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案教我的事（2）

「老師你好~我母單至今，想知道甚麼時候能交男朋友。」漂亮女孩笑臉盈盈走進占卜室，但占卜結果不盡人意——往後半年的感情運勢，看起來完全沒有開花的跡象。

很多單身的人問感情運勢，結果都跟他一樣，畢竟感情這種事可遇不可求，他並不是特例，我便坦白說明「錢幣9」這張由他親手抽的建議牌：

「你看，這是一位漂亮的貴婦，在自己的莊園跟寵物玩，很悠閒又怡然自得的樣子。所以我想塔羅牌是建議你多花時間跟心力在自己身上、多愛自己一點喔。」

漂亮的女孩突然哭了。

「你們每個都這樣說！」他說。「我找過的塔羅牌老師講的都差不多！你們要我愛自己，所以我很努力買了好多漂亮的衣服、保養品跟化妝品，周末也盡量安排活動，交友app能用就用，朋友要介紹認識我也從來不排斥，但我還是單身，我還不夠愛自己嗎！」

很多人常問我有沒有難忘的案例。我後來發現，多數讓我印象深刻的案例都是比較早期的個案，因為那時候的自己還很嫩，甚麼都覺得新鮮。唯獨這女孩，是少數我執業中後期還記憶鮮明的人。我甚至清楚記得當時的自己就坐在他對面，一句話都答不上來的那個畫面——

「對啊，他還不夠愛自己嗎？」

偶爾我會聽友A講跟男朋友的互動。雖然我一直覺得男朋友待他不好，但我們旁人也不好多說什麼。直到今年，A終於下定決心分手，才終於爆出很多男朋友真的對他很差的細節。

「他對你這麼差，五年後的現在你才分手，到底？！」我問。

『大概我戀愛經驗不多吧。』A說。『以前到現在交的男朋友都這樣，我一直以為被這樣對待是正常的。』

「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甚麼！」我激動地反駁。由於我覺得A的回應太不可思議，就跑去跟我們的共同朋友B講這件事——他同時也是一位戀愛諮詢的講師。沒想到B聽完之後說：「A這樣講很正常吧。」

「開甚麼玩笑？？？」

「不是，我很認真。」B說。「天曉得多少人來找我諮詢的時候，他們的回答跟A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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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開始做占卜的時候我窮得苦哈哈，以前我就寫過這些，於此不贅述。只是從這之後，原本出手闊綽的我，後來變得有點捨不得花錢：朋友邀約出門聚餐，一頓飯吃下來每個人要五六百，好貴，我可以買五六個便當過兩三天；一條NET的褲子應該290就差不多了吧~甚麼？居然要690？！好貴。

現在的經濟狀況當然好多了，但「節儉」這個我不知道是好還壞的習慣一直延續至今，甚至連今年想給自己買個生日禮物也是邊逛邊嫌。但人就是這樣口嫌體正直，所以我把想買的禮物丟去問朋友：如果他們覺得可以，我就多了一個理由說服自己沒有亂花錢。然後友C說「買」，我問為什麼。

「因為你值得這樣的禮物。」

好像是這樣沒錯——有男朋友的時候，省吃儉用就怕他急需用錢，因為他的經濟狀況不穩定；分手之後我還是繼續省吃儉用，所以朋友們都曉得我是一雙鞋子可以穿一年的人，連健身教練都只消一眼就知道我最近是否買了新衣。

我唯一最花錢的地方就是精油、藥草與上課進修。我以為這樣很好，但朋友的一句話讓我驚醒：原來我一直用正面肯定的「節儉」包裝我對自己的苛刻，我才突然懂了為什麼塔羅牌給那位漂亮女孩的建議是愛自己，因為他那些光鮮亮麗與充實的表現並不是為了取悅自己，而是有目的性地想被人看見與脫單。

多可惜。

既然陪我們走一輩子的不是別人，那麼善待自己，也是一種對自己負責的成熟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