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1月19日（四）

　　璦媛吐氣。

　　「我們歡迎璦媛，給予大家最後祝福！」李婷站在講台，右手擺向底下的璦媛。

　　璦媛起立，離開座位，來到講台，面對底下的同學們。

　　「我知道我給大家添過許多麻煩，現在還是……」璦媛看著可綸的空位。

　　自從上次兩人大吵後，她們關係便破裂，即便同班，甚至坐在前後，遇到彼此，總是刻意迴避眼神，不願交流，而可綸這段時間，也頻繁請假，讓其他人很擔心。

　　「我感謝大家能包容我，陪我走過陰霾，一起克服許多困難，製造無數回憶……祝福大家學測順利，謝謝大家！」璦媛說完，

　　向後推開，向大家鞠躬。

　　大家紛紛喝采，給予掌聲。

　　璦媛明天即將啟程，雖然她不是真正畢業，但申請留學成功的她，在所有人眼中，早已形同畢業。

　　「那個……」巧蓉舉起右手，發出微弱的聲音。

　　「巧蓉。」璦媛看著巧蓉，

　　她其實不想回應巧蓉，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想問什麼。

　　「可綸……」巧蓉放下右手。

　　「抱歉！」璦媛落寞低頭，

　　巧蓉便跟著低頭。

　　璦媛走下講台，準備回座位。

　　「我不要！」巧蓉激動拍桌，

　　這是她鼓起勇氣的反抗。

　　大家驚愕地看著巧蓉。

　　「我不要……我不想看到璦媛就這樣走掉……為什麼？璦媛明明跟可綸是朋友，為什麼要一走了之？最初是她向妳伸出援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過程，但璦媛請別丟下可綸好嗎？可綸需要璦媛，璦媛也需要可綸……」巧蓉邊說邊哭，甚至哭到最後根本說不出話。

　　「巧蓉別這樣！大家本來可以開開心心的，而且璦媛還會回來……」曉倩拿出衛生紙，上前安慰巧蓉，

　　但她自己說著說著，也哽咽起來。

　　「我就不想看到這個樣子！大家明明是朋友，也都很在乎彼此，為什麼要裝作沒事？」巧蓉繼續哭喊。

　　璦媛停住，臉沉了下來。她再次回想起與可綸爭執的那一天，自己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份情感。

　　回家的路上。

　　「俊騰。」璦媛低語。

　　「小姐？」俊騰右看璦媛。

　　璦媛心事重重，微微側身，看著窗外。

　　「沒事。」璦媛回應。

　　俊騰知道璦媛的煩惱，也知道她不擅言詞。

　　「可綸的事？」俊騰開口。

　　「我傷害了可綸……但我不知道該怎麼道歉……歸根究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她。」璦媛不情願地回覆。

　　「小姐如果真的做錯事，那就去道歉吧！盡可能彌補自己的錯誤，不過小姐還是要知道……有些傷痕沒辦法恢復。我們只是盡可能修復自己的錯誤！」

　　「我知道……」璦媛右食指不斷撫摸臉上被遮蓋的傷疤。

　　「我只是擔心，萬一可綸不願意接受，怎麼辦？」

　　「這您就不用……應該說不該擔心。小姐連道歉都還沒，怎麼會知道可綸會拒絕呢！先去做了，再來擔心被拒絕吧！況且妳們是朋友，可綸會生氣，想必是她在乎妳，不然她不用花心思在這上頭，更何況是生氣！」俊騰耐心勸導。

