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09|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看不見的傷-心理創傷

看不見的傷-心理創傷
看不見的傷-心理創傷

被忽略的障礙
我以前曾在大學的資源教室,就是專門服務身心障礙學生的地方工作一年。曾經出現在教科書上的人們,真實的出現在我面前與我互動。當我們講到身心障礙,不確定你是不是和我過去一樣?腦海中浮現大多是視覺或肢體障礙,明顯可用肉眼辨識出障礙類別。有些學生是外表看起來和其他人無太大差別,但一開口你可能會發現他「不太一樣」,像是亞斯伯格症或是妥瑞氏症。還有一類的學生,真的要請他好好介紹,才能夠清楚明白知道他的困難或是說障礙,例如罕見疾病或是情緒障礙。我曾經做過一件蠢事,請患有罕見疾病的學生幫忙搬東西,我走的又急又快,壓根忘了他只有左肺。他突然喊我:「老師,我要停下來休息一下!」,突然驚覺他的困難(障礙)被我忽視了!滿心愧疚的向學生道歉。同時心裡浮現的滿滿心疼,那情緒障礙的學生們,他們的困難(障礙)也能夠被清楚的看見或瞭解嗎?

看不見的心理創傷
身體受傷時,會有瘀青、傷口或是傷疤。提醒自己或是大家,自己真的有遭受到傷害是真實存在。心理的傷害,有時會有清楚的軌跡可循,有時則是模模糊糊的經歷。曾經有出過重大車禍的人,我相信你們會有相同的經驗。對於要再騎車出門可能會感覺到焦慮緊張,車子突然衝出來的畫面不斷閃現在腦海中。手心開始不斷的冒汗,胃開始緊縮讓你不斷的打嗝。因為要上班只好勉強自己上車出門,試著把速度放慢但同時過度警覺的張望。在經過當時車禍的路口時,突然開始覺得吸不到氣,身體再次經歷當時車禍的現場!這時好友的一通電話,把你拉回到現實。頓時間發現,你人安然無恙,車禍其實是上個月的事情。偶爾晚上睡覺時,車子向你衝來的畫面把你驚醒。滿身是汗的驚嚇,對於再回去睡覺感到害怕。像是沒完沒了的芭樂劇,不斷的播放沒有完結篇。直到某一天,再次經過那個路口,想的都是下班後要和朋友聚餐,才意識到原來創傷已經過去。有明顯的創傷事件,知道自己為何受傷受苦。
還有一種,在工作表現方面相當優秀,對自我要求極高可以說是嚴苛的程度。雖然因過度努力而表現亮眼,主管和同事們都讚譽有加。不過嚴厲的批判性格,使大家也敬而遠之。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內心大多數的時間都在擔心。恐懼著哪一天會被別人發現,其實自己只是虛有其表。躲得遠遠的,是為避免被拆下華麗的面具。卸下面具後,才是真實醜陋的自己在呼吸。被困在孤單寂寞的牢受苦,渴望在一個群體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批判的聲音就像擾人的蚊子,時不時的在耳邊嗡嗡作響。在被叮完後,那一整天都在為癢處苦惱,不得安寧。說實話,其實生活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偶爾一個人獨自坐在廚房的椅子上,淡淡的哀傷與哀愁湧上,開始流淚哭泣。對於生活中的其他面向,沒有太大的感覺或是說根本就感覺不到。日子裡忙的都是照顧別人,總把自己擺在最不重要的位置上。像蠟燭般的不斷燃燒自我,也用盡方法的苦毒自己。這是典型有童年創傷或複雜性創傷的人常有的行為表現,你看不出來,連他們也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被誤解的心理創傷
我們有句話說的真好「眼見為憑」,看得見的東西才會被相信。身體受傷,受傷的過程和傷口都是看得見,可以得到醫師的驗證和治療。心理受傷,很難被看見或瞭解,因為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曾遭受過傷害。把自己關機是面對傷害的方法,再將這個記憶檔案丟到隱藏的資料夾,希望自己能夠忘得一乾二淨。事過境遷,生活卻變得比一團打結的毛線還亂。時常因為一些事情情緒起伏過大,而惹的身旁的親友不開心。常常把時間搞混,記不住重要的事情,慌慌張張匆匆忙忙成日常。有時會因為憂鬱的來訪,自行斷絕與外界的聯繫躺在床上一整天。表面看起來像是個人的問題行為,但其實說不出口的症狀就是創傷後反應。創傷後反應常披著問題行為的外衣出現,「是個性的問題」背起莫須有的罪名。原先應是受害者的角色,卻成為一切的原罪。如果你不是有心人,如同偵探般的去深入瞭解。你看到的就只是你眼睛看到的,而不是你心所看見的。

心理創傷需要被承認和看見
她家的經濟狀況其實滿好的算是小康,衣食無缺外還能額外學習才藝。爸媽工作和收入穩定,在公司裡也都擔任主管級的職務。下班後,爸媽也很願意花時間陪伴她寫作業和學習才藝,成績表現是父母對她唯一的要求。偶爾因為某些原因表現失常,爸爸會用極為羞辱的話責罵她,但她從來沒有被打過。只要她成績好,她要什麼有什麼。可以是昂貴的玩具或是手機,有時候也會得到高額的現金做為獎勵品。只要她表現不好,那個月就會很慘,零用錢通通沒收。在家中,很少事情需要她自己做。同學們放學都要自己洗餐盒,但她的都是媽媽在洗。她有試著想要自己做點事情,不過爸媽總是會嫌棄她做不好。乾脆所有大小事情都幫她完成,她也深信著是自己能力不好做不到。爸媽也很少讓她出去和其他同學們玩,總是告訴她外面的世界很險惡,家人才是對她最好且能夠保護和陪伴她一輩子。
父母親的婚姻狀況其實不太好,在晚上睡覺後總是可以聽見他們在客廳大吵大罵。有時候她會被掃到颱風尾,受到牽怒而被莫名的辱罵。有時候她又必須成為父母之調節劑,聽雙方抱怨著對方的不是或是當傳話筒。在諮商中談起這些過往,她總是會對自己說:「我覺得我爸爸媽媽對我很好,我要什麼有什麼,爸爸媽媽也從來沒有打過我。」有次再度談到過往,雖然仍是笑笑的,但她眼眶有淚。我問她:「你有沒有注意到其實你在流淚?」她才說出,長期以來心中的羞愧感不斷的侵蝕著她。辱罵和批評的聲音在腦海中不斷播放,怎麼關都關不掉。
雖然她沒有遭受到任何肢體暴力,但長期遭受精神和言語暴力也可能會造成身心受創,也就是所謂的複雜性創傷壓力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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