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然眾人矣」，你相信天賦嗎？相信文氣嗎？一場典論論文的小討論｜札記｜2020/10

　　最近喜歡聽阿福的歌。我發現還是第一張專輯最有意思，那是我國中時候，母親大人買的，還是網購喔，她很喜歡，當時我們母女倆都很喜歡。

　　我最喜歡的一首是〈福爾摩斯〉。

　　我當然也聽了《原來如此！》之後的幾個專輯歌曲，發現後面其他作品都太吵了，沒有一開始感受到的那種玲瓏剔透、流暢如水、爆發的才華，突然就有點哀傷。

　　如果可以許願，我希望世界上擁有才華的人，都請繼續熱烈地燃燒下去，永無熄滅的一天。

　　前天和阿喬討論到典論論文。我說，那天重看一遍，突然發現高中腦袋空空，只知道死記硬背典故和修辭，根本沒有認真去體會這個世稱「文學自覺先驅」的文章。

　　阿喬意味深長地說，其實裡面談到的很多事情，就算放到現代，也還不過時。我說對啊，竟然是如此淵遠流長，彷彿還能從裡面看到許多現在正發生的文學現象。包含「文人相輕」。

　　阿喬問，你相信天賦說嗎？

　　我相信。甚至是太相信了。有些人在我看來就是為了某些東西而生。天才啊天才，經常有這樣的感慨。

　　有些人沒有天賦，就是不行，就是做不到。再怎麼努力去磨練也不行。文筆是可以磨練的，但那種天賦、靈光，無論如何來不了。

　　就像朱老說，做學問首先不求聰明，要求腳踏實地，誠敬為之。但到了某一個階段，就全靠聰明了，聰明人就是能看人所不能看、言人所不能言啊。

　　可是像這樣，被時光之流沖走的天賦異稟，好像真的太多了，多到讓人心痛。我記得國中時候很喜歡看一個擅長相聲的小孩，他會參加各種節目說相聲，可愛靈動，帶著一種質樸的天真。再過幾年，好像是大學時候吧，再去好奇查查他，查到他在博物館講解文物的志工影片，但突然就失望了起來，他給我的感覺充滿事故、圓滑、驕傲，那股質樸沒有了。

　　「泯然眾人矣」，多可怕的一件事啊。

　　阿喬又問，你相信文氣說嗎？

　　「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

　　我相信。我覺得這很酷，連外國人都很愛玩這種中華文化的「氣」，但每次看了都不禁發笑，他們是很難理解「氣」精神的吧。

　　孟子說，我善養吾浩然之氣。

　　我對氣也沒有什麼高於一般人的厲害理解，就是覺得它無處不在而已，什麼東西都能用氣來形容啊。脾氣、文氣、體氣、生氣、火氣、起床氣（？）⋯⋯

　　好難講喔，「氣」彷彿體現了人格。照朱老的說法，他要我們去多看多聽，多去吸一點「大師之氣」——真的，厲害的學者說起話來、寫起文章來，就是有一股「氣」在那邊。

　　有的人氣長、有的人氣短，氣的強弱清濁，就像曹丕說的，彷彿與生俱來，你要強行改變還真難，但它時不時又因個人而變換著，就像隨身繞在某人四周的音樂，又好像有顏色。

　　講得好像在練武功一樣，玄之又玄。

　　有時候我寫東西，寫一寫彷彿「啪！」氣就斷了，斷了就寫不了了。一點興致都沒。手感都沒。

　　有時候氣又很長，可以咻咻咻——寫個好幾千字不停。

　　我覺得馬奎斯就是氣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