「那也很好。」
便又閉眼歇息。
黃昏之際,有輛馬車從角門而入,碧冷泉著龍陽欣搭上車後直奔龍宅。
龍宅前,黃紙漫天
今日已是頭七。
百花樓的李大娘一身素衣恭敬捻香。
看見龍姑娘垂手立在一旁,站在陰影之中,站在一列人之後。
消瘦的臉半掩在白麻之下,乾裂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線。
站立在另一側的龍陽澄則目光灼灼,直盯著前側。
喪禮最耗人心志的,是那一聲聲不孝。
一次又一次的鞭打,像是她不該在苟存於世。
李大娘明白,畢竟她背負著未亡人的稱號,刻在墓碑上,溶入血肉裡,
猶如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種背離。
這個世道如此赤裸裸的逼迫她們。
快點去死
她輕輕扶起龍姑娘的手。
一如當年,她扶著她走出衙署,走出靈堂,
望進眼底,「千萬保重。」
龍陽欣點點頭,輕握一下她的手就放開。
此道艱辛,她們卻都不忍背離。
叔父進行了封棺儀式,接著就將靈柩發引,出殯安葬,他們終須與父親辭別。
黃土一坏坏,此生天人永隔,無見勿念。
送殯歸來,龍陽澄扶著龍陽欣進大門,正好見得數名差役在埕前擒住了二叔和三叔。
正廳前一名文官模樣的人對他們點了點頭,「喪期打擾實屬不敬,但府署剛收到密報,此二人密謀造反,還捏造證據誣告龍家家主,今日必須緝拿歸案。」
兩人行禮,龍陽欣道,「家出惡賊是家門不幸,一切悉聽大人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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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起來,染血的臉龐蒼白的像是映在湖面的月光,在黑夜裡蕩漾著無法捉摸的情感。 「…我們…來世…可否…再見一面……?」 她心底有著某種不明熱燙的感覺,膨脹著,混雜著呼吸進胸裡的血腥味,讓她感覺眼底盈滿酸楚,「…來世……」淚水盈滿眼眶。 千世億的眼神渙散,已經完全見不著她。
「明日過午再審,進去。」 獄吏從背後粗魯的推她一把,讓她一個踉蹌差點磕在石板上,碧冷泉趕緊起身護住她,兩人手腳上的鐐銬鋃鐺作響 「龍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龍陽欣搖搖頭,看向他,「謝謝你,如果不是有你堅持,我怕是無法……」 「這裡比我想的要糟糕多了」 她才明白碧冷泉的堅持為何。
龍家大小姐入獄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府城,皇龍布行的眾人雖然激動卻不驚慌,因為早已被交代過該如何應對。 慕生儒在帳房內振筆疾書,不多時,便交代李樂天替他送一封信去百花樓。 月至中天,府署裡燈火未熄,公孫顥剛換下官袍走入內室準備歇息。 忽然內室布簾後閃現一道人影,他立即抽出腰間配劍。
無論是何種慾望,在想要卻不能被滿足的時候,都像是荊棘從胃裡蔓延出來,心被放在火上烤。 熾熱的疼痛。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而是從小深刻的體驗了,方方面面慾望的疼痛,沒有食物吃,沒有地方睡,被街上的流氓發洩的蹂躪後,抱著被折斷的左手臂睡在觀音亭前的戲棚下。 那一夜他在夢裡看見了前世的記憶,醒來時滿面淚水
聽到碧冷泉的聲音,她突然感覺心口一陣酸楚。 她真的好想說出口,不行她撐不下去了,她會痛也會難過,該死的她是個有感覺的人…… 她從門柱滑到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坐在陰影中。 「龍姑娘?陽欣?你怎麼了?」 碧冷泉快步走過來扶她,但她像是被人拆卸了全身關節一樣使不上力。
子時已近。 碧冷泉坐在庭中,看著暗影中緩緩踏出的一人,他知道他不可能阻止的了將要發生的事,生死由天不由人。 但他仍將指尖按於琴弦上,看著人影走出過水廊。 「碧道長真是多禮了,還設席迎接吾,但可惜……」 「今夜之事,已是定局。」 在月光下,桃花緣邪媚的勾唇一笑,眼神卻格外的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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