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才發現已經晚上了,路燈的餘光從書桌前的窗戶泛進書桌、流洩到他蜷縮的涼蓆上,他坐起身覺得有些暈眩,也許是三天來都沒有這樣好好睡過一覺了,他回想起三天前 她說:[如果忙碌和自私是你的習慣,那麼愛我可能永遠都是你待辦事項裡的最後一項,即使已完成列表越來越多、即使我期盼著下一個就是我了,也永遠有新的項目在我前面。] 多麼曖昧不明的說法,但她就這麼消失了,好像過去兩年的一切都是她為了讓自己改變而做出的忍讓,而忍讓到期也過期了。
更讓他難過的是,他甫才結束一場被利用四年的騙局,四年裡,他應酬到肝壞了咳血了、他付出真心才發現自己只是棋子、他被當小弟昧著良心咬牙一過許多事,這一切也像是一場空,毒品、槍砲...這都是些什麼人生體驗啊!明明自己只是個19歲的青春少年郎啊! 他點起一根菸,凝視著紅光上的氤氳,想起那個在水霧中忙著長大的自己,那個時候的自己,大概不知道長鬍子是多麼麻煩的事,鬍型不好看就會變流浪漢、接吻的時候刺到會不舒服,而且 刮了還會一直長,還會越來越刺... 他劃出食指,光影在涼蓆上晃動,煙灰散落,涼風吹拂,一掃而空。 “鬍子”-完.
2019.07.13 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