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27|閱讀時間 ‧ 約 20 分鐘

喪屍守護者0

    1
    早上我醒來打開水龍頭時,發現流出的竟然是血,還沒來得及驚叫,嘴巴就被緊緊捂住。
    男朋友的聲音在耳邊壓低:「別出聲,外面全都是喪屍。」
    2
    很重很重的血腥味。
    我回過身,才發現他白襯衫上全都是血,脖子上血肉模糊,還有血在瘋狂地湧出。
    「我被咬了。」
    他的臉色發白,低沉的聲音卻透着極致的冷靜:「我先出去,你把門反鎖不要出來。」
    「老公。」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恐懼還有絕望傾湧而來。
    「會沒事的,桌上有豆漿油條,你喫一點,我就在外頭守着,我不會走。」
    他一點一點地推開我的手,態度如此堅定。
    「我不,我不要。」
    我沒有鬆開,反而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摟住。
    我不要他走,即便只是在門外,那也等於是隔絕了兩個世界。
    「我有可能會變成喪屍。」
    「我不怕!」
    「如果你真的變了,那我就跟你一起變。」
    我不松,死也不鬆手。
    他一動不動,沉默了幾秒鐘後輕輕地嘆口氣。
    對於我。
    他從來都是無可奈何。
    桌上的豆漿油條還熱着,是我昨晚說想喫,所以一大早的,趁着我還沒睡醒他出去買。
    誰知道回來的路上,撲過來一個男人,朝着他的脖子狠咬了一口。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周圍人發出淒厲的慘叫,奔散着跑向各處。
    墨言的反應也極快,一把推開男人拔腿狂奔,在回來的路上,無數個活生生的人被撲在地上。
    甚至就在樓下,我們對門那個女的就被她家男人按在地上瘋狂撕咬,腸子都被扯出來了。
    3
    「我有可能會變成喪屍,只有出去你才安全。」
    墨言坐在沙發上,血已經不流了,眼睛紅得可怕,抬眸看向我的眼神透着嗜血的慾望。
    「那又怎麼樣?你真的變成喪屍,就我一個,我也活不成,與其被別人咬,還不如被你咬。」
    我狠狠地咬了口油條,從牙縫裏擠出的最後一句話。
    墨言沒有回應,他眼睛愈發地紅,像是被血染過,身子在顫抖,臉色透出死灰,脖子的青筋也在一點點顯出,看起來極其嚇人。
    「你沒事吧?」
    我急忙湊過去,卻被他極其粗魯地一把推開。
    「不準出來!」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衝出房門。
    「砰!」
    門狠狠地砸上,根本容不得我半點矯情。
    「啊……」
    門外傳來他壓制的痛苦慘叫。
    我試圖去開門,他的聲音發顫且哀求:「小依,聽我一次,就這一次,不要出來。」
    一扇門彷彿隔絕兩個世界。
    我在裏,他在外,我靠着門哭着喊他:「墨言……」
    「沒事,我沒事。」
    一開始,他還能應我,直到最後沒了動靜。
    「墨言!」
    「墨言!」
    我哭着喊着,輕輕地拍着門,祈求他一聲回應。
    可沒有。
    一直沒有。
    直到門外傳來低聲的吼叫,彷彿是野獸透着暴躁。
    「墨言,是你嗎?」
    「墨言,你應一下我,是不是你啊?」
    我猛地爬起身,透過貓眼看出去。
    墨言正背對着門,在他跟前是對面那倆公婆。
    那女的半邊臉血肉模糊,腸子還在外頭晃盪,而那男的正在對着墨言齜牙咧嘴地示威。
    墨言沒有閃開,只是定定地站在那裏彷彿一座山。
    那男的撲過來了。
    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正要驚叫出聲。
    墨言一把拽住他的頭髮,往旁邊的牆上使勁一砸。
    「砰!」
    巨響伴隨着西瓜爆裂的場面,實在是太過血腥。
    我差點沒吐了。
    而那個女的愣了一下,居然感受到害怕,走了。
    男的一動不動。
    墨言這才緩緩轉過身,我才發現他瞳孔已經發白。
    剛纔那兩個喪屍也是這樣。
    瞳孔發白,透着死灰,墨言也已經變成了喪屍。 
    4
    世界末日的第一天。
    我的男朋友就變成了喪屍,而我只能透過貓眼望着他。
    四目相對。
    他齜牙咧嘴地瞪我,然後轉過身背對着門。
    他沒有走,還是守在門外,有路過的喪屍他就揚起拳頭。
    我們租住的是私人公寓。
    一室一廳。
    門外是狹長的過道,左鄰右舍都住着不少人。
    喪屍病毒爆發的時候。
    公寓裏不少人都被感染,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甚至在睡夢中,就被枕邊人給咬了喉嚨。
    我唯一能看到墨言的方式,就是通過這小小的貓眼。
    無數次望出去,都是他的背影,始終沒有看到他轉過頭來,彷彿已經變成不知疲倦的雕塑。
    「墨言!」
    「誒,墨言!」
    四周似乎沒有喪屍,我盯着他的後腦勺,小心翼翼地喊。
    動了!
