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集《人與類人的n種狀態》Story 1 《一個人的城市》第16章 如何擁有控制感

第16章 如何擁有控制感

S當志願者的那幾天，情緒似乎比較穩定。

每天早起。戴上口罩去居委會報到，領防護服。在穿上防護服之前，還有一些時間，夠志願者們互相加微信、交流各種八卦。

他和S說好，如果S晚上8點之前回到家，就給他打電話。如果8點還沒有消息，S說，你就別等了。搬到晚上12點，也是有的。總不讓你淩晨4點不睡覺。

照S的說法，社區大部分住戶這些天，主要靠團購活著，那幾個app搶菜，實在太難。零食沒啥人要，還行，菜和肉一次也搶不到。據一位志願者小哥講，他一個同事家裡有高頻筋膜槍，就拿這玩意兒震手指，手指點的頻率比正常人快，靠加物理外掛，算是搶到了幾回。只恨這時候，哪裡能弄到筋膜槍呢。

S說，我搞不明白。叮咚、盒馬、美團這些，的確賣出了很多食物給個人用戶而不是團購用戶，都是什麼人搶到的呢？難道全是有程式師或者筋膜槍的家庭？

這我真不知道。不過，上海是個賣汽車牌照都會有專業黃牛、使用專業外掛程式搶拍的城市，搶菜怕是也一樣吧，誰在技術高地，誰有優勢。

會不會有人拿這個來賣錢呢？S問。收一點點錢，也算造福人間了。

不，菜和送菜人手就那麼多，這是存量博弈。真賣多了就等於把辟邪劍譜灑滿江湖，人手一份，不是造福是造禍，大家費事一番後發現任何人都不存在優勢了。自己困在上海的程式師不會做這種事的。

好吧。叮咚和美團也開社區團購了，這對他們來說，倒是省了運力，就是比較費我們的腿。

S還會跟他講講自己聽來的上海其他地方的情況。

上海各區，有的窮有的富，不用說了。同一個區的街鎮，手裡的錢也有多寡。有錢的街鎮，公務員年終發獎金，都比同區的其他街鎮高。這會兒封控，上海政府講，要做好物資保障，就顯出多寡不均。反正居委會沒錢，就看區裡和街道怎麼安排。

我有個同學，她父母住徐匯區，歸天平街道管。她說社區發給她父母的東西還不錯，除了蔬菜，還有速凍餛飩、大蝦、香腸、雞翅根。你看我們發什麼，幾根胡蘿蔔、240g雙匯火腿腸。那邊老早就封了，算是重災區，她說那附近叮咚、美團、盒馬的網站，全軍覆滅。現在，雖然發的不能說夠吃，好歹隔三岔五就發一點，能救救急。

我有個朋友，住原來的南匯區。他們那邊街道好強勢啊，一開始就去跟轄區裡大型連鎖商超的門店談，你們要保障我們街道下屬六十多個居委會的訂單，居委會按戶訂購一些米麵油、肉蛋奶、蔬菜，把數量報給你們，你們分貨打包，送到社區，居委會再按戶發。超市也同意，畢竟比處理線上大量散單還方便。所以他們社區的孤寡老人就特別感激居委會。但家裡人多或者習慣吃得好的人家，就不太行，那個大型商超的門店不接散單，也廢了他們一個買東西的管道，還是得另外搶菜和搞團購。

我有個同學住閔行區，跟我說了一件奇事。他們社區是三月中旬封的，全員測核酸的第一天，就出現一個男的，穿了套防護服，指揮大家排隊，說自己是抗疫總指揮。從此以後經常看到那個男的，對居委會、物業和志願者都凶巴巴的，安排人幹這個、幹那個。他老婆在群裡開團購，賣高價菜，不少人都買了，白天十幾個志願者聽他指揮，吭哧吭哧分菜、搬菜。那個抗疫總指揮除了在社區門口轉悠，就喜歡在物業辦公室待著，接電話、打電話，指揮人。業主們一直搞不清這人什麼來路。後來，實在是那傢伙管得太多了。三月底，浦西還沒有封，有人申請出去看病，結果在微信群裡，居委會的人還沒有說什麼，抗疫總指揮先跳出來說，不可以！這惹了眾怒，大家才刨根問底打聽。結果，居委會說不是他們的人，物業也說不是他們的人。查了一圈發現，這人連業主都不是，只是一個租戶，就是腔調拿得好，官威擺得足，就把大家鎮住了。居委會以為他是物業公司新派來本社區的負責人，物業以為他是街道新派來居委會的督察。所有人活活被他騙了十幾天。

