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5月30日（一）

　　鬧鈴響起，璦媛和可綸醒來。

　　璦媛發出悲鳴，縮進被窩，繼續賴床，可綸則掀開被子，來到桌邊，關上鈴聲。

　　「起床，不然趕不上公車。」可綸走到門邊，打開房門，

　　但璦媛依舊賭氣。

　　「我要生氣囉！」可綸轉頭，低頭盯著璦媛。

　　「現在幾點？」璦媛問。

　　「剛過七點。」

　　「這麼晚了！」璦媛翻出被窩。

　　「早安。睡得好嗎？」可綸微笑。

　　「早啊！這旅館真寒酸，但可能是我睡過最安穩的，一覺天明！」璦媛伸懶腰。

　　「滿意就好。」可綸轉身離去。

　　「東西整理好，我們就出發。」可綸邊說邊走進浴室。

　　「妳起的真晚。這時候我都在化妝了！」璦媛站起。

　　「那妳最好快點，還要買早餐。」可綸面對鏡子刷牙。

　　結束清牙，可綸離開浴室，回到走廊，看見璦媛揹著書包，站在木櫃前。

　　可綸覺得疑惑，但當前重要的是出門，所以她先回房間，拿上書包，才來到璦媛身後。

　　璦媛右手拿著全家福，仔細端詳。現在她知道可綸昨晚道晚的人是誰。

　　「這是妳媽？」璦媛盯著相片裡的女子。

　　「嗯。」可綸右手取回相框，

　　放回櫃面，然後她們便離開家門，速速趕往巷口早餐店。

　　「以前大家都說，下雨天很討厭，頭一次體會。」璦媛收起雨傘。

　　「習慣就好。」可綸收起傘。

　　「妹妹，早安！」老闆娘一邊煎蛋餅，一邊招呼。

　　「早安。」可綸點頭。

　　「今天帶朋友喲！」老闆娘對璦媛微笑，

　　對方也趕緊微笑回應。

　　「吃什麼？」可綸問。

　　「不用。我沒吃早餐的習慣。」璦媛搖頭。

　　「也是。妳沒什麼動腦，應該沒差。」可綸左手拿起三明治。

　　「咕！我買就是了！」璦媛瞪著可綸，

　　可綸則背對她微笑。

　　買完早餐，兩人拐彎，來到公車站牌。

　　「意外方便！」璦媛看著站牌。

　　「公車要來了。」可綸看著前方路口，

　　璦媛便順著對方視線看去。

　　可綸的生活對璦媛充滿驚奇，因為從出生以來，她從未體驗自己來的生活，不過還沒接觸很多，她已經覺得不便。

　　結束晨考，可綸和璦媛坐在各自位子，看著各自的書。

　　「哇靠！璦媛竟然在看書！」曉倩走來，

　　她身後跟著梓歆和巧蓉。

　　「閃邊去。我還要準備補考。」璦媛開玩笑。

　　「好好加油。」三人微笑，經過兩人右旁，

　　因為看她們想專心念書，所以不叨擾。

　　「啊！巧……不是。妳們有空嗎？」璦媛右轉頭，叫住三人，

　　她們則回頭，困惑地看著璦媛。

　　「有事想找妳們商量，還有可綸。」璦媛面對三人後，回頭望向可綸。

　　「什麼事？」梓歆與另外兩人靠近璦媛。

　　「這裡不方面。」璦媛左側身，翻找書包，

　　從裡頭取出紙筆。

　　因璦媛解釋不清，三人愈發疑惑，可綸則起身，知道璦媛想去哪。

　　離開教室，五人巧遇正返回班級的康宇，便拉上他，來到樓頂。

　　「所以你們平常就是來這。」梓歆環顧頂樓。

　　「嗯。」璦媛坐下，

　　將紙攤在地上。

　　其他四人見璦媛盤坐，便面對她，圍圈坐好，看著紙上的字跡。

　　「這是道歉清單？」梓歆確認。

　　「嗯。」璦媛點頭。

　　「天啊！妳到底得罪多少人！」曉倩看著密密麻麻的人名。

　　「所以什麼時候開始？需要我們幫忙嗎？」巧蓉抬頭，望向璦媛。

　　「我希望今天開始，然後道歉是我自己處理，但希望妳們提供意見。」璦媛回答。

　　「需要陪妳嗎？」可綸盯著「芷玲」。

　　「不好吧。感覺像我們逼她道歉。」梓歆看向可綸。

　　「對。有風險。」巧蓉附和，

　　然後她們便默默讀完清單。

　　「這是昨天寫的吧？然後今天開始，會不會太趕？妳準備好了嗎？如果道歉搞砸，會是二次傷害，而且可能引起敏慈他們更加反感。」巧蓉看著璦媛。

　　「還沒！」璦媛不好意思。

　　「道歉的部分，我建議妳自己面對對方。我們會在附近陪著，以防萬一。」梓歆看著璦媛，

