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睡到三點,太陽不那麼毒了,我們前往白砂灣。這是一個美麗、平靜的白色珊瑚礁海灘,爸爸已經來過三次了,今昔的強烈對比,還是越來越多的人潮。總算海岸夠長,不難找到一塊安身立「傘」的空間,我們為水性不佳的大人、小孩租了救生衣、橡皮艇,讓大家盡情享受親水之樂。爸爸和易叔叔喜歡照相,先在岸上用長鏡頭獵取大夥兒─尤其是孩子們的嘻笑情態,後來,當發現旁邊有幾名身材不錯的模特兒在搔首弄姿時,不覺扮起了「狗仔隊」,互相掩護地偷拍了幾張,嚴格說起來,這實在不對,但「狐群狗黨」湊在一起時,難免會做出一些無聊的事情。
爸爸的泳技尚可,便遠游到水深人少的地方自在沉浮,當夕陽西下,人群逐漸散去,躺在金光盪漾的海面,靜觀著落日紅霞,忽有那麼片刻,似乎萬籟俱寂,身體已溶進了大自然中...討厭的是外圍水上摩拖車來回奔馳,每每驚擾了爸爸的「入定」。
在天天來吃了海鮮、啤酒的晚餐後,去聯勤鵝鑾鼻活動中心看星星,怕墾丁夜市塞車,我們繞道經恆春過去,路程在兩倍以上,後來顧慮那裡地勢高,風大,小小孩受不了,余叔叔臨時引我們到水蛙窟的朋友家─一個草原中的牧場,裡面大大小小的羊兒使孩子們樂歪了,爭先恐後地拿乾牧草餵牠們。一不小心,安安的草根戳進了一隻大公羊的鼻孔,牠猛然打了個大噴嚏,圍在柵欄前的小朋友吃這一嚇,不約而同的驚叫倒退,大人們見狀,差點笑翻了。
煩夠了羊兒以後,我們在院子裡或躺或坐看星星,雖然沒有光害,但雲氣忽開忽閤,影響了大家的興緻;易叔叔在美國讀書時曾是星迷,但這會兒慨嘆著:「都忘得差不多了!」真是歲月不饒人。丁叔叔說:「我在車城當了兩年兵,非常懷念的是有一次營測驗時,駐札的一個小村莊,每天早上六點鐘,我被村長播放的音樂聲喚醒,那是洞簫,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聽來不像在人間。」「哦!我可以想像那情境,帶我們去瞧瞧阿!」「應該就在這附近,但環境變化太多,我根本找不到了!」那麼真的有這樣的地方嗎?該不會是南柯一夢吧?我們沈默下來,爸爸想起桃花源的故事。
黑暗中,陳叔叔四歲的小兒子越來越不安,吵著回家,我們便開拔了。循原路回程,順道一賞恆春東門外約五里的「出火」奇景,那裡因為地底蘊藏天然氣,隨時有火苗冒出地面。下車後,遠遠望見黑暗野地中的幾團怪火,亦珣顯得有些膽怯,或許聯想起「鬼火」之類的東西了吧!但那火已被低矮的細水泥柱圈了起來,周圍人影幢幢,都是旅客。有小販叫賣「爆玉米花」,他把乾玉米調好料,放在小圓鐵盤中,包上鋁箔,說是可以就著「出火」現烤現吃,這個好玩,我們為每家買了一份,跨進圍籬烤了起來,果真沒多久,包裝內爆破聲此起彼落,鋁箔鼓脹了起來,可以享用了。離開時,爸爸詳看了立在路旁的解說牌,才知道「爆玉米花」的行為是被禁止的,但那小販卻營造出「這裡本來就是給你們爆玉米花」的氣氛,沒辦法,台灣人就是這麼「皮」。
89.4.12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