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誰才是外星人

[印度]

即便昨天根本一夜沒闔眼，早上四點就跟長谷川遊了一趟恆河，但我一點睡意都沒有，不用刻意集中精神，整個人呈現完全緊繃的清醒狀態。

「在國外打混這麼久，我從來沒看過這種景象！」我先停下腳步，擦一下不停留下來的汗。

「其實我也沒來過瓦拉納西。」長谷川滿臉通紅，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看起來非常好笑。

「什麼！我以為你常來！」

「那是新德里！瓦拉納西完全不同！」長谷川眼睛張得老大，連她都覺得震撼。

人，我指的是各種人，包含帶著嬰兒乞討的婦女、臉上就寫著小偷兩個字的小偷、就地練瑜伽的倒立男人、帶著槍的軍人、吃咖哩的婦人、在路邊尿尿的男人、喝奶茶的阿伯、在路中間洗頭的阿姨、穿著整齊的上班族、用牛車載貨的商人、帶著槍的假軍人、白色制服的高中女生、從來沒剪過頭髮的修道者、賣花的女人、大聲誦經的一群人、目瞪口呆的觀光客、老到無法行走的老人、就地大便的男人，還有，倒在地上，不確定還有沒有呼吸的流浪漢，這些各式各樣的人，擠在水洩不通、蜿蜒狹窄的小巷子裡。當然，除了「人」以外，「牛」也是大大方方的在巷子裡面漫步，顯示他們獨特的社會地位。

另外，瓦拉納西最重要的事情也會一直發生，身邊經常閃過的，是最後希望在聖城燒成灰燼的大體。

「這資訊量太大了！」我揉了眼睛好多次，揉了以後又有點後悔，因為據說很多人來印度拉肚子都是從眼睛吃進了細菌。

除了各式各樣的人令人目不暇給外，地上的東西也只能說精彩。剛開始我們踩在地上彆彆扭扭的，深怕踩到不該踩的東西，不知道是垃圾、牛糞、爛掉的動物、還是哪個流浪漢的手。但經驗告訴我們，踩到什麼都不重要，千萬不要往地上看，因為你真的不會想知道你到底踩到了什麼。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前面幾個小時我跟長谷川不時因為踩到奇怪的東西而發出尖叫，但看到當地的人連鞋子都沒穿，後來我們也釋懷了。

瓦拉納西的人們不矯情、不掩飾，自在的活在這個看似是另一個星球的地方。不，後來我想通了，說不定我們才是外星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