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就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而離開彰化,也就對彰化、對溪湖的認識不多,跟我相處過的大概都知道我的錯亂,小學二年級之後便待在嘉義直到大學離開,後來又回到中正唸碩班,說是彰化人或是嘉義人都可以,也就不害臊的到處戰火雞肉飯跟控肉飯。但從小到大不管在哪,新竹、苗栗、民雄,幾乎每個週末父母親都會帶著我們回溪湖,阿公、阿罵、農田、三合院這樣的地方。
週五晚上吃過飯、洗過澡,像出門旅遊一樣帶了大包小包上車,父母兄姐跟我正好五個人一車,開夜車回到溪湖已經不知睡到哪去,下車惺忪著到床上繼續睡,是阿罵那張紅眠床,或是阿公那張黃紅色蚊帳的床。
六日兩天就跟附近同齡的孩子到處玩耍,去踩阿公田裡施肥的腳印,人小鬼大跟著去竹叢採筍,去菜園抓各種昆蟲也難免踩爛一些阿罵想讓我們帶回的蔬菜……阿公阿罵在我國中之前沒什麼聲音,阿公一直在田裡與各種農活,而阿罵一直在挑菜,園裡採收的各種蔬菜都會由阿罵與嬸嬸們先挑過一遍,週日離家在各自帶回,也就一直覺得阿罵是挑菜與嬸嬸們說話的形象,泡茶的時候阿罵好像也都坐在比較低矮的椅子。
國中高中似乎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而沒有每週回去,但高中開始我會自己搭車從民雄回員林,再轉公車回溪湖,記得不是清楚了,但回去牽阿罵的手那天應該也是自己搭車回去,大一寫了〈夜車〉就是記那時候的事。
升大一與升大二的暑假都回溪湖跟阿公住,也是那時候開始打網球。阿公每天一樣東忙西忙,我晃來晃去或是去圖書館或是幫點忙,中午我準備些很簡單的料理跟阿公一起吃,大概就是阿公在桌上放了早上摘來的蔬菜,我就用簡單的方式處理一起吃。阿公曾經在桌上放那陣子家裡種的茄子,我很技術性的切大塊些應該就是阿公一個人吃得完的量,阿公瀟灑之處就是無視孫子不吃茄子,他吃飽了就留下一句這些給你就走了,瀟灑離去的背影跟桌上的茄子我無法同時直視。阿公特別留意的是煎豆腐,他早上起大早會先去果菜市場,冰箱很常有小包裝的板豆腐,也就簡單煎到雙面恰恰就可以。剛開始那幾次煎的時候阿公不時會繞到門口看一下,火候、油量、翻面時機,說得一口好豆腐,吃了順口之後也就放心讓我自己料理。
吃完中餐跟阿公茶桌泡個茶打個盹,我看書或寫字,阿公又繼續忙他的去了。三點我去打網球,大概六點回家準備晚餐。吃完也是泡茶打盹,我就會去看網球賽了。暑假輪番上陣的是溫布敦與美網,阿公八九點進房睡,我就繼續看電視到三更半夜,對著電視拿球拍瞎比劃,隔天再去球場練習。
學生時代幾年的暑假大概都這樣過的吧,或許是或許記不清了。但大學那幾個回家跟阿公住的暑假卻記得清楚。
暑假跟阿公在家真的沒作什麼事。
就是跟阿公在家。在阿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