    他動了!
    他緩緩地轉過身,泛白的眼瞳透過貓眼在盯着我。
    「你還記得我不?」
    「我是你老婆,你守在這裏就是爲了保護我。」
    我的聲音稍微大了點,突然衝過來一個喪屍,被墨言一把拽住頭髮,狠狠地撞向那面牆。
    「砰!」
    那頭直接被砸爆。
    我只能直呼「臥槽」,喪屍的世界這麼暴力兇殘。
    墨言以前多好的小夥子啊,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現在動不動就直接要爆人的頭。
    「老公你好厲害啊。」
    「那些喪屍都不是你對手,你好棒棒~」
    馬屁還是要拍的。
    他手一鬆,那喪屍滑落在地上。他直勾勾地盯着貓眼。
    雖然隔着一扇門。
    還是能感覺他對我饞得很,齜牙咧嘴的。
    5
    「家裏沒水了。」
    這麼下去,我就算不變成喪屍,也會熬成人幹。
    畢竟沒有系統也沒金手指,更沒有什麼神祕的短信,會在喪屍爆發前提醒囤貨。
    所以很悲催的,這才第二天,我們家就已經是彈盡糧絕的地步,鬼知道哪個誰是不是死在蓄水池中,總之水龍頭裏流的都是血。
    墨言身姿筆挺地杵在那,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現在已經是晚上。
    我已經困了,在他又轉過身去的時候回房睡覺。
    第二天起牀,門口堆放着三大桶礦泉水,還有一堆喫的,薯片餅乾全是我喜歡的口味。
    「老公,你還記得我。」
    我衝過去,趴在門上懟着貓眼往外頭看去。
    墨言站在那背對着我。
    比起之前,他手裏還多了一把鋒利的斧頭。
    估計是我的聲音引來喪屍。
    隔壁家那個老阿婆齜牙咧嘴地撲過來。
    墨言斧頭一劈。
    老阿婆的頭就飛了出去,那身子抖索着倒下,還在抽搐,好久好久才終於沒了動靜。
    「老公。」
    我壓低了聲,墨言緩緩轉過身,森白的眼珠子沒有一點人氣,只是冷冷地盯着那貓眼。
    「你要還記得我,你就點頭,稍微示意一下也行啊。」
    我人都要貼在門上了,他居然緩緩轉過身,留了個背影給我,意思是說他不記得我了。
    「墨言,你別以爲這樣就能騙我,你再不配合,信不信我現在就開門衝出去?」
    我很生氣,明明就記得,甚至能聽得懂我說話。
    還裝!
    裝個屁!
