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L'Oiseau Bleu）》

莫里斯．梅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1862 - 1949）為比利時劇作家、詩人、散文作家，被譽為「比利時的莎士比亞」，並於 1911 年獲諾貝爾文學獎。他的作品充滿了想像力，並使用隱喻象徵手法闡述他對生命與死亡的意涵，《青鳥（L'Oiseau Bleu）》（1908）是他最為人熟悉的作品。

喬治特．盧布朗（Georgette Leblanc，1869 - 1941）為演員，同時也是法國經典小說《亞森羅蘋》作者莫里斯．盧布朗（Maurice Leblanc）的妹妹。她曾與梅特林克交往多年，並且在其所寫的戲劇中擔任重要角色。當梅特林克寫下經典劇作《青鳥》後，她將此劇本改寫為適合兒童閱讀的童話故事。

《青鳥》原為戲劇的腳本，1908 年首次在莫斯科「藝術劇場」（Artistic Theatre）演出，並於 1911 年在巴黎「荷珍劇院」（Theatre Rejane，現為巴黎劇院）上演，旋即在法國造成轟動。莫里斯．梅特林克也在同年獲頒諾貝爾文學獎，從獲獎原因裡，我們可以了解到他的創作風格，《青鳥》正是一部契合這份評註的作品：

由於他在文學上多方面的表現，尤其是戲劇作品，不但想像豐富，充滿詩意的奇想，有時雖以神話的面貌出現，還是處處充滿了深刻的啟示。這種啟示奇妙地打動了讀者的心弦，並且激發了他們的想像。

後來，法國女演員喬治特．盧布朗以童趣的視角改寫了《青鳥》的劇本，因而成為現今大家熟知的兒童故事 — 今天閱讀的這本，正是翻譯自改寫後的兒童故事版本。

從成年人的視角來看，整本書閱讀起來非常平實，沒有過於艱澀或是隱晦的劇情設計，像是在觀賞一部迪士尼卡通一樣，跟隨著由奇幻想像力所開展的故事流線，一同加入主角迪迪與妹妹小梅的冒險之中，尋找象徵著幸福的青鳥。

故事起頭在迪迪的鄰居貝林戈家中的小女兒，因為不明原因臥病在床，小女孩常常懇求迪迪，讓她跟迪迪的鴿子玩，可是迪迪很喜歡他的鴿子，不願意把牠送給女孩。

在聖誕夜的晚上，出現了一位極似貝林戈夫人的貝麗呂仙子，要迪迪與小梅幫助她尋找青鳥，來拯救她的小女兒 — 因為青鳥代表著幸福，她的小女兒需要快樂才有辦法痊癒。

在啟程之前，仙子為迪迪周遭的東西賦予了意識，像是狗狗羅羅、貓咪蒂、光女士、水小姐、火先生、麵包先生、糖果先生，原本不會說話，甚至是不會移動的東西，現在都可以像人一樣走動並且表達想法，他們就這樣加入了迪迪，成為了尋找青鳥的冒險夥伴。

思念之國

迪迪第一站來到思念之國，看見一間漂亮的小農舍，屋頂覆滿了爬藤植物，屋前有一座小花園，開滿了各種花朵，長著果樹。果園裡的母牛、門邊的看門狗、窩在籠子裡的黑鳥，所有景色就像迪迪記憶中的一樣，過世的爺爺奶奶現在就住在這裡。

迪迪看到爺爺奶奶非常開心，爺爺奶奶也很興奮地看到迪迪與小梅長大的變化，久別重逢的喜悅溢於文字之外。雖然開心，迪迪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困惑，爺爺奶奶已經過世了，為什麼還看得到他們呢？

「所以你們不是真的死掉了嗎？」迪迪問。
「『死掉』是什麼意思啊？」
「就是你沒辦法繼續活著呀！」
「活著的人講起其他生命時，腦袋可真不靈光啊！」爺爺奶奶只是這樣回答。

對爺爺奶奶來說，已經有更棒更美好的生命，交換了他們在地球上的生命，因此早就忘記「死掉」這個詞了。

「你們為什麼不常常來看我們呢？我們已經等了好幾個月啦。」
「奶奶，我們沒有辦法過來啊，今天是因為仙子才有辦法過來的。」迪迪說。
「我們一直在這裡呀，等待活著的人來拜訪，你們上一次是聖徒節的時候來的吧。」
「聖徒節？那天我們沒有出門啊，因為我們都感冒了！」
「可是你們有思念我們啊！只要你們想念我們，我們就會醒來，就會見到你們。」

仙子在出發前曾提醒過迪迪，爺爺奶奶不會真的死去，除非他們的孫子不再想念他們。只要我們記得他們，死去的人就會像依然在世一樣快樂的繼續生活。

夜之宮殿

思念之國的下一站是夜之宮殿。夜之宮殿裡藏有著鬼魂、疾病、陰影、恐懼與死亡，面對這些事情，所有夥伴們早就害怕到躲在各個角落。迪迪雖然也感到害怕，但想起自己身負仙子給他的重任，知道幸福就在咫尺，卻不努力嘗試得到它，這樣是永遠找不到青鳥的。

迪迪下定決心犧牲自己，來面對這些生命裡讓人害怕的事情。狗狗羅羅在這裡的表現令人會心一笑，雖然已經怕得半死，但是他對迪迪忠心耿耿，硬是要跟著他的小主人待在一起。作者將身為人們最忠心朋友的狗狗的心境與行動，描寫得惟妙惟肖。

