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與蹤跡》（未完）

｜原偷偷說安價創作｜最近狀態不好，備份一下｜

　　布儡最近從宅邸裡找到一套偵探小說，整日窩在小角落裡閱讀，每每遇到精彩之處還會驚呼出聲，讓在另一側複習卡萊因文字的伊得感到好奇，直到今天他終於寫完既定的作業，笑瞇瞇地鑽到布儡身旁。

 　　「布儡？你在看什麼呢？」

 　　「啊！達令～～我在看這個！」

 　　這是一本名為《卡萊因怪物烹飪大全》的書。儘管書名像是精心設計的食譜，但封面那把還在染血的刀子令伊得忍不住在心底吐槽哪裡是正常的東西——分明是分屍般的可怕畫面。

 　　封面巧妙地透過好幾種不同的、屬於人類的陰影相互交疊，讓色塊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幾何圖形。而布儡興致勃勃地指著那一小塊燙金，說著這本書很特別，燙金的成分可是焦炭過的骨粉。

「大概有百分之零點二的人骨成分唷～」在布儡說完這句話後，立刻注意到伊得的臉色轉變，伸出手指輕輕戳著對方皺起的眉頭，「達令～你怎麼了？是看到食譜餓了嗎。」

 　　因為再怎麼餓也不會因為烤焦的人骨產生食慾，伊得趕緊連聲否認，避開封面顏料成分的話題，轉而研究起書背的文字。他只能勉強辨認出單字，你、我、他，還有殺與死亡等等的，伊得從布儡手中接過書籍，或許是錯覺，但伊得發誓：他真的聞到了鮮血的氣味。

 　　「布儡要幫我翻譯嗎？」儘管他稍稍地被書嚇到，但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有布儡在還會擔心什麼呢？他這樣想著，而布儡立刻接口說到沒有問題，隨後指著伊得方才停頓的書背，手指一寸寸地在文字下方挪動。

 　　「從前從前有一個伯爵～興趣是吃各式各樣的東西，更喜歡吃奇特的食材製作成的美食！但有一天，他的舌頭突然感受不到味道，不管吃什麼東西都像是泥巴一樣。所有的廚師都很害怕，擔心自己總有一天會被砍頭，直到有個廚師切菜時不小心切到了手，那個血沾到食材，端給伯爵吃的時候，他就突然能吃到味道了，於是大家就開始使用人肉作為食材。」

 　　布儡快速地解釋完畢，轉頭看向伊得時對方正巧眨了眨眼，「達令覺得這個書怎麼樣呢？」 　　「啊？……是一個很有趣的書呢，但這跟偵探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幫伯爵發現人類可以讓伯爵吃到味道的人就是偵探喔～」

 　　「難道這個偵探還提供肉類販賣嗎？對肉也太了解了吧？！」伊得說著，隨後更仔細地觀察著書本，除了鮮血的味道稍嫌明顯，似乎也沒有其他不對勁。

 　　布儡卻在聽完伊得的話後愣住，那雙清澈的眼慌亂地眨著幾下，腦後的小馬尾失落地垂墜著，又用十分迷茫的語氣說著書上面沒有寫——偵探只是偵探，他只是偶然經過，也就順便解決了伯爵的問題。

 　　「裡面只有說偵探是到處經商的偵探，他帶著他的助手到處旅行，想找到需要幫忙的人……」布儡略顯失落地說著，伊得見狀則拍了拍布儡的肩膀，模仿布儡先前的動作推開他眉心的煩惱。

 　　「達令的手好溫暖～」布儡眯起眼睛享受伊得的觸碰，「像是熱騰騰的湯！」

 　　……希望不是書裡寫的。伊得在心底祈禱，收回手時布儡馬上開口摧毀他的願望，「偵探就是發現那鍋湯的溫度跟人體有一樣的溫度唷！」布儡興致勃勃地想與伊得分享，但伊得腦中都是童話裡女巫烹調殘肢的畫面，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在他糾結到底要不要打斷布儡，轉移話題時，布儡卻翻開書本的最後，與伊得說起他的憂慮，「但是……偵探解開謎底後他就不見了。」

