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 Day 8. 西西里最混亂的城市，卡塔尼亞（Catania, Sicilia Chaos）

卡塔尼亞初來乍到，竟有恍如身在南美的錯視感。 隨處可見的垃圾，油黑到發亮的地面， 還在光天化日之下看見了西西里島登島以來的第一隻蟑螂。 這根本不是南美。印象中的南美，比這裡乾淨清爽多了。

卡塔尼亞不是那種第一眼美女，這座城市給我一種⋯⋯在大學教書的女教授，白天不修邊幅，但夜晚玩得比誰都瘋；長得不起眼，但什麼都可以跟你聊。她的魅力不來自於外在看起來的樣子，而來自於周邊，那源源不絕的火山噴發出來的能量，灌注到這座城市所發散出來的自信。

有時候在這座不起眼的城市街角，太陽雨過後的晚午，街道上的光影如同費里尼的電影一般上演著。我身在場景中，一位老太太推著推車亦步亦趨地從我旁邊經過，我看著老婆婆沿著僅一人通行的人行道邊緣走著，我想讓開讓人行道淨空讓她比較好走，但她用義大利語說了一段話，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我知道她要我別動，她可以過得去。

老婆婆用極慢的速度從我旁邊經過，而沒有掉到人行道外。我明白。對老婆婆而言，在人行道上維持平衡對她來說，像是遊戲，又像是挑戰。她沒有覺得每個年輕人都應該讓路或讓位給老人，如果她可以的話，一切都會自己來。

也許，就在這一瞬間，也許老婆婆回到了1970年代，她還可以在狹窄的巷弄中跟年輕男子擦身而過的同時以眼神傳情的那個時代。那個美好的年代已離她遠去，但在義大利，人麼總還是活在電影之中的。

在探訪過的義大利城市中，只有拿坡里和卡塔尼亞最不像歐洲。 市容髒亂、交通混亂。 然而也因此，這裡有著乾淨清爽的歐洲所缺乏的某種東西。只有義大利會容許（或者說忍受）國家的榮光被這種髒亂跟混亂打擊，畢竟他們有太多本錢了。

轉進了火車站前的巷子，一看就知道治安不是太好，卻充滿了獨特的魅力。 大概是因為西西里島位於歐洲與非洲的交會，所以一直以來，這裡都是從非洲來的偷渡客的一個熱點。 有些人在此喘息之後繼續北上，而有些人就這麼留了下來。 我們不能說在這裡的非洲人都是偷渡客，就像我們不能說紐約中國城內餐館打工的都是偷渡客一樣。真實狀況永遠比想像複雜。 我走進了一間塞內加爾人開的雜貨店，裡面有許多從非洲進口的日常用品。便宜，且充滿異國風情。店主來此五年了，對於在這裡的生活還算滿意。他認為，這裡比北義要好。他能夠服務更多人。畢竟，這裡有很多非洲裔的住民，他們都需要家鄉來的便宜商品。

轉進了卡塔尼亞大學，則又是另一番景象。這個義大利最古老的大學城之一，廣場中央是一隻大象。

周圍有市集、餐廳與藥局，每到假日人潮聚集，室外座位高朋滿座，旁邊還有兒童遊戲的攤位。當黃昏到臨，天棚燈光點亮的時候，這個城市才顯得年輕。

髒亂，不過是青春活力的副產品罷了。

不要被這些混亂嚇到了。 卡塔尼亞的活力，可能更勝優雅而富歷史的巴勒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