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 cable 台播著舊電影,布魯斯威利的書房又鎖了起來。茶几上散落著藥丸圍繞在酌杯旁,還有幾份簽署著斷水墨漬的文件。恍惚無倪明又暗。靜音的電視機閃映在漆黑的廳房,凝結著分針跟時針,偶有窗外的車輪碾壓過聲,已是凌晨三時,他未曾闔眼直到天明。
「請站穩踏階」他扶著下梯,有些腳浮。對向的通勤客泰半冷面以對,似乎早也看穿這坦裸的靈魂,冷不防被後方踩襲推擠;在這城次大的轉乘地鐵站,稀鬆平常,他看著人們來來去去,有些拿著手機,有些滑著平板,或是翻著口袋書;而猜想也只是猜想,他們的來路去途,不過毫無眼神交會,就連借過二字都像冷氣滴落地板的珠聲,忽悠而過。
通行中,他例行地在臉書上轉貼訊息,偶爾寫寫冷笑話或拍貼街景照,這就是刷存在感吧。記得有次上傳自己精神不濟摔倒的照片,竟不少個按讚,幾個怒或是哭笑不得,也有幾個留言回了保重的貼圖。很多聯繫就留在虛擬裡,或者沒有。「保持聯絡」在私訊裡總是以此結尾,但也就如此了。或許,當這些成為紀念的遺留之物時,應該會比追憶本人還鮮活吧。
These memories never sleep,
And all the indifference.
「請用冰開水」他斟滿著急溶咖啡粉的馬克杯,又咕嚕而下。茶水間的自動感應似乎有些故障,他走進時不大會亮燈。走在昏明的走廊,他聽見公務的交談,卻無瞥見同事的樣貌。回到隔間,他呢喃著冷笑話,什麼期待,臍帶不就出生時就被剪掉了。「剛剛是跟誰說話嗎?」有同事探頭進微光的隔間,「你不會想知道的。」恩,黑色幽默。
「新同學,你等下進去那隔間,看哪些私人東西要整理丟掉,清潔阿姨會再來。應該是不會有人來幫他收了。」
─《每段曾經觸及靈魂的過往,回想起來都是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