最後他們在宮殿裡找到一座夢幻花園，但真正的青鳥盤踞高處，沒辦法抓到。糖果和麵包先生質疑著迪迪的行動，卻沒有想到如果不是跟著迪迪，他們很可能已經被做成糖漿，或是被烤熟吃掉。因為他們沒有實際遭遇這些厄運，所以不懂得對自己已經有的好運心存感激，這也是仙子想讓迪迪在這趟冒險中感受學習的事。

未來王國

逃離夜之宮殿後，迪迪來到未來王國。在未來王國生活的都是尚未出生在地球上的小孩子們，等到時間老人宣布他們出生的時辰到來，小孩們就可以搭船到地球上。王國裡還會看到這些小孩子在未來出生後，即將要發明的東西，例如機器、雕像、水果等等。

不得不佩服作者建構未來王國的想像力，將原本虛無飄渺的生命誕生過程，變成另外一個嶄新的世界與地球連接著，也象徵著生命會一直延續存在，只是在不同時刻會以不同的形體表現出來。

迪迪想著，時間老人擁有無比驚人的力量，他賦予生命，也吞噬生命，他帶走所有碰到的事物，也不介意自己帶走了什麼，歡樂與憂愁、冬日和夏日，還有迪迪的爺爺奶奶和小弟妹們。但是對於這裡還沒出生的小孩來說，時間老人還沒有從他們身上帶走任何東西，因此每一個小孩都非常期待時間老人的到來，等著時間老人賦予他們在地球上的生命。

森林

迪迪後來經過了光之宮殿、墓園，最後來到森林。在森林裡他們遇到許多樹木與動物，由於迪迪的爸爸是樵夫，樹木非常生氣迪迪的爸爸已經殺掉好幾千、好幾萬個樹木的家人們，想跟他算這筆帳。除了樹木之外，山林裡的動物們也到場表達他們受到人類不公不義的對待。

他們像是大自然反撲一樣，集體攻擊迪迪，狗狗羅羅忠心地保護者他的主人，直到最後光女士到場，才幫迪迪脫離險境。

讀到這裡我原本以為是要讓迪迪學會珍惜大自然的課題，人類肆意地獵捕他們，其實就像是有人奪走我們的親人一樣，動植物們也會感到心痛，只是他們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而已。但是光女士在這一幕最後給迪迪的教誨，竟然是想要強調人類總是孤單地在對抗其他的一切，我有點意外，也有點失望，這樣的想法似乎想將人類歸類在弱勢的一方，合理化所有人類對待大自然的所作所為。我們心裡都很清楚，事實上，人類才是地球上其他生命的迫害者。

結尾

迪迪最後沒有帶回青鳥地從睡夢中醒來，卻開始可以用不同的眼光檢視著原本生活周遭的一切：看到麵包會想起麵包先生、看到糖果會想起糖果先生、看到火光會想起火先生、看到水龍頭的水會想起水小姐、看到光線會想起光小姐，狗狗羅羅與喵咪蒂蒂雖然也不會講話了，但卻感到跟他們更加親近了。

原本迪迪養的鴿子，在他充滿喜悅與幸福的眼裡，長出了華美燦亮的藍色羽毛，原來青鳥就一直在自己的身邊。迪迪將鴿子給了貝林戈夫人的小女兒，病治好了她的疾病。

我們必須靠自己找到幸福，我們必須經歷無盡的痛苦，還有無數殘酷的失望，才能學會欣賞近在心上，那些簡單又完美的樂趣，而這樣啊，就是幸福。

作者將我們生活周遭再平常不過的東西，透過想像力把他們擬人化，讓迪迪開始注意到這些日常生活中每個渺小的細節，進而潛移默化地感染到讀者，讓讀者在讀完這本書後，也能像迪迪一樣用全新的眼光，重新檢視生活周遭的一切：正是這些瑣碎、微不足道的小東西，保護著我們每天的歲月靜好。

雖然作者立意良善，但在閱讀過程中，不時會讓我感受到他將人類視為萬物之靈的感覺，像是迪迪的夥伴們雖然有了意識，但卻缺少人類的智慧，只會依照本能行動；或是在森林裡那一幕，強調了人類必須孤獨地對抗著世界等等。

或許是時代觀念的不同，20 世紀初為工業革命的時代，作者表達可能正是當時多數人的看法，《青鳥》這部劇作因此風靡全球。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部作品確實能夠激發讀者的想像力，打開新的視野，開始嘗試珍視生活中的每個小細節 — 青鳥一直都在你身邊。

大多數人從生到死始終沒有享受過身邊的幸福，是因為他們有一種錯覺，認為物質享受才是幸福。其實，真正的幸福是用一顆無私的心幫助他人而帶來的精神享受，助人為快樂之本。

延伸閱讀

• 《少年小樹之歌（The Education of Little Tree）》（2021）by Forrest Carter
• • 透過小孩的視角，在童趣之上隱述著作者對族群和環境的體悟。相較於《青鳥》，這部作品適合比較大一點的小孩閱讀。

• 《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1937）by 吉野源三郎
• • 主人翁是一位介於國高中生之間年紀的少年，書中透過學校和同學之間日常的事件，來激發少年對未來的思考，適合青少年階段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