　　璦媛則點頭。

　　「那個……是不是從接受度高的開始比較好？」康宇看著清單。

　　「怎麼說？」曉倩望向康宇。

　　「增加信心……璦媛的信心，而且多次調整後，接受度低的人可能才會接受。」康宇抬頭，不好意思地環視眾人。

　　「有道理。」巧蓉低頭，快速掠過清單名字，

　　用右食指指著「李婷」。

　　「老師們優先，因為他們是老師，我們是學生，所以影響更大，而且他們普遍接受度應該較高。」巧蓉說。

　　「自己注意，有些老師比較難搞，像是教官。他們可能放到老師組後面點比較好。」梓歆附和。

　　「可是教官權力很大，他們可以幫助璦媛。」曉倩看向梓歆。

　　「那是他們的職務，跟權力無關。」梓歆對曉倩搖頭。

　　「總之璦媛調整順序吧。有問題都可以問我們。」巧蓉向璦媛微笑。

　　「嗯。」璦媛點頭，

　　「我們回去想吧，快上課了。」可綸起身，

　　其他人也跟上，返回教室。

　　放學。

　　「可綸，快點！」璦媛催促可綸。

　　最一開始，璦媛因為書包根本沒動，所以都是她等可綸，但她開始準備補考後，變高效的可綸等她。

　　「怎麼了？公車還沒來。」可綸收著書包。

　　「我叫車了。」璦媛解釋。

　　「這樣嘛。」

　　「妳生氣了？」璦媛有些害怕，

　　因為可綸後來有些冷漠。

　　「沒有。只是希望妳有其他安排，可以早點告訴我，畢竟我們生活在一起。」可綸收好東西，揹上書包，面向璦媛。

　　「抱歉！」璦媛低頭。

　　「沒事。」可綸微笑，左手拍拍璦媛的頭，

　　然後與對方離開教室，來到校門，乘上便車，前往補習班。

　　有便車支援，兩人很快抵達補習班。

　　「今天很早！」櫃台小姐看著可綸。

　　「計畫有變。」可綸回覆。

　　「朋友？」櫃台小姐望向林璦媛。

　　「嗯。可以讓她留在這嗎？」

　　「當然可以，不過不支薪喔！」櫃台小姐笑著。

　　「沒問題。這傢伙完全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可綸朝辦公室走去，

　　璦媛則跟在後頭。

　　「打工時間從六點到八點，所以我們先去吃飯。」可綸走進辦公室，將書包擺放座位，

　　璦媛也脫下書包。

　　「東西放這？」璦媛右手拎著書包，懸在右椅腳旁，

　　可綸則點頭。

　　安頓好，兩人走出補習班。

　　「晚餐吃什麼？」璦媛問。

　　「我都吃便利商店。」可綸左手從傘架取出雨傘，

　　因為開始下雨。

　　「當我沒問！」璦媛右手拿出手機，

　　可綸則右手協助璦媛，從傘架取出她的傘。

　　「附近有不錯的火鍋！酸菜白肉，看起來很好吃！」璦媛右拇指移動手機地圖。

　　「想都別想。」可綸向右走去。

　　「我請妳！」璦媛追上可綸。

　　「跟錢沒關係，跟時間有關。妳是要吃到幾點？」

　　「那這間簡餐呢？就在附近，而且可以很快！」璦媛左繞到可綸面前，右手將手機餐廳位置秀出。

　　幾秒過去，可綸嘆氣。

　　「耶——」璦媛激動跳起，

　　讓可綸後悔。

　　用餐結束，可綸和璦媛回到補習班。

　　「喔！回來了。」櫃台小姐說。

　　「我剛回座位就想……今天怎麼這麼早來！」美玲看到林璦媛愣住後，才接話。

　　「今天有車子。」可綸解釋。

　　「等等國中自習麻煩妳了，還有高中監考和閱卷。」

　　「好的。」可綸走向辦公室，

　　來到座位，從書包取出書本和文具。

　　璦媛跟在可綸後面，但沒有進入辦公室，而是在外頭看著她。

　　「璦媛呢？要來嗎？還是坐我位子？」可綸看向璦媛，

　　璦媛則陷入思考，一時無法回答。

　　「妳可以順便聽聽，畢竟妳還要補考，雖然國中內容應該沒有多大幫助。」可綸走出辦公室。

　　「跟妳去好了。」璦媛走進辦公室。

　　「嗯，但不准玩手機、睡覺、聊天！」可綸看著璦媛。

　　「還是一樣嚴格！」美玲坐在自己位子大笑。

　　「不會啦！」璦媛從書包拿出紙筆，

　　隨可綸上樓。

　　國中自習結束，可綸獨自下樓，回到座位。

　　「她呢？」美玲對可綸皺眉。

