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1-26|閱讀時間 ‧ 約 22 分鐘

〈食慾之秋〉#小卷

  糯米腸,我最害怕的就是糯米腸。

  將泡過水的糯米,拌入預先用豬油炒好的紅蔥頭、鹽、味精跟胡椒調味後,放入蒸籠內蒸熟,趁熱灌入用米酒清洗過的腸衣內,這邪惡的物品就誕生了。

  煎、烤、炸不同的料理方式,讓裡頭的糯米粒因剩餘的水分不同而呈現不同的顆粒感。拌炒的豬油又使糯米滑潤不會過分粗糙,胡椒粒帶來微微辛辣的刺激感,最後腸衣的包裹讓它保有溫潤跟彈性,殘餘米酒微微的香氣,讓人無法自拔。

  懵懂無知的我在大學一年級時,在士林夜市跟它相遇了。樸實的它從不像其他料理那樣勾引人的目光,往往作為一個陪襯的存在。然而已經有人發現了它的美妙,那道料理名稱就像天啟一樣開示:大腸包小腸。而一切都在這天後變了調,一個想法深植於我的心中,發芽茁壯,枝枒跨過了世俗認知的藩籬,最終開出了慾望的花朵。那年中秋的夜晚,宿舍住宿生大烤肉的會場,作為便宜又能吃粗飽的它再次出現。一根、兩根、三根……無數根的糯米腸堆放在大桌上,數量壓垮了我最後的理性。

  幾罐啤酒讓我提起了勇氣,趁著烤肉會的氣氛正在高點,若無其事的拿起一根被遺忘在烤網上的它,返回了空無一人的宿舍。反覆確認自己鎖上了門,終於只剩我跟它獨處了。拿起預先準備好的美工刀精心的劃開了腸衣,糯米的顆粒在空氣中散出溫熱的水氣。跟所有事情一樣,第一次總是比較緊張,慾望的柱頭跟溫熱的花朵最終結出了果實。看著果實跟四散的糯米,我的靈魂有一部分剝離了,而它將永遠跟糯米腸共存。

  留在世上的自己按照計畫,將糯米腸跟靈魂的碎片投入馬桶中。水流帶著那個懵懂無知的自己永遠離開了。回到烤肉會場,男男女女的談笑都進不了我的內心。我眼中只剩下,他們手上拿著的糯米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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