    喪屍怎麼了,我又不會對喪屍人種歧視。
    6
    「我數到三,你不轉過身,我就開門。」
    「一!」
    「二!」
    我的手已經握在門把上,他的背影依舊如此倔強。
    「三!」
    我轉動了門鎖,他猛然轉過身,齜出八個大牙,還挺白。
    我:「兇什麼啊,你別以爲變成喪屍我就怕你。」
    他齜牙的動作僵住。
    「把你牙齒收起來,要不然我就把胳膊遞到你嘴巴里讓你咬,我跟你一起當喪屍也不錯。」
    我這話一出,他嘴巴立刻閉上,默默地轉過身。
    「轉過來,我讓你轉過去了嗎?」
    我聲音一大,隔壁那個老阿公就衝過來。
    墨言一斧頭過去,默默地又轉過來,望着貓眼,死灰的臉上透着一種寵溺的無奈。
    他對我一貫地沒有辦法。
    我想笑,只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滑落臉龐。
    三年前,他單膝跪在地上,仰着頭說會保護我一輩子,誰知道三年後,會是這樣的守護方式。
    外面的世界越發兇殘。
    我所處的位置是城中村,住的是五樓,依舊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還有腐屍的味道。
    這裏是南方而且是夏天。
    盛夏的太陽一曬,那滋味簡直了,我只想吐。
    這天早上。
    我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門外的開門聲。
    那瞬間,我一蹦而起衝出去。
    大門微微開着,墨言站在門外拎着大包小包正塞進來。
    「老公!」
    我激動得喊出聲。
    他動作一僵,緩緩地抬起頭,眼睛透出猩紅。
    那是對食物的渴望。
    我就是最美味的獵物,而他則是可怕的猛獸。
    7
    我嚇得縮了縮脖子。
    他臉色一沉,把東西一扔,關門的動作很輕。
    「老公。」
    我衝了過去。
    門已經被鎖上,只能通過貓眼看到他正背對着門。
    兩個喪屍衝過來。
    他拎起斧頭,一下一個暴力且兇殘。
    「老公,我想你了。」
    我扁了扁嘴,鼻子酸得不行,眼淚直往下掉。
    他的後背僵直,許久都沒有回過頭,只是緊緊地握着那把斧子。
    他還是不願意見我。
    我感覺他應該是怕控制不住對我造成傷害。
    外頭全都是人喫人的世界。
    在開始的幾天,還依稀能聽到人類的慘叫聲。
    現在幾乎聽不到人的聲音。
    只有喪屍的低吼,還有那種齜牙啃骨頭的細碎聲。
    電也早就停了。
    到第八天,水龍頭裏連血水都不再流了。
    墨言一直在往房裏搬東西。
    各種喫的用的,客廳早就已經被塞得滿滿當當。
    他還是守在門口。
    樓道的喪屍已經被他清完,就算我說話,也沒見有喪屍衝出來,安靜得讓人心頭髮慌。
    「老公,沒電了,你拿回來的那些肉都臭了。」
    我趴在門上跟他聊天。
    墨言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自從變成喪屍後,他就沒再說過話,應該是已經失去語言功能,但我知道他還聽得懂我說的話。
    世界末日第十五天。
    這棟公寓的喪屍已經被墨言處理乾淨,就連地上的屍體,還有那些爆漿的頭也都沒了。
    他還是不肯見我,就知道每天偷偷摸摸地往房裏塞東西,就在門口那裏也不進來。
    我能讓他這樣麼?
    喪屍都沒了,我們倆好好過日子不行麼?
    這天凌晨。
    我就躲在門後,看着門鎖終於輕輕地轉動。
    他枯白的手伸了進來。
    我一把抓住:「哇咔咔,看我這回還不逮到你。」
    8
    他的手頓時僵住。
    我望過去,正對上他染了血般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帶着嗜血的慾望。
    「老公!」
    雖然有心理準備,我還是嚇得縮了縮脖子。
    喊聲怯怯。
    他定定地盯着我,彷彿一整個世紀那麼漫長。
    突然間,他一把推開我,把門重重地砸上。
    「砰!」
    聲音在黑夜中極響,彷彿驚雷震着耳膜。
    「老公,你開門啊。」
    我去拍門,透過貓眼,只看到他的後背。
    沒有回應,只是僵直得彷彿一座雕像,守衛着我們這個家。
    「哎啊!」
    我捂住了肚子,露出痛苦的哀嚎:「哎啊哎啊,我肚子好痛,老公我肚子痛……」
    他終於回過身,透過貓眼,能看到他正在緊緊地盯着這扇門。
    「哎喲喲……」
    「好痛……」
    「老公……」
    我緩緩滑落,躺在地上,聲音越來越虛弱。
    真的……
    我要死了,再不進來救我,真的就嗝屁了。
    就在我沒吭聲後的一秒鐘。
    門鎖轉動,我趕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癱在那。
    他走進來。
    越靠越近,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這貨還洗澡了?