他聽了笑死。這是什麼騎士小說裡的情節。古典冒險主義！這人要是不演戲上頭、做得過分，搞不好可以統治這個社區直到封控結束，他老婆賣高價菜可以掙一大筆，說不定一家移民的錢都有了。

瞎說，哪有那麼誇張。

不信我算給你看。他說，假設那個社區1500戶，這不算多。封兩個月，一戶平均3天買一次食物，那麼兩個月就是20趟。全社區一共需要購物3萬筆。這個人每一筆掙100塊，兩個月就能掙三百萬。只要你雅思能考到6.5，過來讀個書，混畢業了，搞個符合條件的工作，申請工簽轉居住證，老婆孩子都可以接過來了。全套搞下來，還不需要三百萬呢，一百多萬就夠了，剩下的錢可以拿來買房。

S哭笑不得。你以為隨便誰努力一下，雅思都能考到6.5？我同學說，他們社區業主在研究，能不能報警抓那個人。但是居委會好像不太樂意，估計是覺得鬧大了，蠻丟臉的，萬一街道問責，居委會書記以後不要幹唻。

4月8日，週五，S住的社區，居委會要第二次給全體居民發物資。第一次是在清明節前，就發了兩樣東西。一包火腿腸，雙匯的，一根30g，一袋八根，總重240g，半斤都不到。一小包胡蘿蔔，十幾釐米長，大概有八九根吧。

週四，居委會就在微信群裡發通知，說這次發的物資會多一點。晚上，居委會的人連夜分菜，統計第二天有多少志願者能上崗，計算物業要出幾個人幫忙，一天能不能送完。

結果當天就炸鍋了。有的居民一拿到東西就開始在微信群裡罵。一棵白菜、一個西葫蘆、三根胡蘿蔔、兩個土豆、一包掛麵、一塊巴掌大真空包裝的五花肉，這點東西夠一家四口吃一天？白菜葉子，還爛了不少。吃壞肚子，許我們出去看病吧？志願者當天又要送團購物資，又要送居委會發的物資，居委會的工作人員還指手畫腳，說肯定先送居委會發的東西呀，脾氣暴躁的志願者就忍不住把居委會和物業的都罵了。說你們是幹活有工資發，這是你們的工作。我們呢？我們累個半死，又沒有一毛錢拿。好了，搬東西，你們居委會就來一個人，物業來兩個人，我們志願者是大頭，當我們是牲口呢。

第二天，4月9日，週六，S在電話裡，把這些學給他聽。

居委會那個姑娘還委屈。說我們居委會事體多了，組織核酸不是我們，幫忙掃碼不是我們，發抗原棒不是我們？統計陽性病例、接電話、上報居民看病需要、開出門證，哪個不是我們？去街道領抗疫物資也是我們，你們穿的防護服還是我們書記領來的呢。居委攏共沒有幾個人，我們書記天天睡在辦公室，昨天大家分菜分到淩晨2點。他們都年紀大了，四五十歲的人，就我年紀輕點，我也來幫忙發物資了，你們有啥意見？

物業大叔也委屈。說，垃圾清運是我們物業的活。現在大家都足不出戶，垃圾袋都堆在自己門口。沒有陽性的樓，大家下樓做核酸的時候還曉得把垃圾袋帶下來，陽性樓做核酸都是上門去做，他們垃圾可是要我們穿著防護服去收的。陽性樓出來的垃圾袋，還要噴消毒液！四五千人，一天三餐都在屋裡做，廚余垃圾交關，清垃圾就累殺人了。還要24小時守門，進來的物資消毒，收到的快遞和零散的生鮮要按單元分好。我們哪裡躲懶？我們也快吃不消了。

