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re's love?7｜2006.11.03

按著紫丁香出版的梁小姐給的地址，把掃描後的圖檔光碟送到外製美編家中。

算算時間差不多，回公司的路上塞個車，就剛好下班打卡。

離開外製美編的公寓，我得走過對街，到巷子裡牽車。

騎經附近的小學，正碰上他們放學，路上糾察隊正管制著交通。

等著小學生把掛滿黃色三角型旗幟的棍棒舉起，戴著安全帽的眼睛亂掃旁邊的景物與人。

看見了阿致學長牽著他的女兒正走在旁邊的紅磚人行道上。

在愛心媽媽吹哨通行時，我連忙的將機車騎到一旁停妥。「阿致學長！」

他停下腳步，看見了我。對我笑著走來。「好久不見。」

他拍著我的肩膀。「佑，你看起來氣色很好啊。」

阿致學長轉頭對他女兒說：「綺綺，叫祥佑叔叔。」小三的綺綺對我笑著。

大我兩歲的阿致學長是大哲學長的學伴、舒妤的直屬學長。我們是同一個家族。

在家族裡阿致學長，並不像玫瑰學姊或士灴那麼鮮明。但是個溫文儒雅的人，

對於文學、電影等等都有涉略，跟大學時代交往的女友芸兒可說是一對才子佳人。

不過他們在大四畢業那年就分手了，阿致學長可說是帶著傷心入伍。

退伍後開始工作的第一年認識了現在的太太蕙君。雖然是念印刷，但卻跑去做視覺剪接。

現在是內湖一家影像創意中心的剪接師。過著跟莘萍姊一樣，日夜輪班的日子。

大嫂是公司的會計，懷綺綺的時候，辭去了工作。

「上次看到你的時候，還是幼稚園小班呢。」我對時而躲在學長身後的綺綺笑著。

他摸著綺綺的頭：「對祥佑叔叔有印象嗎？」她嘟著嘴搖頭。

我想是吧，那都是幾年前的事，這些年不見，小孩子怎麼會對我有印象呢。

「阿致學長，你是不是又瘦了？」

「喔，是嗎⋯⋯」他若有所思的模樣。

「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很重要的。」

阿致學長雖然不像大哲學長發福得厲害，但肚子還是顯出中年男子的模樣。

「前幾天，大哲跟我見面的時候，他有說遇到你的事情。」

「是啊，他說是你們StraightMen'sTalk的時間。」我對他抱怨著。

他爽朗的笑著。「我們都是有家庭的男人，話題比較接近，你來，會被晾在旁邊。」

「是啦，反正我也見到你了。你今天休假嗎？還是晚班？」

「今天休假，所以特別來接女兒放學。」

阿致學長與綺綺道別後，腦海裡冒出玫瑰學姊兒子小寶貝的身影。我撥了手機過去。

「喂〜你是誰？」聽到了童語聲，便猜到接電話的是小寶貝。

「小寶貝，我是祥佑叔叔啊。媽媽不在啊？」聽到小寶貝的聲音，心情愉悅。

「叔叔啊，我跟你說喔，媽咪跟外婆在吵架⋯⋯」

小寶貝話還沒說完，就被玫瑰學姊搶回去。

「你亂講話。」他們講話的聲音傳來。「啊痛痛。」我在這頭笑著。

「佑，是你啊。別聽小寶貝剛剛亂說，我只是跟我媽在溝通。有事嗎？」

「沒什麼事。剛剛遇到了阿致學長還有綺綺。就想打電話給小寶貝。」

「你遇到阿致啊。他沒上班啊。」

「沒。他來接綺綺放學。」

玫瑰學姊正跟她媽媽談著小寶貝上幼稚園的事情。母女正為讀哪家幼稚園在爭論。

於是我也不方便打擾。

星期五晚上，下了班，打完卡，出電梯前，接到了舒妤的電話。她來商借電腦。

「不好意思，我的電腦送回蘋果店維修。但我明天要把稿子文字跟圖分類好⋯⋯」

「你要不要把我的電腦借回去用？」

「不用這麼麻煩，我想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整理好要發出去的資料。」

「這樣啊。那你什麼時候要過來？」

「你今晚有約會嗎？嗯⋯⋯我的意思是有約之類的？」

「沒有。你隨時來，我隨時在。我現在要回家了。」

「那我約略一個小時後到。」唸書的關係，我們對於蘋果電腦的好感度遠勝於PC。

大二開始用到麥金塔的功課增加了，但系上的電腦教室不是有人上課，

不然就是需要使用的同學過多，排不到位子。

士灴因為美術設計工作的關係，自己買了台麥金塔。

跟士灴在一塊後，住在這，理所當然的借用他的電腦做作業。

如果碰到他工作滿檔忙碌，我這個免費的助手自然得付出代價。

舒妤有時也會來借士灴的電腦，大四畢業生論文集的印刷學報，

便是在士灴的電腦上完成的。

出了社會，蘋果電腦推出了新的機型，價格也不再像過去動輒十萬。

價錢越來越低，舒妤進出版社工作後，自己也買了台iBook。

「不好意思，打擾了。」舒妤脫了運動鞋踏進屋內。「佑，你今天真的沒有約會？」

「沒有啦。星期五，工作了一個禮拜，晚上根本就是該回家休息。」

「以前啊打卡上下班的時候，星期五晚上要是沒有約會啊，真的會覺得好可憐喔。」

我對她這句話笑著。她揮著手。「那是從前啦。SOHO根本沒有所謂的星期五晚上。」

「要茶還是水？」我在廚房裡問著。「水就可以了。」

端水杯出來時，她站在士灴工作桌前。「你用PowerBook好了，那台比較快。」

