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2/02閱讀時間約 17 分鐘

他會軟語0

    醫院門口我孕吐,吐在前男友身上。

    「抱歉,你放我一馬。」我脫口而出。

    「分手的時候讓我放你一馬。」

    前任陰沉着臉,「現在又讓我放你一馬,我放馬的?」

    「那……那賠錢?」我弱弱問出來。

    「賠人吧。」

    他盯着我的腹部:「賠大送小。」

    1

    我懷孕了,孩子是我分手了三個月的前男友的。

    其實剛開始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我不是沒想過去找前男友複合。

    畢竟我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單親媽媽這件事真的不太適合我。

    陳霖分手後一直聯繫我。

    但我一氣之下把他拉黑了。

    況且我跟陳霖分手只是因爲他太忙了,忙到忘記了我們戀愛三週年的紀念日。

    我想着這三年來,陳霖忽視我的時候也就最近的半年多。

    因爲他要買房買車。

    可是我嬌氣,又被陳霖慣得無法無天,他一個不順我的心意,我就會發脾氣。

    現在想想……

    我嘆了口氣,摸了摸尚還平坦的小腹,有些憂慮。

    我可真是太作了。

    「美女,醫院到了。」

    計程車師傅操着一口濃重方言的普通話跟我說。

    「哦,好的。」我回過神來,拿出手機付了錢,然後下車打開健康碼,準備進醫院做產檢。

    誰料剛一下車,我頓時就感覺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下意識地彎下了腰,想要將嘔吐的慾望給壓回去。

    本來彎下腰,能夠面前壓制住的,沒想到從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愣是一把把我拉了起來。

    我就沒忍住,「哇」地一下吐了出來,全吐在了那個拉我起來的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今天早上沒喫東西,我吐出來的都是黃水。

    雖然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嘔吐物,但是味道屬實難聞。

    我連忙從兜裏掏出紙巾來,試圖給面前的人擦拭衣服上的污漬。

    「要不,這衣服給我帶回去,我幫你洗了吧?洗乾淨我再還給你。」

    看着那衣服上完全擦不乾淨的污漬,我急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站我面前的人沉沉地盯着我,一開口就是咬牙切齒的意味。

    「姜薇,你可真是好樣的。」

    我:「?」

    這熟悉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抬頭一看,果不其然,正是陳霖那張陰沉到了極致的臉。

    我瞬間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一句話直接脫口而出。

    「抱歉,你放我一馬!」

    陳霖盯着我,忽然冷笑一聲。

    「姜薇,分手的時候你讓我放你一馬,現在又讓我放你一馬,我是放馬的?」

    你放不放馬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很想逃。

    我思考了一秒鐘,弱弱地開口詢問他:「那……我賠錢?」

    「我衣服多貴你心裏沒點數?」

    陳霖涼颼颼地瞟了我一眼,「反正你也賠不起,不如你就賠人吧。」

    我:「?」

    陳霖的視線從我的臉上一路下滑,落在我的腹部上的時候,眼底顯而易見地過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你把你自己賠給我,賠大送小。」

    我:「???」

    要不是我現在不方便,我絕對跳起來就對着他的頭來一下!

    他怎麼這麼大的臉!

    2

    陳霖不可能知道我懷孕的。

    除了我那好得能穿同條褲子的閨密知道外,連我親媽都還不知道這事。

    看他一副喫定了我的樣,我假笑,「看來還是你不夠大方,分手費竟然賠不起你一件衣服,陳霖,你挺摳的啊?」

    很好,陳霖現場給我表演了什麼是變臉絕技。

    我驕傲地揚着頭,甩下他往醫院裏走,「分手費全給你,賠不起你的衣服,只能怪你摳。」

    哼,小樣的,居然還想賠大送小。

    他想得挺美啊?

    身後沒說話聲,我也沒回頭看,不趕緊去排隊掛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檢查。

    「你沒有反駁我的話。」

    我加快腳步的同時,陳霖也追了上來,臉色複雜,「姜薇,你真懷孕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早晨沒喫東西,暈車而已。」

    只要我想,藉口多的是。

    「那你爲什麼來醫院?」

    「怎麼,醫院你家開的,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我一句話嗆回去,看他成功地又黑了臉,只覺心情大好,「我做婦科體檢,你也跟着?」

    我覺得我再多說一個字,陳霖就會掐死我。

    所以我扭頭直奔醫院大樓。

    沒想到他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正好,我來幫我媽拿點藥,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去做婦科體檢。」

    嘖嘖,挺會說啊?