他聽了，算算時間。今天9號，昨天8號淩晨，足不出戶就滿7天了。

按照之前封控、管控、防控區的分類，社區裡就算有陽性，但沒有陽性的單元樓，關滿7天也應該可以在社區裡活動了吧？ 大家能下樓，送東西的工作量不就少了？

S說，上面沒有通知，居委會不敢擅自做主，還是叫所有人在家待著。昨天志願者全都累慘了。我手臂也酸，大腿也酸，去健身房我肯定也不會練到這個程度啊。今天起來，刷牙手都抖，不能去搬東西了。真是，歲月不饒人，畢竟現在不是20歲小夥子了。S在電話裡哀哀叫。

休息兩天會好的。早就跟你說了，不要累到自己。

參與幹活，會增加人對生活的控制感。

他笑，你看別人，不用幹苦力，自封個防疫總指揮，就擁有極高的控制感了。

你這個人。

S又說，居委會和物業聯合發了通知，從今天開始，一周內，誰搞的團購，自己組織人分揀、派送，自己解決防護問題，做不到的人不要開團購。這下好了，好多團長都說不幹了，收了的錢，要退款。

還有人幹嗎？

有的。有那種十分居安思危的人，囤貨連防護服都囤了，說是去年在淘寶上買的，也不貴，一整套六十多吧。團的東西是廣式臘腸，一包一斤那種。那個團長姐姐說，自己也要吃的，好幾天沒吃肉了，饞肉都已經饞得眼睛發綠。東西明天就送來了，只好讓老公穿上防護服出去當苦力，把東西都送到戶，好在也就是200戶不到。她還說，她老公不敢進陽性樓，陽性樓的人準備好繩子和袋子，明天他在樓下撳門鈴，問清楚了，你們就好把袋子墜下來。

之前沒有限制團購的時候，大家不買肉嗎？

生肉容易壞啊。好多送貨的車也不是什麼冷鮮車，從出庫到我們志願者把東西送上門，肯定會超過十個小時吧。現在天氣暖和起來了，我清明前參團買了一次套餐，裡面有兩斤豬肉，拿到手就覺得，肉有點味道了。非常時期，也不好挑剔，多加醬油，燉得時間久一點，就當它沒有問題吧。散單，在社區門口放的時間更久，更不敢買生肉。大家也就敢買點雞蛋、豆腐、鹹肉，來補充蛋白質。

難怪。

現在，大半團購也歇菜，大家都開始以物易物了。我看到團購的微信群裡，有想拿大米換蔬菜的，可樂換雞蛋的，茅臺換肉的，豆腐換貓糧的，接上話就私聊去了。估計是約好了晚上偷偷溜出去交換東西。還有自己不捨得出什麼東西，只是求人給點鹽、醬油、蔥薑蒜、洗衣粉、洗潔精、衛生紙。有居委會和物業在的群，大家就不敢講這些，怕他們說，這是破壞防疫。

平白求東西的，恐怕沒人理吧？

在自己單元的群裡說，還行，畢竟是近鄰嘛。五樓一個大姐就給了二樓一個小姑娘一包衛生巾、一包紅糖。

你吃的東西還夠嗎？不會已經施捨完了吧？他問。

沒有，天知道要封多久，我哪敢。再說，我不是還有叮咚嗎。你那個搶菜軟體，跟筋膜槍一樣好用。

就這樣，5號到8號，S當了一共四天的志願者，就累趴下了，不得不在家休息。

在家休息，又多了刷手機、打電話的時間。

我同學轉我兩張圖。都是朋友圈裡截的圖。

一張說，寶山是上海管理最差的區，下屬顧村鎮和大場鎮最爛鎮頭名爭奪賽，今天落下帷幕。顧村人民憑藉整齊劃一開窗呐喊要物資的壯舉，喜迎政府物資車。恭喜大場鎮榮登全市倒數第一！新聞說寶山區對口援滇、援疆的縣，人家捐物資給我們了，有羊腿、有鮮花餅，上哪裡去了，我們一根毛也沒有看見。