    這絕對不是我們家沐浴露的味道。
    「哦……你在外頭洗澡,你是不是揹着我遛狗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撲上去,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另一隻手上下各種亂摸亂捏,肉是僵硬的,沒有溫度,但絕對不是那種蝕骨冰涼。
    至於遛狗,那是我們之間的一個梗。
    很久以前,我們一起看過的一個抓姦的綜藝,男主藉着遛狗的時間去外頭找女人鬼混。
    「幹嘛?」
    「瞪着我幹嘛?」
    「你說,你是不是在外頭有人了?」
    「居然偷摸摸在外面洗澡?」
    「還不進家也不管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雙腳架在他腰上,像只無尾熊一樣摟着他不放,免得這貨又推開我衝出門去不理人。
    9
    他站樁似的一動不動,透着猩紅的眼睛在盯着我。
    「幹嘛?別以爲瞪我我就怕你啊。」
    我抬起手,把胳膊懟在他的嘴邊:「有種你咬啊,你咬我,我就變成喪屍也咬你。」
    他扭過頭不看我,也不吭聲,僵硬着身子像個木頭一樣杵着,彷彿是在默默地抗議。
    哦不對,是忍耐。
    這滿滿的饞意,就算別過頭,也能感覺得到。
    「你幹嘛不理我?」
    「你是不是愛我了?」
    「哦,你在外頭勾搭上跟你同物種的女喪屍了對不?」
    「你們一起在夜晚遊蕩,一起啃人肉,啃完人肉一起洗澡澡,更有共同話題的是不?」
    我越說越大聲,他緩緩轉過頭,猩紅的眼中透着無奈,僵硬着一點點地搖頭。
    還想否認?
    我湊近在他的衣領,還有他的脖子使勁地嗅,再往上湊,親他的臉:「你身上的味道不對勁,彷彿是別人的香水味。」
    他就定定地看着我,眼中的猩紅在一點點褪去,好像是被我吵到不饞了,還透出一絲緊張。
    我瞪他:「你不老實交代,我跟你沒完。」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露出森白的牙齒。
    我就往前湊,他下意識地往後仰,避開我湊過來的嘴。
    「你真的不愛我了,以前都是主動親我,現在居然避開,你居然嗚……你變心了……」
    我嚶嚶嚶地捂住臉,從手指縫裏偷瞄他的表情。
    他還在瞪着我,眼都不眨的那種,也不吭聲,就是安靜地站在那,彷彿木樁子一般。
    許久……
    我都要裝不下去的時候,他突然低頭,脣輕輕地碰了碰我的額頭,然後又飛速挪開。
    10
    我偷瞄他,這貨眼睛都紅了,透着滿滿饞意。
    我知道他想啃我,像是餓極的人面對油滋滋的烤肉。
    這誰能扛得住,反正換成是我,肯定撲過去狠狠咬一口。
    「老公。」我摟住他的脖子,「我知道我很誘人,但我們得研究一下怎麼解決這種饞意,要不然以後還怎麼處,難道你要天天守在門口?」
    他願意我也不願意啊,我都習慣要抱着他睡覺。
    特別是在末世。
    這些天,我孤枕難眠,人都老好幾歲了。
    我拉着他沙發上坐下,委委屈屈地跟他講,我這些天是怎麼趴在門上透過那個貓眼看他,卻只能看到一個背影,真是太心酸了。
    墨言很安靜,其實他沒變成喪屍之前也是很安靜的一個人,現在就更加沉默,還扭過頭不看我。
    那我不能忍了,直接兩手捧住他的臉硬掰過來。
    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越來越紅,就像是泛出了血水。
    突然間。
    他推開我,衝出門,再一次把門緊緊地合上。
    「老公。」
    我趴在門上,透過貓眼看出去。
    他背對着門,身體在顫抖,手已經握成拳頭。
    他在剋制,在努力地壓制着想要傷害我的那種慾望。
    我拍了拍門:「老公,如果你想咬我,你就咬唄,就一丁點疼,我肯定不會慘叫,這樣我就能變成喪屍,跟你一起遊蕩還一起洗澡。」
    他身子一僵,猛地回過頭,猩紅的眼直勾勾地盯住我。
    隔着貓眼。
    我也能感覺到他的怒意,他在生氣。
    11
    「嗥嗥……」
    他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吼叫,轉身衝了出去。
    「老公!」
    我喊他,他卻連頭也不回,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跑了。
    墨言落荒而逃。
    我趴在門上一直等着,兩個多鐘頭他都沒回來。
    我腿都發麻了,想出去找他又不敢,只能靠着門緩緩滑下,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墨言該不會真的就這麼跑掉,不再回來了吧?