　　「如果無法開口，發訊息如何？這樣不需要面對面，也可以傳達彼此心意。」

　　「傳訊息會不會太沒有誠意？而且她會看嗎？」璦媛低聲反駁。

　　「寫信呢？」

　　「或許可以。」璦媛低頭看向手機，

　　而本來想打開手機螢幕的她，因為螢幕反射自己的樣貌，所以停下動作。

　　「我是不是很幸福？」璦媛自我詢問。

　　「或許童年過得不好……但小姐至少衣食無憂。很多人實際連溫飽都有問題，更不用談情感問題……我認為小姐能遇到可綸，是件非常幸福的事，妳應該珍惜！」俊騰語重心長。

　　俊騰的一番話，說進璦媛心坎，讓她抬頭，認真地看著窗外的人們——那些勤奮且艱辛生活的人們。

　　「抱歉，我又越矩了！」俊騰不好意思。

　　「不會！我不在意那種事。我反倒要謝謝你，因為我也要越矩！」璦媛認真地看著俊騰。

　　「小姐有何吩咐？」俊騰很高興。

　　話是那麼說，但現在璦媛卻苦惱地趴在自己的書桌。

　　從剛剛傍晚到現在晚上，璦媛都在為出國，以及幫助可綸做準備，她還思考著道歉信的內容，但實際當璦媛完成規劃和自己可以處理的事後，她對信的內容，依然沒有太多想法。

　　璦媛的房門敲響。

　　「請進。」璦媛有氣無力地說。

　　「小姐。」俊騰打開房門，

　　走了進來。

　　「小姐，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俊騰停在離林璦媛很遠的地方。

　　「哦！感謝。」璦媛朝起右手。

　　「遇到困難了？」

　　「頭疼啊！」璦媛伸懶腰。

　　「行李都打包好了？」俊騰看著地上的行李。

　　「嗯。該打包的都打包了，該寄的也都寄了。」璦媛起身，走向衣櫃。

　　「真的不需要我陪同嗎？」俊騰擔心地看著林璦媛。

　　「不需要。我必須自己獨立，而且我爸也不希望多花力氣在我身上！給他添了那麼多麻煩。」璦媛翻找衣櫃。

　　「那先生為何還要讓小姐留學呢？」俊騰提出質疑。

　　「那是因為有個女兒能出國留學，想必能為他的臉上貼光，不然他一點都不在乎！」璦媛從衣櫃拿出衣服。

　　「我洗個澡。」璦媛走向房門。

　　「是的。我在一樓門口等候您。」俊騰點頭。

　　「麻煩你囉！」璦媛走出房間。

　　璦媛走後，俊騰來到書桌，盯著桌上被揉爛的信紙。

　　俊騰載著璦媛，來到醫院，璦媛便進到昌宏的病房。

　　「其他文件和交辦手續，就交給院方和委託人處理……還有不好意思這麼臨時打擾您！」璦媛鞠躬。

　　「不會。有可綸以外的人來探望，我很高興。」昌宏微笑，躺在床上招手，

　　表示沒關係。

　　「親戚沒有來嗎？」璦媛好奇。

　　「我們親戚關係不好啊！」昌宏苦笑，右食指指著座椅，

　　要璦媛坐下。

　　「我懂！我們家也是有往來，但實際也只是表面功夫！」璦媛坐到座椅。

　　「可綸呢？」

　　「回去了。」昌宏回答。

　　「這樣嘛！」

　　「身體有好點嗎？」

　　「可以勉強用拐杖自己走，不過為了安全，還是用輪椅移動為主。」

　　「那就好。」璦媛點頭。

　　「璦媛有什麼話想說吧……我不介意，說出來吧！」昌宏查覺璦媛有苦難言，選擇替她開口，

　　璦媛嘆氣。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想說自己能幫上什麼忙，就幫上什麼忙……特別是可綸……我受她不少照顧！」璦媛欣慰地說。

　　「我知道。」昌宏點頭。

　　「您女兒真的是很棒的人！沒有她，就不會有現在的我！我真的很感激她！」

　　「我知道，我也以她為榮……雖然最近很難搞就是了！」

　　「給她點時間。我以前也很難搞。要不是被她揍過，我也不會在這。」璦媛站起，露出笑顏，

　　昌宏長嘆。

　　「希望這樣就好了！」昌宏感嘆。

　　「不打擾您休息。我先告辭了！」璦媛鞠躬。

　　「不用客氣。我還想謝謝妳的幫助呢！」昌宏伸出右手，

　　想跟璦媛握手。

　　璦媛見狀，上前與昌宏握手。

　　「保重了！」璦媛點頭。

　　「璦媛也是，多保重！」昌宏晃動握著的手，

　　然後鬆開。

　　璦媛走出病房。

　　「小姐話說完了？」俊騰看著林璦媛。

　　「嗯……都結束了。」璦媛點頭。

　　「占用點小姐時間，讓我跟徐先生聊聊可否？」

　　「沒關係。」璦媛朝樓層大廳走去。

　　俊騰敲門，走了進去。

　　「好久不見，徐先生！」俊騰對昌宏鞠躬。

　　「啊！一陣子不見。看馬先生精神抖擻，我也跟著振奮起來！」昌宏半開玩笑。

　　「我才是！看徐先生身體有所恢復，是我最大安慰。」俊騰點頭。

　　「坐吧！」

　　「不用。」俊騰微笑，舉起右手婉拒，

　　昌宏點頭。

　　「時間雖然不長，但小姐實在受令嬡照顧許多。小姐是我從小看到大，能看到她朝好的方向改變，著實欣慰！特別是這次！小姐憑自身意志，做出許多有別以往出格之舉……我自己……嗯……也深受鼓舞！所以我這次也要憑自身意志，做出越矩之事，表達敬意。不知徐先生是否能協助？」俊騰道出心中真實想法。

　　「這樣嘛！」昌宏閉眼，露出釋然的笑容。

　　「我能做什麼？」昌宏睜開雙眼，認真地看著俊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