    不過阿姨的確身體不好,我會撞上陳霖也不算偶然。

    但他要去婦科,我懷孕的事不就露餡了?

    「小心臺階。」

    正胡思亂想着,陳霖突然扶了我一把,我回神的時候就撞上了他略帶無奈的眼神,「怎麼還是這樣迷迷糊糊的性子?」

    「我樂意。」

    我沉了臉。

    他是真的忙,忙到以前可以秒回我信息,現在卻成了輪迴。

    我就不信他連喫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就不能抽個空,百忙之中搭理我一句?

    提分手的時候,我承認我也有些賭的成分。

    想用分手來提醒他已經踩到了我底線。

    我搬出他家後,他是不停地來找過我,申請加我好友,但還是一貫地忙,忙到我實在受不了。

    所以我想,要是結婚了,不得吵得更兇?

    還不如算了。

    「我想上廁所,你不會也要跟着吧?」

    掛完號,我就找了個完美理由想要甩掉陳霖,他盯着我看了兩秒,這才點頭,「嗯,我去給我媽媽拿藥,你出來後就在這裏等我。」

    「好,我等你。」

    我笑得無比乖巧,轉身就翻了個天大的白眼。

    我等他個鬼。

    上完廁所出來,陳霖已經排在了拿藥的隊伍中間,我拿着掛號單飛快溜去了婦科門診。

    雖然孩子與他有關係,但這孩子可是我的。

    他休想跟我搶。

    輪到我號時,剛巧陳霖也提着藥找過來了,我趕緊散開長髮遮住臉,閃進了門診室。

    負責檢查的醫生很溫和,給我測了胎心、腹圍之類的,說胎兒一切都很好,我也忍不住跟着咧了嘴,傻傻地笑起來。

    只是笑着笑着,又莫名心酸起來。

    醫生大概看我神情不對,關心道:「丫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點了頭。

    我心口疼,老疼老疼的那種。

    3

    女醫生很好,一直都沒有趕我離開。

    我在門診室裏待了有兩個小時,這纔跟她道謝離開。

    出來時陳霖果然已經不在了。

    我鬆了口氣,去自助臺那邊打印孕檢單,但我折騰了許久沒弄出來。

    最後還是路過的好心人看不下去了,幫我搗鼓了一陣子,然後甚是無語地看着我,「小姑娘,東西已經被拿走了,你還拿什麼?」

    我:「?」

    我從門診室出來就直奔這裏,東西怎麼可能會被人拿走?

    「真沒有,你也趕緊回吧。」

    好心人走了,我一臉懵逼地坐在休息椅上,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陳霖這陰魂不散的又打了電話過來:「單子在我手裏。」

    我人麻了。

    合着我在門診室傻傻地坐了兩小時,以爲避開他了,結果竟然是給了他作案時間?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想着怎麼找他算賬,一抬眼卻見他就站在不遠處,手裏拿着張薄薄的紙。

    「跟我來。」

    我看見他嘴脣動了動,聲音便也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我皺皺眉,沉默地跟着他到了醫院的花園裏,他倒是沒廢話,直接就把孕檢單亮到了我眼前,「姜薇,居然還敢說你暈車?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無縫銜接。」

    過來的路上我就已經想好了說詞,故意嗤聲說道:「陳霖,難不成你還有喜當爹的愛好?」

    我發現,陳霖挺喜歡黑臉的。

    這不,我剛說完話,他臉又黑得跟煤炭似的,似乎想掐死我。

    我警惕地後退了兩步,提醒他不要漠視法律:「你要弄死我了,可就是一屍兩命,懂?」

    很好,這人漆黑的臉上又露了個嚇人的笑。

    不去學變臉,真是可惜天賦了。

    只不過他說出來的話帶着滿滿的無奈感:「姜薇,你不氣死我,你不甘心,是不是?」

    「別介,我可背不起這麼大的罪名。」

    我聳聳肩,準備跑路閃人,「陳霖,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似的不再出現,麻煩你以後別再詐屍,打擾我寧靜而美好的生活。」