 　　「不見？如果是到處旅行的話這樣很正常吧？」伊得哦了一聲，接過布儡遞過來的書。豈料書籍竟是被暴力解體，在偵探宣布完熱湯成分後，在這之後的紙頁便全數消失，徒留整片撕得不均勻的片狀痕跡。

 　　「達令，這樣正常嗎？」布儡問著，伊得搖頭，困惑地說著艾斯特的藏書不應該這麼殘破…… 　　「布儡有什麼線索嗎？」伊得想著布儡連日都據守在這，或許有看到什麼蛛絲馬跡也說不定，但看見布儡搖頭後才明白這件事或許沒有那麼簡單，「那我們一起找找看？好嗎，布儡。」

 　　「嗯嗯！我跟達令也要去做偵探了嗎？好開心！」

 　　不知道從哪裡翻出的放大鏡在布儡指間瑩瑩閃著光芒，伊得好奇地討來觀察，灰塵早已被細緻地擦了乾淨，只有玻璃面上還有些許磨損。這是從小艾斯特的藏寶箱裡翻出來的唷～布儡指著跟偵探小說放在一起，被打開的小箱子，「呃……我們還是先去問一下艾斯特那邊有什麼線索好了。」伊得喀一聲將箱子闔上，但最前方的鎖頭卻在伊得沒有碰觸的狀況下，竟直接浮空扣上——

 　　布儡迅速地把伊得護在身後，眼睛盯著箱子，殺氣瀰漫周身。來不及確認自己手臂的疼痛，伊得趕緊出聲阻止布儡，「痛痛痛！布儡，你那邊怎麼了嗎？」

 　　「啊！達令受傷了嗎？」布儡馬上轉頭詢問，看見自己似乎弄痛達令後趕緊握上伊得的手臂，而伊得輕拍著布儡探過來的手安撫他。

 　　「沒事沒事，倒是布儡剛剛發現了什麼？」

 　　「……」

 　　見布儡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伊得想了想，逕自伸手將箱子抱在懷中，「這個一起拿給艾斯特看好嗎？」伊得小心地問著，布儡的臉龐顯出幾分擔憂，伊得又趕緊說著，「艾斯特還是比較了解這些東西的，放著窮擔心也不是好事呀。」

 　　「達令很貧窮嗎？」布儡掏出方才的偵探小說，翻開某頁後遞給伊得看，「書上說～怪盜會把窮人變成有錢人唷～～」

 　　「啊不是，窮的意思就是沒有意義的擔心……」伊得打斷這個話題，拉著布儡趕緊離開，一邊努力忽視不斷震動的箱子，鎖頭隱隱發熱，伊得用更大的力氣將箱子固定。布儡看見箱子有那麼大的反應，這個可不能給他照看，伊得想著，在走廊上時正巧看見了艾斯特。

 　　「啊，艾斯特！」

 　　「主人找我嗎？您的小可愛隨時為您服務喔——」

 　　「……謝啦！我們想問一下，這本書後面怎麼被破壞了？」

 　　「欸，主人是從哪裡找到的箱子？」

 　　「嚴格來說不是我找到的……只是布儡看得很喜歡……」伊得稍作解釋，並且對於書房的危險再提了幾句，若非宅邸的人或者原先購置的書便是這樣，那外人入侵的可能性也大大地提高。

 　　艾斯特原本還在困惑這些狀況，但聽見伊得的擔憂後也蹙起眉頭思考起來，「記得這本書應該有一個完整的結局耶。」艾斯特看著書本，而伊得適時地提起書本成分不普通這件事，艾斯特點頭，贊同裡頭的人血成分，「唔，應該有十幾年了，但血是後來加進去的，像是被浸泡過……」

