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愛、命運、意義與信仰——讀《無限的我們》

《無限的我們》

2021年，蘇格蘭出身的卡翠歐娜．希爾維（Catriona Silvey）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小說《無限的我們》（Meet Me in Another Life）；2023年，堡壘文化將此書譯介進入台灣，在書腰寫上「突破科幻想像疆界的橫空出世之作」。已經閱讀完此書的我，完全同意這段文案並非言過其實。

故事講述一名來到德國科隆的國際生索菈．利許科瓦（Thora Lišková）在決定離開無趣的迎新派對後，遇到了桑提亞哥．洛佩茲（Santiago López）；一開始的對話有些尷尬，但他們給了彼此一個額外的機會，一起爬到破舊的鐘樓上看星星。那是愉快的一晚。

而後，失去的夢想的桑提在其授業的國際小學遇到了天資聰敏、充滿無限可能的索菈。儘管索菈的父母傾向讓索菈往人文科學的方向成長，但桑提依然鼓勵索菈繼續朝向成為太空人的夢想道路邁進；那是桑提曾經的夢想，他在小小的靈魂中看到了自己。接著，索菈與桑提在人馬酒吧相遇，酒保將兩人叫的酒錯給了對方，於是他們第一次認識對方、陷入愛河。然後，無法與妻子生育的桑提收養了索菈；成為索菈繼兄的桑提阻止了索菈游向危險水域；桑提與自己的指導教授利許科瓦博士爭論著命運與人生的意義；索菈與他最喜歡的患者桑提閒聊著彼此的際遇……

直到他們逐漸發現，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在搜尋國外相關資料的時候，我發現有些版本的書封、文案似乎將《無限的我們》作為一本愛情故事來推銷。我個人很慶幸堡壘文化並沒有這樣做——故事的確與「愛」有關，而且極度有關，但《無限的我們》討論的是比中文所謂的「戀愛」更多的東西。故事中兩位主角多次討論到我們究竟有沒有辦法真的、完全認識並瞭解另一個人；在現實中，畢竟我們只有一輩子，即便是兩個相愛的人，可能都會因為誤解、不理解而爭吵，遑論完全的認識對方——那麼在虛構的、科幻的敘事中呢？兩個人如果有無數個輩子、無限的時間可以接觸對方，我們有機會真的理解彼此嗎？更甚於此，如果我們真的瞭解了彼此，包含正面的、良善的，以及那些負面的、惡毒的所有之後，還有辦法繼續愛著對方嗎？

在「愛」這個巨大的母集合下，《無限的我們》也同樣討論了親情、友情與夢想，命運、意義與信仰。在無數個輩子中，不相信上帝、認為世界的運行沒有形上的力量在背後運作、人生在許多層面上都沒具真正意義的索菈，以及相信命運、篤信上帝、在各個人生中尋找意義的桑提，兩人在不同的情境中討論著相似的議題，不斷地碰撞、摩擦，最後甚至受到彼此的影響，從而成長、改變。在閱讀各種不同人生的篇章時，我有一種充實、滿溢，有時甚至熱淚盈框的感受。

隨著劇情發展，故事也會一點一點揭露真相。兩人在不斷的「輪迴」中，開始因故想起前世的記憶、開始察覺到「現實」的問題；一直重複出現的親朋好友，也逐漸形成如同遊戲ＮＰＣ的景象，使人麻木、麻痺。故事到了後段有明確揭露真相，擔心謎底懸而未決的讀者可以放寬心，且某種意義上結局也契合了作品名稱，讓我在讀到最後泫然欲泣。

我想，《無限的我們》最終想要傳達的，是我們——只有這一輩子、無法確認死後究竟還有沒有下個世界、下一輩子的讀者們——要如何「活著」；要如何建立、維繫一段關係，要如何努力朝向夢想，要如何努力在失去夢想之後找到走下去的動力，要如何明白活著的意義，以及要如何在希望與絕望之中取得平衡。

最後補充一些網路資料給想要、準備閱讀本書的讀者們：作者卡翠歐娜在YouTube上建立了兩個播放清單，分別代表了索菈與桑提的主題音樂；或許在閱讀不同章節的時候，是很適合用來當作閱讀ＢＧＭ的曲目？

索菈播放清單：
Meet Me in Another Life (Thora) - YouTube

桑提播放清單：
Meet Me in Another Life (Santi) - YouTube

堡壘文化近期譯介的許多作品都深得我心，希望有更多喜歡科幻創作的讀者能夠看到他們的努力與用心——堡壘文化出版、徐立妍翻譯、卡翠歐娜．希爾維作品：《無限的我們》，推薦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