    早知道我就不勾他了。
    明知道人家饞,我還伸胳膊去懟他的嘴叫他啃。
    這什麼性質?
    反正換成是我,都餓成那樣了,墨言還拿着烤串在我面前晃悠,我不生氣,不弄死他纔怪。
    天已經大亮。
    我趴在窗後偷摸摸地看出去,有幾隻喪屍在晃悠。
    這半個月來,一個活人都沒見着,也不知道這城中村還有人不,反正要沒有墨言,我現在要不是被喪屍咬死就是活活餓死。
    來了……
    他來了……
    墨言手持着斧頭出現,揚起手就朝着喪屍腦袋砍去。
    這場面血腥且暴力。
    我差點沒驚叫出聲,緊緊地捂住了嘴。
    他一斧頭一個。
    突然間,轉頭看向我,眼中還透着血一樣的猩紅。
    這貨在發泄憤怒。
    以前他多斯文多溫柔的人啊,變成喪屍後好暴戾。
    不過我不怕,看着他一斧頭一個,就覺得哎啊,不愧是我男神,好Man,好帥,好拽酷炫……
    如果不是怕引來喪屍,我就使勁給他鼓掌吹口哨,來一句:「老公六六六,老公天下第一牛……」
    不過越看越心慌。
    墨言好像是瘋了,一直劈,一直劈,一直劈。
    那些喪屍在他面前就像是柴火,而他是劈柴的工具人,不知疲憊一般,手都沒停過,甚至眼睛都不眨,也不知道眼睛累不累。
    我就趴在窗戶上看,看到他越走越遠就要離開視線範圍,急忙喊出聲:「老公,你回來,你別不要我,我發誓,我再也不勾引你了。」
    真的,我再也不那麼囂張地晃着胳膊往他嘴上懟了,我會穿得嚴嚴實實連塊肉都不露。
    他腳步一頓,僵硬且緩慢地一點點轉過身體。
    12
    猩紅的眼睛望向我。
    雖然沒說話,可這麼多年的默契讓我知道他不會走。
    他只是去砍喪屍了。
    我守在家裏,數着時間一直等,等到太陽落山。
    門外終於傳來動靜。
    門鎖在轉動。
    門被推開。
    他走了進來,第一次主動站在我的面前。
    手裏沒有斧頭,他又洗了澡,換了件乾淨的白襯衫。
    「你過分了哈,自己找地方洗澡不帶我。」
    是真的委屈。
    我們以前都是一起洗澡的,還說要一起洗一輩子。
    結果末世一來,他變成喪屍後就物種歧視不帶我了。
    我不得不擔心,他會不會覺得女喪屍更有共同話題,從而嫌棄我討厭我拋棄我。
    他就沉默地看着我,眼睛直勾勾地泛着淡淡的猩紅,不過不像之前那樣要咬我一口的兇。
    我邊嚶嚶嚶邊抬眸偷瞄他,他突然轉身朝門口走去。
    「老公!」
    我一喊,他腳步一頓,回頭看向我,又往外走。
    就在門口。
    門沒關,他看向我,緩緩地抬起手一晃一晃。
    像女鬼在招魂。
    此時此刻,就差一句:「我死得好慘啊……」
    換成是別人我肯定嚇得屁滾尿流,衝進房間把門一關,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但招手的人是墨言,我不但不怕反而有點期待,屁顛屁顛地跟上去。
    末世以來。
    我第一次踏出房間。
    從一樓那個門走出去的瞬間,腐屍的味道簡直了。
    我差點沒窒息。
    就在地上,目光所及之處,不下十具屍首分離的喪屍。
    全都是墨言砍的。
    我再傻也明白,他在這砍了一整天其實是給我開路。
    大概是因爲我說想變成喪屍跟他一起遊蕩一起洗澡,所以他現在要證明就算我沒有變成喪屍,也能跟他一起遊蕩一起洗澡。
    當年也是這樣。
    我說羨慕別的女孩子有個那麼完美的告白儀式。
    他就在宿舍樓前捧着花,站在蠟燭圍繞成的愛心裏,大庭廣衆下,喊我的名字,還在我跟前單膝跪下,求我當他的女朋友。