用下巴指著工作桌後方的桌子。引著她，放下水杯，開了桌子上的PowerBook。

響亮的聲音，而後蘋果符號。「那台很少用了啊？」她指著桌上型。

「是啊。自從買了這台以後，士灴自己也很少用。」

舒妤看著後方大片玻璃外的河堤。「視野還滿好的。」那面的改建是我退伍後的事情。

士灴接下Jeff的公主的案子，連做了三張專輯的視覺創意總監，領了筆錢，

打掉原本的牆，裝上大片玻璃，讓屋內增加明亮度。

舒妤從包包裡拿出了好幾片的光碟，還有疊影印資料。「那我開始工作囉。」

「在旁邊看電視的話，會吵到你嗎？」

她喝口水時，搖著頭。「不會。你可以不用管我。我OK，當我不存在。」

在客廳開了電視，把聲音轉小。看著她專注模樣，我笑著我們從學生變成上班族模樣。

一個小時多，連續劇結束後，關了電視。在她對面座位坐下。

「電視做完啦？」她抬起頭，看了我。

「我坐下來的動作吵到你了嗎？」

她搖頭，「沒有。我也快弄完了。」她離開座位，走到廚房倒水。

「回收再利用的資料，就是這麼麻煩，要一片片找。」她在裡頭說著。

「為什麼不給美編去處理？」我問。

「文字，我要自己打好啊。字有點多，用拷貝的比較快。」她坐回對面。

她從包包內拿出片空白光碟，置入電腦後，開始收拾起桌面亂了的資料。

「忙完了？」她陸續的把書籍跟資料收進包包後，我開了口。「嗯。」

「我可以問你⋯⋯那天⋯⋯你話中有話的⋯⋯」我想問她跟班長之間的事情。

「你要問我跟班長的事情嗎？」善解人心的舒妤，我還沒說，她已經猜到。

班長跟舒妤差了五歲，今年三十七歲。班長的母親一直在催促著他們結婚這件事情。

但舒妤不想結婚，而班長也不想結婚。但舒妤知道班長最終還是會屈服於媽媽的意思。

「他是個孝順的男人，我知道他終究會結婚。只是聽到他媽媽說我耽誤他的青春⋯⋯」

她苦笑。「以前都是男人耽誤女人青春，沒想到我被說耽誤男人的青春。」

她說著戀愛明明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一但戀愛的時間拉長了，就不再是兩個人的事情。

現在班長跟她心底想得都一樣，所以愛情可以繼續。一但有了二心，一切都將改變。

「你不想嫁給班長？」

「結婚是兩個家族的事情。女人結了婚，所有女性自主的優勢就全消失了。我不想。」

「喔。」低下頭，若有所思。水杯裡的水空了，我起身離開去裝水。

「班長很沒種，他不敢跟他媽說他只想跟我在一塊，不想結婚。不敢come out。」

「跟出櫃有什麼關係？」我笑著。「要不要喝花茶，我可以煮。」

「好啊。出櫃這詞還滿好用的啊。你現在應該不會怪士灴學長come out的舉動了吧。」

士灴在我還在當兵的時候，跟家裡出櫃。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下，說出口的。

引起了家庭革命。士灴的爸爸跟哥哥對他突然變成同性戀非常不能理解。

士灴的妹妹倒滿理性的，幫忙安撫了媽媽，然後陸續讓爸爸與哥哥接受。

「你知道嗎？過了三十五歲的男人還沒結婚，一定會被周遭的人懷疑的。」

舒妤接過遞給她的花茶杯。「我跟班長經常被糗說我們是互相掩飾的同性戀。」

我跟她捧著杯子，大笑。「有天，班長想結婚，而我不想，我們就會分手。」

她笑著說出這樣的話。「單身其實比較好。一個人不用顧慮這麼多。」我對她搖著頭。

「我三十二歲了，離女性最佳生育時間剩沒幾年了。如果想要小孩，就沒辦法再拖了。」

「不結婚，也可以生小孩啊。像玫瑰學姊那樣。」我說。

「小孩是長輩逼婚的最好藉口。我爸媽才不會想要我未婚生子。他們會覺得很丟臉。」

舒妤說起了玫瑰學姊當初決定把小寶貝生下來的事情。學姊一直不肯說小孩爸爸是誰，

讓學姊爸媽氣得半死，原本要被帶去墮胎的學姊逃出了家，躲到狐狸那兒。

可以接受學姊是雙性戀，但卻無法接受未婚生子的父母，最後看見孫子，還是接受了。

小寶貝的外婆可疼著，打罵都捨不得。跟自己姓的小孩，總是疼愛多。

「玫瑰學姊跟狐狸⋯⋯」在舒妤將包包收拾好後，我問起了他們的事。

只知道學姊登台獨舞，她、小寶貝跟狐狸的事，都讓我好奇。

「學姊逃家去狐狸那後，算是在一起。學姊在網路上還滿有名的喔。」

舒妤開了Safari瀏覽器，輸入了玫瑰學姊的部落格網址。

「你過來。」螢幕上跳出偌大的狐狸玫瑰粉紅色banner的部落格。

「這是他們兩個的部落格。玫瑰學姊從確定懷孕到生下孩子都記錄了。」

「幫我把學姊的部落格加入最愛吧。」語畢，抓著滑鼠的舒妤點了下書籤記錄。

狐狸玫瑰在女同性戀網路裡，是個有名的部落格，讓很多拉子聚集。

部落格除了記錄過程外，還讓他們兩個意外的經營起網拍，自己設計的衣服。

他們還開了間名叫狐狸&玫瑰的實體店面。

「她們的崛起還滿有趣的，狐狸運用廣告圈的關係，辦了自己店裡的免費小雜誌。」

聽著舒妤有如說故事般的，幫我補起猶如失去記憶的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