    「姜薇!」

    他咬牙切齒,「好好說話能死?」

    「嗯,會死,」我頂着他的眼神笑眯眯地點頭,「被我現任看見了,我豈不是倒黴?」

    雖然並沒有,但應該能氣跑陳霖。

    但我又估算錯了。

    「這段時間我工作太忙了,實在沒時間,回家後才發現你都收拾完行李,然後走人了,姜薇,你就對我這麼不負責任嗎?」

    這個最高紀錄忙到五天都沒回我一個表情符號的男人,說我不負責也就算了,這時候竟然有閒時間陪我在花園裏聊天,還意味深長地瞟着我小腹,「是不是我的種,我清楚。」

    我特麼,真是氣笑了。

    「你清楚個什麼清楚?我無縫銜接,懷孕的時間也跟現在一樣!」

    4

    我知道陳霖不喜歡小孩。

    某天半夜起牀,不小心就聽到他在客廳裏跟朋友打電話吐槽:「要什麼孩子?麻煩!」

    從那天開始,我就落下了心理陰影。

    我是極喜歡孩子的,早早就盼望能和陳霖擁有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小寶寶,但他的一番話,讓我矛盾起來。

    既盼望有個孩子,又怕有了孩子之後,他會厭棄孩子。

    也知道了我爲什麼遲遲沒懷孕。

    但難免有意外。

    現在要是讓他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我着實不敢肯定他會不會帶我去打掉,只能極力否認。

    那種賠大送小的玩笑話,我可不敢信。

    「就這樣,我走了。」

    我不想和他糾纏下去,轉身要走,但他卻拉住了我。

    那張曾經令我瘋狂愛慕的帥臉上有着嚴肅和認真,「姜薇,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心裏清楚,你休想騙我。」

    還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冷笑,「是不是要我把現任找來,你才死心?」

    「你找誰我都不信。」

    他眼神篤定,就要拉着我走,我掙扎了幾下沒掙脫,倒是一股強烈的噁心感湧了上來。

    「快躲……嘔!」

    我真的沒想到孕吐反應會這樣強烈,強烈到我今天第二次吐到了陳霖身上。

    他的臉又黑了。

    但手裏卻動作輕柔地幫我輕輕撫着後背,還麻溜地幫我買來了水。

    我漱完了口,人已經軟了。

    早餐沒喫,強撐到現在,所有力氣都花在了對付劇烈的孕吐上,現在感覺挪步都難。

    「我抱你。」

    我也就吐了些酸水,但陳霖身上仍沾染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難聞味兒,他沒找我算賬,我也就沒好意思拒絕他的公主抱,只是乾笑着,「那個,同件衣服不用賠兩次吧?」

    「你說呢?」

    他咬牙切齒地直接將我抱上了他的車,畢竟理虧,我也沒敢反抗。

    只是他打過電話後就將我帶到了酒店,我頓時扒着酒店門口的牆不肯進了,「陳霖,我們已經分手,你休想,休想再……」

    「休想什麼?」

    他停步,莞爾看我,「你倒是說啊?」

    「說就說!」

    我極力控制着不紅臉,義正詞嚴地罵他:「你休想再對我醬醬釀釀!」

    從前我是貪圖他的美色,但現在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他懂不懂?!

    「原來,女人比男人更好色。」

    他揶揄地看着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直接就把我氣笑了,「怎地,你思想純潔啊?」

    「我只是想換件衣服,然後帶你喫飯而已,你屬實想多了。」

    我:「!」

    我要跟這個腹黑男絕交!

    果然沒半個小時,新的專櫃衣服就送到了套房裏,我識趣地背過身,讓他換衣服,「說好了,我可只賠一套啊,你休想訛我。」

    「從前又不是沒看過。」

    這個狗男人,知道我曾經饞他,現在絕對就是故意的!

    我趕緊拿手捂住鼻子,卻不經意從鏡面裏對上了他的眼神,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流轉着淡淡揶揄的笑,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老臉一紅,立即別開了眼神。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5

    陳霖順帶還給我買了衣服,我沒敢看他的眼神,跑進房裏匆匆換了。

    這人行爲越來越奇怪。

    不是忙到飛起嗎,今天怎麼有時間瞎折騰了?

