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的錐心之痛 (二)

關於我的父親,一直以來男孩的第一個模仿目標總是自己的父親; 小時候的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父親的記憶,那是在我幼稚園過後我才漸漸擁有這個男人的記憶.

所以我很黏我的母親,常常在學習,在遊玩,無時無刻的習慣媽媽在身邊.....,甚至晚上有著哭下床找媽媽的記憶. 那麼,我的父親在我童年的時候在哪裡呢？

原來,在我國中後,我媽告訴我說,我剛出生的時候我爸爸不在她身旁.他跟朋友在國外跑單幫(去國外買單品回國銷售),我媽臨盆的時候爸爸不在身旁,一個人在我外婆家獨自帶著我.回到家的時刻,代表失敗且有著負債的狀態....

我父親有著生意夢,可是對於一個馬來西亞華僑而言,縱使他在台灣本國最高學府就讀,基本生活情商財商的培養全在玩樂及大男人心態中荒廢殆盡,他有著女人喜愛的口才及外在,每每能在做錯事情之後討女孩的歡心,所謂的錯誤就翻了頁,彷彿從不存在.一個家庭,在一個沒擔當的臂膀下,總是在爭吵和好的輪迴下烙印在小孩的心中.

我爸爸在家的時間,在心中的記憶是在弟弟出生後才變長,因為有弟弟的時候通常爸爸都在家中,媽媽的情緒好像也比較穩定. 雖說爸爸在家的時間變長,但我卻沒什麼對話的記憶,只知道每每看到他總是板個臉,好像小孩的存在是個極大的負擔;因為極度沒安全感,小時候的我很叛逆,常常沒事就專做大人討厭的事引起注意,記得我們老家在中和是個沒有鐵窗的小公寓,玩火是大人們的禁忌,我爸爸剛前腳出門,我便把爸爸在家裡的打火機拿出來燒香,兩分鐘後,樓下牽機車的爸爸看見,衝上來便拿玩具關刀把我毒打一頓,我對舊家的記憶就是在廚房陽台這對角線不停逃竄躲過毒打....,抑或是當我又犯傻做了爸爸不樂見的事情,很可能半個月要看爸爸的臭臉吃飯生活....

真的....,我沒有一個爸爸坐在我面前好好跟我對話的記憶,只有做錯事,被打,成績考好,爸爸失約,一段時間的和平,爸爸在外捅了樓子,跟媽媽激烈爭吵的記憶. 我甚至不知道我爸是否樂見我這個孩子,也每每讓我在每次接收冷暴力的同時,心想長大後等我獨立後,你就等著看我會如何報仇.

那是一個午後,透過沒有鐵窗的陽台,我看到一個阿姨跟我爸爸緩緩走向家裡的方向,那是個顛覆我價值觀的一個午後,阿姨進門後跟我寒暄幾句,說我有一個哥哥喔....,我爸便把她帶離我身旁私底下似乎在激烈的爭辯,那時候我的腦中嗡嗡的響著,我有個哥哥?那我們現在的家是什麼?我媽知道嗎?那我弟呢?一堆的問號轉換成憤怒....,爸你怎麼可以這樣! 多年之後,我媽給我看了一封手寫的書信得知有段時間爸爸不在身旁,原來是在這個女人身邊,媽媽帶著我去找他們理論,演了齣八點檔般的激烈爭吵後,爸爸最後選擇了原來的家. 這讓我,從心底憎恨這男人!

經濟不穩定貫穿我的童年,一段時間的和平像是汽球在充氣般緩慢地累積壓力值,我跟我弟都害怕這氣球爆炸的那一天;但現實是終究會爆,當那天來時,我媽會不停地哭泣,說著我哪來那麼多錢,然後過幾天,事情似乎總會獲得解決,然後又再度一個充氣的循環.

原來,我爸透過我媽跟媽媽所有的生活聯絡人借遍了錢,為了自己的生意夢,剝奪了我媽的人際關係,成為被討債和痛恨的對象. 那麼,為什麼不離婚呢? 一方面我弟弟比較感性,希望一家人能在一起,縱使父親和母親的恩恩怨怨,總是可以找到方法的;另一方面,誠如之前所說,我爸對哄女人非常有一套,我舊家的主臥如果在下午時分關著門,一個小時門鎖著,那們便是我父母在房間裡做愛....,知道這個概念的我,當時還是國小三四年級. 背負著這奇奇怪怪思維價值觀的我的童年,我覺得能夠長大成人,不走偏,真的有點佩服我自己.

我記得我爸做過跑單幫,工地,業務員,大樓管理員;在做業務員的時候,不知哪根筋不對,公器私用...,將公司的產品斯受導致業務過失,被判刑一年數個月,由於沒有存款,所以個人信用也破產,不被允許擁有帳戶,否則會被圈存被充公. 一家之主,在社會上罔如不存在,只能在家中狐假虎威,作山寨大王.....

人際關係並非負負得正,我母親的本質是個外在態度強勢卻對感情心軟...,而我父親卻是在外在軟弱卻在感情上強勢,那麼這樣的組合帶給家人的傷害,對自己未來退休的規劃承擔極大風險,需要完全依靠小孩,罔論醫療保障. 那麼痛苦的是誰?

永遠是不負責的父母,造就極端的後代,抑或是成為社會的負擔,又或是心裡充滿創傷且獨立的個人,但卻滿身瘡疤.

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 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

我便是用後者來不停地治癒自己,我要在我這一代扭轉我女兒未來的命運.

期許我自己是個負責任的父親,能給老婆安全感,能給小孩幸福感,縱使社會上的總總壓力都在自身,有些事情也堅決不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