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0/12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什麼? 不只台南,紐西蘭也有個熱蘭遮"堡"?

這兩天,有個突然竄起討論熱度的新聞,就是文化部文資局審議現有在安平古堡上的兩項國定古蹟整合並更名為熱蘭遮堡。消息一出,引發網民們熱烈議論,一派說政府正事不幹都在忙著去中國化,懷念殖民時代。另一派則強調這不過是回歸古蹟本初的名字,是尊重歷史。
其實,這座遺跡上頭由內政部所頒訂的兩個國定古蹟,無論是公告於1983年的「台灣城殘蹟」及公告於2004年的「熱蘭遮城城垣暨城內建築遺構」,都沒有"安平古堡"的名字。
也就是說這座被視為台灣現存最古老的建築物遺跡,自始至終在古蹟法上的正式名稱就不是安平古堡。而如今也指是把兩個指定古蹟名稱合併為一個"熱蘭遮堡"而已。
遊客們高興愛叫它安平古堡/海陸堡/華堡/麥香堡啥的,只要聽的人明白,您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說到底,媒體興風作浪罷了。
經歷了200年的歲月摧殘,整個牆體已經頹圮大半的熱蘭遮堡
話說在遙遠400年前的1627 年,千里迢迢來亞洲做生意的荷蘭船隊被占據著澳門的葡萄牙人打敗。爾後,又被澎湖群島上的大明國將領溫馨提示對岸有個荒無人煙自古不從屬於中國的大島可以隨便占,因而轉頭航向東方,登陸了當時屬於西拉雅族人的大員灣內海,並在外圍的沙洲上以荷蘭Zeeland 澤蘭省(或譯熱蘭省)興建了一座四邊有菱形星芒狀的文藝復興堡壘,命名為熱蘭遮城堡Fort Zeelandia。
這個全台灣島上第一座西方現代化城堡,興建之初就徵用了附近的平埔族聚落壯丁並引進對岸福建的羅漢腳(單身男丁)作為勞工,必須在沙洲上夯實地基,砌上由船隻以壓艙石/磚的方式運送而來。城堡旁就是貿易集市大員街市。
在多年之後,堡壘內的千餘名荷蘭守軍面對超過20倍兵力的海賊王鄭成功2萬5千人大軍與上百艘的船艦,這座文藝復興堡壘發揮了極強大的防禦力以寡擊眾,死守了一整年,直到確定總部不會有援軍再來,彈盡糧絕後,荷蘭總督才開城率眾投降,不失體面的帶走隨身物品駕船離去。
當時,這座城堡是荷蘭人統治臺灣全島和對外貿易的總樞紐。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巴達維亞總部北上日本以及大清國貿易的中繼補給站。
島上源源不絕的鹿皮與蔗糖運往戰國時期的日本換取當地盛產的白銀,再運到韃靼人統治的大清國換取瓷器與茶葉,運回巴達維亞總部(印尼雅加達),連同東南亞群島盛產的香料運回歐洲大陸,賺取數十倍本金的利潤。
而這座城堡也就是今日在熱鬧的老街旁的"安平古堡"遺跡,歷經了整個滿清時期的荒廢棄置,時至今日已經幾乎看不到全貌,只剩幾堵牆面。當年浩浩湯湯的台江內海與萬佹船帆早已無影無蹤,但留下了「熱蘭遮堡」的半堵牆,與古地名留給後世台灣欣欣學子們背誦考試。
作者自攝於威靈頓
接著,我們把鏡頭從台南安平往東南方轉,目光放到8000公里外的紐西蘭首都威靈頓,可以在城中心或搭乘纜車或散步走到北面山坡,爬到一兩百公尺海拔的至高點後方能看到一大片綠地,這裡是個被稱做Zealandia 的超級原生種動植物保護區(也是紐西蘭學校校外教學的芭樂景點)。
為什麼說它"超級"呢?
因為,對愛護保育自然環境有強烈偏執狂的紐西蘭人把這片水庫水源保護區用特製雙層圍牆給圈了起來,用以建立一個紐西蘭大陸原生種動植物(尤其是鳥類)不受外來種侵害的避難所。
Zealandia 的毛利地名Karori 的意思是“捕鳥的脊”。傳統上,毛利人在此捕獵森林鳥類。但由於歐洲人因為各種奇怪的理由帶來各式各樣的動物,尤其是貓科動物以及不請自來的老鼠,因此多年後紐西蘭多種原生鳥類近乎滅絕。
為此,園區創始人Jim Lynch在1990年初提出了一項戰略計劃,該計劃將惠靈頓的所有自然資產進行全面盤點並劃設自然保護區。終極目標是“將鳥類帶回威靈頓。
接下來就是與外來物種無止無盡的搏鬥,這群Kiwi 的決心與偏執真的非常令人類學徒嘆為觀止。首先在1998年,設立根除所有外來齧齒類物種的計劃,然後開始了瘋狂的屠殺,在8週內,捕獲了三噸負鼠,超過1000只負鼠被殺死。
這還沒完,偏執的紐西蘭人接下來在這個地區散佈4.5噸的齧齒動物毒餌。還安裝了誘餌站和跟踪隧道。接著Kiwi在整個保護區周圍環繞著防蟲圍欄,並再加上一層防捕食圍欄保護了許多其他森林地區的生物多樣性。包括 7.7 公頃的低地羅漢松林遺跡、98 公頃的Bushy 公園和 3500 公頃的生態恢復項目,該項目將整座山包圍起來,完全可以稱作是個貨真價實的生態堡壘Eco-Fort!
就這樣契而不捨的努力下,在隔年,這個地區已經完全清除了外來種包括:鼬和刺猬,負鼠,貓,兔,鹿,豬,山羊和牛,小鼠。(真是太瘋狂!)
就這樣,全世界第一個完全無外來種的原生物種保護區堡壘就這麼誕生在紐西蘭威靈頓的山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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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為什麼兩個差距數千公里的地方都有同樣的地名呢?
因為在大航海時代,台灣跟紐西蘭都是首先由荷蘭船長率先"發現/登陸並占有"的。甚至,紐西蘭New Zealand 的直譯就是新的澤蘭省。當然,更早些時候,已經有葡萄牙船員可能從花蓮外海航行時看過台灣島,大喊出著名的"福爾摩沙(美麗之島),但卻沒有明確的登陸上岸記載。
這些不遠萬里而來的船長,殖民總督或因為思念故鄉,亦或者感謝金主斗內的關係,所以都用不約而同的用了荷蘭故鄉行省Zeeland 澤蘭省命名這些他們所發現的新大陸。
也讓數百年後的人類學徒,望著這篇山坡,想起了安平夕照的台灣八景,故鄉的身影被歷史上這群冒險勇闖天涯的歐洲海員們給串連在萬里外的威靈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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