    「我訂了餐,等下就會送上來。」

    我換好衣服出來,他就來了這句話,我搖搖頭,「陳霖,我真的要走了,你別讓我現任誤會。」

    「你有沒有現任,我很清楚。」

    他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着我的時候,我莫名就心軟了,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罷了罷了,喫頓飯又不會將我怎麼樣。

    「孩子也要補充營養的。」

    陳霖點的全是清淡有營養的菜色,我低着頭默默喫飯,並不搭理他的話茬。

    他說得對,孩子也是需要營養的。

    我不能讓孩子受苦。

    也許是我太沉默,很快陳霖也停了聲,只默默地給我夾菜。

    套房裏安靜又壓抑,幾乎落針可聞,我想努力喫飯喂胖寶寶,但仍是被某些菜的氣味刺激得犯惡心,扶着馬桶簡直吐到天翻地覆,生不如死。

    「薇兒……」

    我趴在馬桶沿上起不來,他緊皺着眉看我,「要不,別要孩子了吧?」

    剛剛還虛軟的我,瞬間就支棱起來了,冷笑道:「陳霖,這可是我和其他男人的孩子,你有什麼權利決定這個孩子的去留?」

    「薇兒,我只是覺得……」

    「我不要你覺得,我只要我覺得。」

    我冷冷打斷陳霖的話,強撐着虛軟的身體往外面走,「再見,最好是再也不見。」

    我就知道他不喜歡孩子。

    虧得現在還能找藉口敷衍,若是沒分手,這條小生命不得離我而去?

    看來以後也得儘量避開他纔行。

    陳霖跟着下了樓,我不想讓他送,但他老鷹拎小雞似的把我拎到副駕上坐好,還用安全帶給我係上了。

    我覺得好笑,「你以爲這樣就能困住我?」

    「你乖一點,好不好?」

    琥珀色的眼睛裏盛着無奈和疲憊,我盯着看了幾秒,悻悻地別開頭。

    他不也同樣犯規,拿美色誘惑我?

    車子啓動,走着走着,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我和陳霖分手後就搬出去了,自己租了套小公寓,我剛沒說地址,但他卻送得分毫不差?

    好樣的,居然有內鬼!

    車子準確無誤地停在我樓下,我瞪他:「說,誰告訴你的地址?」

    「不是剛剛你告訴我的?」

    他一副耍賴的樣,死活都不肯說,我氣得推門下車,就聽他在背後無奈說道:「薇兒,你現在是媽媽了,要照顧好自己知不知道?」

    「放心,我有現任照顧着。」

    「你就是嘴硬。」

    他在我身後嘆息着,我想象着他此刻眉眼失落的模樣,卻愣是沒敢回頭去看看他。

    怕一回頭,就會藏不住那些被壓抑的思念。

    「我沒有不要孩子的意思。」

    他嘆息着,惆悵又傷感,「有什麼不舒服的就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我背脊僵了僵。

    隨即就輕呵出聲,撂下話走人:「你管得太多,與你何干?」

    都分手了,我也沒要他負責。

    6

    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想過和陳霖坦白的。

    但是我不敢。

    他和朋友打電話的那一幕,已經深深印在我腦子裏,而且今天他又說了不要孩子。

    現在跟我說沒有不要孩子的意思,怎麼看都像權宜之計。

    我賭不起,只能遠離。

    只是躺在牀上了卻怎麼也睡不着,翻來覆去好些遍,終是忍不住把放在牀頭櫃抽屜裏的繪畫本拿了出來。

    畫冊裏全是有着各種表情的陳霖。

    笑的、皺眉的、抿脣的、板起臉來兇巴巴的,應有盡有,也組成了我少女時代的主旋律。

    猶記得大一那年,他作爲新生代表上臺發言,在臺上從容不迫、神采飛揚的模樣,吸引了大多數女生的愛慕眼神,我也不例外。

    我後來還和陳霖笑稱,我對他是一見鍾情。

    只是那會兒圍繞在他身邊的女生如過江之鯽,論顏值我不是頂尖的,論家庭背景也和那些富家小姐沒得拼,只能暗裏愛慕。

    而且隨着時間推進,那些漂亮的或者有錢的女生都被他拒絕了,我哪有什麼希望?