另一張說，大場鎮的社區，居委會賣200塊錢的食品包，裡面東西和浦東收到的免費物資一模一樣，居委會讓人支付寶付錢，顯示收款方是上海大場商業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在網站上搜公司資訊，大場鎮的副鎮長去年還是這個公司的監事，2021年6月才做的變更。

S說，我那個同學也不住在大場鎮，他住在顧村鎮。這什麼世道。好一個憑空發財喲。統治權，比寶藏值錢多了。

他前幾天就在Youtube上看到了顧村的視頻。視頻的標題叫《4月3日，上海浦東顧村鎮保利葉小區，居民集體喊樓要物資》。這種東西在國內，會飛快地被和諧掉吧。

視頻是4月4日上傳的。那個Youtube帳號，好像是專門搜集一些中國的負面資訊，訂閱者有25萬多。上傳這條視頻時，還把區給標錯了。他當時看了就奇怪，顧村公園，我去過的，不是寶山的嗎，怎麼寫顧村鎮在浦東？

視頻是晚上，高樓密集，六七成的窗戶亮著燈，有一個男聲大喊：一二三，要物資！各樓群起應聲：要物資！要物資！呐喊夾在風聲中回蕩，聽起來甚至頗有氣勢。

他後來去鏈家上查了一下。保利葉社區，就在顧村公園北邊一點點，2010年的社區，算是比較新的，都是高層建築，有十幾層的，也有二十幾層的，房價5萬多，掛出來的房子總價都在400萬以上。換算成這個國家的貨幣，90萬，都夠在這附近全款買個house了。

他說，晚上喊最安全吧？就算居委會把員警叫來，也看不清是哪家哪戶。很有鬥爭經驗。我前幾天在微博上看到，閔行江川路街道一個社區，也是說沒吃的，幾百個業主開了視訊會議，決定派幾個業主代表去找居委會談談，居委會就報警，員警把業主代表抓走了一個還是幾個，帶回去審問訓話了。

S歎氣。這樣看起來，我們社區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居委會和物業還在努力工作。做核酸，雖然大清早吵死人，還算是保持了秩序，只要掃碼系統不崩潰。發的東西雖然不怎麼樣，好歹也發了兩次。陽性病例好幾天沒有轉運走，居委會也沒有幹鐵鍊鎖門、鎖樓道的事，就是陽性那戶貼個紙封條。大家也沒有像避瘟神似的避陽了的人，他們要參加團購，大部分人也沒有意見，人家病了還沒被接走，也要吃東西的，最多就是東西到了用袋子拉上去。居委會和物業雖然不牽頭團購，也組織志願者，還給志願者提供防護服。最近實在是志願者累慘了，居委會也沒法一天提供十套防護服給十個團，才要各個團長自己想辦法。有的居委會，夠可以，雖然不倒賣物資，也不幫住戶弄吃的，不僅不幫，住戶自己團購的東西送到社區門口，居委會還要給扔出去。

但是，在我看來，兩者的行事邏輯，不是一樣的嗎？他笑，因為相信病毒會通過物品傳播給人，所以，一個，要求搬東西的人只戴口罩不行，還必須穿防護服。另一個，覺得你們從什麼人手裡買的東西？不是大企業，不是保供單位，經手的人個個天天核酸陰性沒有病毒嗎，還是扔了最安全。

