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呂布03－郝萌之亂】

且說呂布得到袁術贊助，連夜進軍下邳，在丹陽兵的裡應外合之下，大破張飛，自稱徐州刺史。

雖然我們的主題是《英雄記》，還是要說一下《三國志》介紹的情節。

呂布刺了徐州後，並沒有打算消滅劉備，而是讓劉備軍繼續駐守小沛。甚至，在袁術成功斷了劉備後路，要趕盡殺絕之時，呂布還出來主持了一下正義，演了那齣千古名戲：「轅門射戟」。

為啥？呂布跟部下是這麼說的：「袁術一旦消滅劉備，一定會跟我們北邊那些泰山諸將聯合。到時就變成我們被圍了。」

不是，要聯合包圍，為什麼不早早合作？如果需要劉備的人頭才願意同盟，那呂布為什麼不自己幹掉劉備，聯合泰山諸將，也可稱霸一方，袁術亦不敢興風作浪。

呂布堅持「有備無患」，防的是袁術？泰山寇？袁紹？曹操？

還是他的自己人？

【英雄記曰】

建安元年六月，半夜。

呂布部將郝萌造反，帶領士兵來到了呂布所在的下邳府。

「詣廳事閤外，同聲大呼攻閤，閤堅不得入。」

因為本來是自己人，所以你看郝萌不是一路殺過來，而是不動聲色的來到廳事閤外。閤作為名詞，主要是小門的意思，其他用法皆通「閣」：包括閣樓、閨閣、宮殿等。

那基本上這裡87%是小門。

不過連小門都攻不破也想造反，郝萌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王粲其實後面有寫，首先，走小門，顯示有內應的機會非常高。

而郝萌跟陳宮同謀。

就後設來看，陳宮很可能實際沒有響應。也許是時間上出了差錯，也許是事到臨頭反悔。

總之，郝萌只能硬上。

呂奉先聽到打鬥聲，欸，他不是什麼無雙戰神魯夫孫悟空。有勇有謀的呂布馬上決定撤退。而且雖然呂布為人無義，但還滿有情的。披頭散髮沒穿上衣，牽了老婆就跑。

他老婆是誰？貂蟬是大家最喜歡的答案，大多創作也會把呂布老婆的台詞讓給貂蟬說。不過最靠譜的答案，應該還是魏續的姊妹。

《英雄記》說，呂布因為跟魏續有「內外之親」，所以把高順的兵權拔了，讓給魏續。但真要進攻打仗？呂布就會說，交給高順指揮。

正常人都會表示「幹」，不過高順無怨無悔。

呂布自有一些神奇的魅力，像曹性甚至說他認為呂布「大將有神」，所以才堅持站在呂布這邊。

不過那都是後事。

這時，半裸的呂布帶著老婆，從茅廁的牆上逃走……怎麼好有日劇的畫面感。

目標，便是忠心耿耿，號稱有千人的高順陷陣營。

直接就給他闖進去。

王粲特別寫這句，意義不知有多麼多。那絕對不是呂布跟高順關係非常好而已。

因為，看守營門的，又不是高順。沒有官服沒有官印，呂布只剩那張臉，可以讓他「詣都督高順營，直排順門入」。

呂布至少都跟營門士官或士兵相熟。

這件事跟曹性的告白加起來，你就知道《英雄記》絕對是認可呂布武勇……嗯，可能有項羽等級喔。

高順問呂布：「將軍有所隱不？」

要去作戰，高順需要知道所有的細節，很正常。但為什麼他認為呂布「有所隱」？

這一回，沒辦法再單純照著《三國志注》的順序走。

很多事情，我們盡量交相參考。

呂布的妻子有一句名言：「宮、順素不和，將軍一出，宮、順必不同心共城守也。」

高順跟陳宮，是呂布手下兩大將。甚至應該是「最大」。畢竟呂布在這十萬火急的時刻，第一個想到高順。

為何不洽陳宮？

這或許就是高順提問的原因。

呂布應該察覺了什麼，但他只回答高順，亂軍操著河內口音。

王粲一早劇透了，郝萌即是河內人。不過我們檢查一下：呂布此時的部隊主力，應分為四大族群。

從長安離開就跟著他的死忠仔。以三國志有記載的武將，我們知道有成廉、魏越，還有張遼。

跟河內張楊借來的兵馬。已知武將為郝萌。

兗州跟曹操對抗時，站在他這邊的部隊：陳宮為首。

以及進佔下邳所獲得的丹陽兵，許耽。

附帶一提，張遼的地位很高，高到擔任魯相。基本上應該有就職，所以人不在下邳。

高順其實是個出身不明的神秘人。

他對呂布死忠，不是親衛，自有部曲但人數不算多，跟陳宮不和。

這些資訊不足以判斷，高順屬於四大族群的哪一支，或者，是第五支。總之，高順立刻判斷郝萌是亂軍首領，帶兵前往府邸平亂。

怎麼平？甕中捉鱉，高順直接放箭，射得反賊四散奔走。

天將亮時，郝萌逃回了自己的軍營，但他的手下曹性太愛呂布了。知道郝萌是去造反的，曹性也決定造郝萌的反。

兩個人直接單挑啦。

曹性雖然被郝萌刺傷，也斬下了他一條手臂。

這時候，高順趕到了。

如果沒有事先判定反賊是郝萌，正常流程高順這時應該還在下邳城中搜索亂黨。

高順砍下了郝萌的首級，命人跟受傷的曹性一起扛回去，面見呂布。

呂布問曹性，郝萌是受了袁術的指使，此外還有誰是同謀？

曹性回答：「陳宮。」

當時陳宮也在場，面紅耳赤，旁人都察覺了，但呂布不願追究。

曹性又說，郝萌常常表示想要造反，我都說您呂將軍「大將有神」，不可侵犯。沒想到他還是發了狂，無法制止。

呂布當場讚揚了曹性，要他好好養傷。事後更將郝萌的部隊轉交曹性帶領。

郝萌的叛亂，在呂布故事中也算有名。

牽涉很廣，我們盡量收斂，其實也看得出疑點重重。

作為《英雄呂布》系列，我檢討呂布為人的部分好了。

這個事件對於呂布的「得不得人心」，有了進一步的解析。

身為一個勇者，對於強武善戰的手下，呂布是很有魅力，很有吸引力的一個大將。這同時也是他戰爭上的優勢。

呂布的「不得人心」，更接近項羽的模式。

項羽愛護士兵，所向無敵，但跟諸侯的相處並不佳。但項羽那是「天下第一」的問題，實際上大多的諸侯軍閥，跟其他人都無法共存。

劉邦曹操這種是少數的倖存者謬誤。

呂布的問題在於，曾經位極人臣卻跌落神壇。

其實他在丁原董卓手下，也很能裝孫子好好幹活，伺機打出一片自己的天空。

我們現在在看的，嚴格說來是「英雄呂布的第二春」。是盛極而衰，尋求東山再起的故事。

放眼三國時代，我只能想得到兩個人也有類似的經歷。

以結果論來說，一個成功，一個跟呂布同樣失敗。

成功的是司馬仲達。

失敗的是諸葛孔明。

事實上這兩個人「衰」的程度，都還比不上呂布。

即使曹爽打壓，即使劉備送大半個蜀國去給人家燒，司馬懿跟諸葛亮還是在有相當權勢的情況下繼續奮鬥。

呂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