    我只能將暗戀埋在心底。

    只不過我學的是美術專業,暗戀不能被表白出來,就只能傾注於畫筆。

    我出現在所有陳霖有可能會出現的地方,用畫筆記錄下他的笑、他的憂,記錄他意氣風發時上揚的嘴角,日復一日、樂此不疲地如此畫着。

    如此兩年下來,我的肖像畫水準已是全年級第一,也算是個意外之喜。

    直到大三那年,我和他撞了同樣的選修課。

    創業選修課是我隨手選的,沒想到卻和陳霖是同一個老師,而且他就坐在我的前側方。

    課上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懷着激動欣喜的心情各種描繪他的側顏,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下課了。

    同學們已經走了大半,閨密在教室門口嚷着叫我趕緊出來喫飯,我卻看見了陳霖並沒有走。

    而且還聞聲朝我這邊看過來。

    我心一慌,抓起桌面上的課本就趕忙跑了,陳霖卻在身後叫我:「同學,你的畫冊!」

    「送給你了!」

    我沒敢回頭看他,落荒而逃,只聽見了身後有着清亮爽朗的笑聲。

    再後來,陳霖就主動追了我。

    那時候是真的快樂,我每天都是笑着的,畫中陳霖的神態也越來越多。

    親暱的、大笑的,還有在我誘哄下襬的各種搞怪表情,畫滿了幾個畫本,但我從未厭過。

    後來畢業同居,陳霖也做到了他的誓言,一直都很寵我。

    直到半年前突然開始拼命地爲了買房買車而奮鬥事業,便開始逐漸冷落我。

    我也曾勸過他不必如此拼命,生活簡單快樂就好。

    我家裏條件還行,不需要那些物質東西。

    可全都沒有用。

    所以在他忙得忘了三週年戀愛日期的時候,我提了分手。

    7

    我想也許是他太寵我,所以我真的受不得半分來自他的冷落。

    又或者說,哪個女生能忍受得了?

    聯繫不上他的日子,我是焦躁易怒,各種設想層出不窮。

    而手機但凡稍有點什麼動靜,我都會急急忙忙地查看,唯恐漏了他的消息。

    夜半惡夢也不曾斷過。

    那種患得患失、整天坐立難安的日子太壓抑了,活像有隻無形的手緊緊勒住我脖子。

    那樣煎熬崩潰的日子,我真的適應不了。

    「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老母親打來電話,驚回了我飄飛的思緒,「薇薇,明天回家喫飯?」

    我答應下來。

    想來也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親媽依然最懂我的心思,飯桌上擺的永遠都是我愛喫的菜色,而我也慶幸還好沒孕吐。

    「你也多喫些,眼看着又瘦了。」

    碗裏的菜已經堆得像上山似的,我媽還時不時地給我夾菜。

    只是她說着又嘆了氣:「薇啊,媽不知道你和陳霖怎麼回事,但他是個好孩子,對你很不錯,要是有什麼誤會,你和人家說清楚,知道嗎?」

    我皺了眉頭。

    懷孕的事我還沒有告訴她老人家,就怕她跟着着急上火。

    而且我是真的不敢和陳霖複合。

    「你這孩子就是脾氣倔,有什麼事喜歡自己兜着,媽想給你幫忙都幫不上。」

    「上次陳霖還特意來看過我,聊了許久才走。」

    「薇啊,他是真心喜歡你的。」

    我媽沒說陳霖跟她聊了些什麼,我也沒有那個心情問,心煩意亂地扒着飯。

    難怪他知道我的住址,肯定是從我媽這裏套走的。

    都說了分手,他還想怎麼樣?

    「你說說原因?」

    繞來繞去,我媽還是問到了正題上。

    我看着她鬢邊隱現的白髮,換上了笑臉,「媽,就是不合適而已,您就別操心了。」

    「瞎說,你喜不喜歡陳霖,我這個當媽的會看不出來?」

    我媽顯然比我想象中更不好糊弄。

    我咳嗽了聲,賠着笑臉試圖矇混過關,但她老人家眼神灼灼地盯着我,瞬間化身爲神探,最後我只好說了實話:「就是他太忙了,我才提的分手。」

    「那他有多忙?」

    「十天半個月都不怎麼理我吧,有和沒有都沒什麼區別了。」

    尤其我還特意給他發過消息,提醒他三週年戀愛紀念日快到了,我會備好飯菜和蛋糕等他回家,他過了很久之後回了個我知道了,但就算這樣,我還是興高采烈的。

    結果也就只有我高興,他人沒到,問一句就是忙忘了。

    忘了就不過了吧,人我也不要了。

    這難道還不行?

    8

    「那是要批評,怎麼能爲了賺錢,而忘了最基本的關係維護?」

    我媽竟然深明大義地幫着我說話,聽得我心頭一熱,頓時打開了話匣子,將積壓的委屈全都傾瀉出來了。

    我媽偶爾會附和我兩聲,更多的時候都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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