    就在一輛車門前。
    他停住腳步,示意我上車。
    幸虧我大學時候有考過駕照,雖然是三腳貓功夫,可在這末世中,還是能派上大用場。
    墨言在副駕駛座指路。
    我開着車,照着他所指的方向,最後停在別墅前。
    大門敞開。
    裏面裝修極其豪華。
    關鍵是這裏的水居然沒停,也沒有被污血侵染。
    我打開水龍頭,看到清澈的自來水流出的那瞬間,鼻子一酸,差點沒感動到哭出聲。
    墨言在望着我,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我知道了,他是想說他就是在那裏洗的澡,沐浴露的味道,就是他身上的味道。
    13
    「哦。」
    我指着他跺腳:「你自己偷摸來別墅享受不帶我,要不是被我懷疑你遛狗,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帶我來住大別墅了,對不?」
    我知道這確實是無理取鬧,但我不這麼做,墨言根本就不會理我,只會背對着我疏遠我。
    我們的相處,永遠就像是隔着無法跨越的鴻溝。
    而現在,我氣鼓鼓地瞪着他。
    他避無可避,只能抬起頭輕輕地搖了搖頭,否認我的指控。
    「那你幹嘛不早點帶我來?還需要等到我懷疑你?」
    我繼續不依不饒,他看看我,又看看外頭,張嘴發出的卻是「嗚嗚」的聲音,努力地在解釋。
    「哼!」
    我下巴一揚,努力地把盈滿的驕傲給壓回去。
    看我厲害吧。
    喪屍都能被我氣活,「嗚嗚」地張嘴會說話了。
    「反正我不管,你以後不準離我遠遠的,洗澡一起洗,睡覺一起睡,喫飯也一起喫。」
    無理取鬧哪家強?華夏中原王小依!
    墨言沉默地跟着我。
    去哪?
    當然是去浴室,我已經好久都沒淋着水洗澡了。
    關鍵是還有男神給搓背。
    這感覺太幸福。
    不過我還是洗得很快,怕水洗完了下次就沒了。
    然後我把別墅翻了一遍。
    一共兩層樓,裝修很豪華,院子也很大,圍牆很高,還有個地下室,裏面好多紅酒。
    「老公,我們終於也能住豪宅了,我好愛你。」
    這種時候當然是撲進他的懷裏,像只無尾熊一樣掛在他的身上,懟着他的臉就是使勁親。
    這貨的眼睛越來越紅,我在親他,他卻想喫掉我。
    我是不介意的,望着他咧嘴「嘿嘿」地笑。
    要不是怕他生氣,我就把白嫩嫩的胳膊懟他嘴上讓他咬,我也變成喪屍,我們倆就一人拎一個斧頭,到外頭去砍喪屍玩。
    反正都世界末日了,死就死唄,也沒什麼大不了。
    其實我是個很喪的人,一直以來,死亡對我來說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事。
    但墨言要我活着,每次我表露出想變成喪屍的想法,他就很生氣,眼睛通紅地把我丟開,自己跑到外頭,使勁兒地砍喪屍。
    14
    豪宅周圍的喪屍都被墨言砍了,屍體也被拖走。
    我已經能出去溜達。
    墨言在旁跟着,手裏還拎着斧頭,遛我像是遛狗。
    這裏是豪宅區,跟之前的城中村不同,人還是挺少的。
    墨言也清理了不少,所以目之所及沒看到什麼屍體,空氣中也沒有之前那種腐臭。
    「老公。」
    我主動去拉墨言的手:「你好棒棒啊,那些喪屍都打不過你,你簡直就是喪屍王。」
    他瞥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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