　　伊得聽到這話，頓時感覺自己的手指也像泡在血液中那樣黏稠，而布儡注意到伊得的動作，抬起他的手指安慰道，「達令現在很緊張嗎？別擔心喔，達令的手現在只有自己的血～」

 　　「謝謝布儡……」伊得沒有抽回手，順勢在布儡指間捏了捏。魔人偶的觸感如一地冰涼，安撫了伊得不斷亂竄的心神，「艾斯特這邊有什麼眉目嗎？」

 　　「是可以幫主人查，但我最近有點忙……」艾斯特面有難色地說，又將封面再撫摸了幾遍，「書封好像也是用人皮做的，裡面內容是關於偵探？有什麼暗示嗎？」

 　　見艾斯特限於煩惱的思考，伊得趕緊取回書籍，「還是我們自己去查，有什麼要幫忙的話再跟你說？」

 　　「喔？好哇，人皮書的話可以問問這幾個貴族……」艾斯特說，在伊得手忙腳亂地找筆記錄時，布儡在一旁打斷他們，點頭說著我都記住了。

 　　「太好了！謝謝布儡。」布儡順利地背出艾斯特提及的名字，他的腦中似乎藏有地圖，連帶旅途順序也安排妥當。「有你真的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

 　　「好～這是跟達令的『約會』！」

 　　圖書館環境清幽，昏黃的燈光帶著一絲肅穆的樸素氣息，伊得他們放輕腳步，在踏入一處區域時他立刻感覺到魔法的蹤跡。反彈。拒絕的意味濃厚，像是在抗拒來自外界的魔法。

 　　布儡的魔法竟沒有被阻攔，伊得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地板上有魔法陣的光芒閃爍，布儡眯起眼睛看了許久，最後竟直接把伊得攔腰抱起——「哇啊布儡？！你等等！！」

 　　「這裡陷阱很多～這樣達令比較安全。」布儡以公主抱的姿勢小心地將伊得守護得更穩定一些，為求平穩伊得只能將手搭在布儡肩上，雙腳在半空中微微晃蕩，不小心撞擊到布儡的腿時，伊得突然感覺到那處肌肉的緊縮，而後是布儡猛然發力，隨後跳起的動作。

 　　越過地面的所有障礙，布儡中途在安全的地方降落，沒等伊得反應又接連向前，險些讓他咬到自己舌頭，內心則是更多對於布儡的折服。

 　　「達令好厲害！」在蹬進走廊盡頭的那一刻，布儡維持公主抱伊得的姿勢，直接在原地旋了一圈，伊得的手搭在布儡臂上竟十分安穩。若布儡現在穿著裙子的話肯定可見飛揚的裙擺，只可惜對方身上穿著的是緊身褲裝，飛揚的或許只有布儡的心。

 　　「哈哈，謝啦！」伊得沒有追問布儡覺得自己厲害的緣由，畢竟——

 　　「達令的魔力可以咻——浮在空中，那些刀片、火海、油鍋通通沒有感應到我們喔！」布儡扳著指頭逐一細數，而伊得便是在這個時候起了一身冷汗，順帶慶幸好險布儡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說，不然他肯定能比現在緊張。

 　　想到這裡他再次鄭重地向布儡道謝，而布儡卻俯身在伊得臉頰上重重地親一口，「達令緊張的樣子也好可愛～」他把伊得的手抓起，合十放在自己掌心，讓伊得的手指全在自己掌握中，「但別擔心～我會好好保護達令的。」

 　　莫名被親了的伊得還不曉得怎麼辦，他用依然帶著羞赧的笑朝布儡抿了抿脣，隨後一把拉起布儡的掌，就著手指相連的姿態也吻了對方的手背。那我的安全就交給布儡啦～伊得說完，布儡便像是被交付了什麼重大的任務般，用力地點了頭，「我知道啦，達～令♡」

 　　圖書室被施了永不毀損的魔法，就算陷阱再怎麼張狂，也無法傷害到書籍半分，布儡四處張望，手上握著的書隨著他的動作一頓一頓地，伊得開口向他詢問，「布儡有看到什麼嗎？」

　　「好奇怪～這些書的成分全都跟這個不一樣。」他把封面亮給伊得看，而伊得露出十分驚訝的眼神，趕緊伸手撫摸書籍。他無法確認書本的成分，但可以確定這些書上的魔法幾乎系出同源。