但是，病毒沾在物品表面傳染給人，還是有可能的呀。不然，醫生們為什麼說要勤洗手、多用手部消毒液、不要摸臉呢？S忍不住為居委會辯解。

說到底，關鍵還在是不是把新冠當烈性傳染病看。是，就值得嚴防死守，把2500萬人關在家裡，吃的要千難萬險才能拿到。不是，打疫苗、戴口罩、勤洗手就可以了。

S聽他這樣說，幽幽地歎了口氣。

市衛健委今早通報：2022年4月8日0—24時，新增本土新冠肺炎確診病例1015例和無症狀感染者22609例，其中420例確診病例為此前無症狀感染者轉歸，301例確診病例和21853例無症狀感染者在隔離管控中發現，其餘在相關風險人群排查中發現。截至2022年4月8日24時，累計本土確診5800例，治癒出院899例，在院治療4894例，死亡7例。截至2022年4月8日24時，尚在醫學觀察中的無症狀感染者141827例，其中本土無症狀感染者141808例，境外輸入性無症狀感染19例。

S把上海市衛健委官網上新聞中心發的通報，給他讀了一遍。

累計十四萬多。S說，我已經麻木了。再過一天，肯定還是日新增兩萬多，累計數字比武漢三倍還多。

全市哪裡有這麼多地方，來隔離這麼多陽性的人？我在微博上，還看到有人講，上面的要求是，連密接也要隔離，還要轉運隔離，做到日清日結。一個陽性，最少也好幾個密接，密接人數更看不得。他忍不住嘲笑。真以為基層有魔法，拿出個芥子，就能把幾十萬人收了。

S說，昨天的新聞發佈會，說，有四個市級的方艙，已啟用了。世博大道旁邊的世博展覽館、陸家嘴的新國際博覽中心、崇明的花博會場館、臨港的洋山保稅區。這四個點，加起來三萬多張床位。虹橋機場西邊的國家會展中心，就是第一屆進博會在那裡開的那個四葉草建築，我們去逛過的，也在改方艙。等改好了，大概有五萬張床位。還有各區自己也在建方艙。區級的，已建成了兩萬多張床位，還有近兩萬張床位的方艙，正在建。

他聽完S說，算了算。這不是才12萬多一點？何況還有一半以上，都沒有建好。

是啊。這不，三月底時，陽性還是等個三天就能被接走。現在，六七天了，還在家裡待著，到處都是。還有人過了七天，被拉去方艙，一測，都已經是陰的了，人家也不放他走，說，來都來了，在方艙當志願者吧。

他笑死。這個國家，從去年就開始不再全部集中隔離了。官方指導意見，得了新冠，自己在家隔離的時間，一月份還是14天，三月中旬，變成7天。應該是醫學界研究過了，出現症狀之後過7天，病人就沒有傳染力了。上海想集中隔離，結果地方不夠，再這麼搞下去，方艙床位與陽性人數的缺口越拉越大。如果過了七八天、九十天，再把人拉走，集中關起來，豈不是純粹脫了褲子放屁。

反正我已經麻木了。S說，我有在區衛健委的同學，她傳來的小道消息，說是孫副總理跟市里開會，專家大佬還是在會上說，無症狀和輕症應該居家隔離，就被批了。一點都不留情面，嚴厲批評。估計現在沒人敢再提居家隔離這事了。至於，實際上如何，滯留在家是不是等於居家隔離，那就沒有辦法了。不是不想做，是做不到。上海已經在拼命建方艙了。

這不是刻舟求劍？他問。領導就是覺得武漢能行，上海也能行。也不看看，病毒都不一樣了。他們眼中的世界，就是人定勝天，畝產一萬斤也行。

別說了。S打斷他，不過，也有一個稍微好一點的消息。今天上午，市里新聞發佈會，講了，準備再做一次全市的核酸檢測。然後根據檢測結果，三區劃分。這個新的三區劃分，松了一些，不搞連坐了。封控區是近7天內有陽性的社區或者村，7天封閉管理，足不出戶、服務上門。管控區是近7天內沒有陽性的社區或者村，要7天居家健康監測，足不出社區，可以錯開時間下樓取東西。防範區是近14天都沒有陽性的，可以出社區。但我想，應該不能跨區到處跑吧。情況會好轉的。

他笑。人類就是靠等待和希望活著，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