　　「廁所。」可綸將東西放到桌上。

　　「我以為妳受不了她，把她宰了！」美玲一邊笑，一邊右手將考卷堆推向可綸。

　　「我已經揍過她了！」可綸左手拿上試卷堆，

　　轉身回到樓上。

　　考試結束，可綸和璦媛一人一疊考卷，將私人物品放在上頭，回到辦公室，而裡頭多了張座椅，給璦媛使用。

　　璦媛吐氣，將東西放在桌上。

　　「還行？」可綸同樣放下東西。

　　「我基本沒搬過東西，妳懂得！」璦媛從書包右側拿出水壺。

　　「或許以後倒垃圾，都直接交給妳。」

　　「我會跟梓歆告狀！」璦媛拴緊水壺。

　　「妳跟她關係不好，她不會理妳。」可綸坐上座位。

　　「妳又多好？」璦媛坐下，

　　將水壺收回。

　　「比妳好。」可綸拿出紅筆。

　　「有點累，讓我休息一下。」璦媛趴向桌子，

　　可綸則點頭。

　　璦媛很快被睡意擊敗，沉沉入睡。

　　「妳竟然帶死對頭來！」美玲看著璦媛。

　　「現在是朋友了。」可綸用紅筆在試卷上打勾。

　　「考卷改完，妳們就回去吧。」

　　「打卡怎麼辦？」

　　「我來處理。」

　　「這樣好嗎？」可綸抬頭看向美玲。

　　「沒事。」美玲眨右眼。

　　「謝謝。」可綸點頭，

　　然後繼續閱卷。

　　改完考卷。

　　「璦媛走囉！」可綸右手搭在璦媛左肩，輕搖喚醒對方。

　　「嗯？」璦媛抬頭，

　　但狀況外。

　　「考卷好了。」可綸左手將考卷堆推向美玲。

　　「謝囉！早點回家吧！」美玲將考卷拖向自己。

　　「還沒八點吧。」璦媛看著左腕的手錶。

　　「今天主任讓我們早點回去。」可綸收拾東西，

　　而璦媛看向美玲，對方則點頭微笑，璦媛便點頭回敬。

　　走出補習班。

　　「雨好大！」璦媛看著斗大雨珠，不斷打落路面。

　　「別擔心，我家離這很近。」可綸從傘架拿出雨傘。

　　「用走的？」璦媛也從傘架取出傘，

　　可綸則點頭，左轉走開。

　　「真奇怪！我從沒有走回家過。」璦媛跟在可綸後面。

　　「剛才也是。幾百塊餐點也覺得神奇。」可綸說。

　　「我家住荒郊野外，用走的不太可能吧！」

　　「也是。那餐錢呢？」可綸向左轉。

　　「誰知道！反正錢不是我出的。要我出的，基本破千。」璦媛同樣左轉。

　　可綸聽見，價值觀瞬間破滅，因為璦媛的生活跟自己天差地遠，即便她已經領教幾次，現在聽到依然震驚。

　　「剛才那個人很好！」璦媛說。

　　「嗯。主任待我很好。」可綸點頭。

　　「補習班本來沒有收工讀生，但主任知道我的家境後，給了我機會。」

　　「人真的很好！」

　　可綸打開雨傘，璦媛見狀，也跟著打開。

　　兩人穿過大雨紛飛的小巷，很快抵達斜對面的家門。

　　「好快。」璦媛盯著門，

　　可綸則解開門鎖，讓她們進到裡頭。

　　登上樓梯，來到家門，解鎖開門。

　　「我們回來囉！」璦媛喊道，

　　但漆黑的空間，無人回應。

　　「妳爸不在嗎？」璦媛問。

　　「加班，蠻常見的。」可綸掛好鑰匙，

　　璦媛則關門鎖上。

　　「晚安。」可綸走進裡頭，

　　璦媛趕緊向照片點頭道晚，跟上可綸。

　　因為璦媛洗澡很久，所以可綸先洗，而很快洗好的她，回到房間。

　　璦媛坐在椅子，在桌上寫著東西。

　　「呦！」璦媛說。

　　「妳不是累了嗎？早點睡吧！」可綸關上門。

　　「我再等妳。」

　　可綸走向璦媛，猜對方應該在處理道歉名單，而她靠得夠近後，便證實猜測。

　　「芷玲……」可綸再次看著名字，

　　璦媛則停筆，抬頭看向對方。

　　可綸表情平淡，但璦媛感覺到對方很苦惱。

　　「我向芷玲道歉時，我一定找妳！」璦媛承諾。

　　「謝謝……我本來要說的是，把芷玲排到後面，因為她還沒準備好。」可綸點頭。

　　「欸！這麼久了！」璦媛既意外，又有點不信。

　　「相信我！」可綸語氣堅定。

　　「好。」璦媛點頭，

　　繼續處理清單。

　　可綸繞過璦媛，拿起桌上讀物，坐上床鋪，開始溫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