 　　「如果不一樣的話，那為什麼會有這麼，呃……這麼多障礙？」伊得指了指後方的陷阱，那些陷阱至今還在氣勢洶洶地，不斷涌動足以致死的災禍。

 　　「以前在訓練場的時候也有，但通常只是在訓練……沒有在『保護』什麼特別的東西呀。」布儡也困惑著問。

 　　但伊得卻伸出食指搖了搖說：「布儡，訓練場在保護的就是你們吧？」他露出一抹笑意，「你要跟我分享嗎？我們可能可以再想想看有什麼相關的線索，而且我也想再了解布儡一點。」布儡微微撅嘴思考，伊得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頭，轉而觀察起這附近的書架，圖書館裡的魔力真的和他們手中的極為相似。

　　布儡在這時突然出聲，手越過伊得耳側，逕自取出一本對於伊得來說最可疑的書。

 　　「布儡！小心！！」伊得連忙伸出手想搶回書籍，但布儡嘴裡念著沒關係沒關係～笑瞇瞇地攤開書頁，隨後從裡面掉了好幾隻毛靈出來，乾扁的姿態看起來可憐兮兮，原本的(´・ -・｀)變成了(´- _-｀)，都說眼睛是靈魂之窗，看起來毛靈的靈魂似乎早已隨著時間消失。

 　　「啊，毛靈死掉了！」布儡抓起一隻細細端詳，然後慌張地驚呼出聲。伊得轉頭看向他們手中的書本，另外一隻毛靈在他們不注意時甚至飄到了地面，他蹲下身撿起那隻蓬鬆不再的小生物，放到一旁的小几子上，與其他的放在一起。

 　　 桌面散亂著許多零碎的物件，那支屬於布儡的放大鏡也擱在上頭，伊得稍稍留心，意外發現放大鏡下透出的些微字句──「布儡，你看看這個？」布儡立刻靠了過來，挨著伊得蹲下身，隨後眨著他漂亮的眼睛，文字便透在他玻璃色的眼珠裡。

 　　「是一封……怪盜留下的信？」布儡向伊得說明，挑起他的好奇心後又接著念了下去，「……我將證明真相。啊！這裡的字跟書上的一模一樣～」

 　　布儡唸完後還有些困惑，伊得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注意到對方視線後乾咳了兩聲，「也許書就是怪盜寫的，然後有人覺得怪盜說得不正確，才開始損壞書籍？」

 　　他胡亂猜測，布儡卻馬上眼睛一亮，「有可能耶～因為書還有長得很像的另外一本，但內容完全不一樣，達令好厲害！」

 　　 「只是隨便猜猜啦。」伊得搔搔自己的腦袋，將放大鏡挪開到其他地方，試圖在書上找到更多文字。但很可惜的是桌上寫的就只剩下那一句，伊得只得攤手作罷。

 　　布儡小心地將書闔上，也將所有變成書籤的毛靈揀起，確保不會遺漏任何一隻，在翻找的期間還一目十行地把文字給記錄下來，碰到伊得的視線時咧嘴一笑，「書帶出去可能有危險，現在記住就不用擔心了～」

 　　「原來如此，布儡想得好周到。」伊得說，布儡則是露出被誇讚而開心的表情笑得更加燦爛。以前在訓練場的東西也都不能帶出去，那是一種叫做「偷竊」的行為，布儡說著。

 　　「所以一定會遭受懲罰……達令？」在布儡敘述間，伊得已經能夠想像那時候的布儡正遭受著什麼，他摸著布儡的頭，而後手指滑到布儡後頸，在那處柔軟且溫暖的地方輕輕安撫著。 　　「布儡已經做得很好囉！」

 　　「嗯嗯，我沒關係的唷，之後博士就說我再也不用去了～」布儡把書塞回書架，「因為『再去的話就不用研發費』了，他們是這麼說的。」

 　　應該是指戰鬥力驚人的部分吧。伊得暗自揣想，還是那是指訓練的數據都會民間端走？啊──我怎麼還是對布儡這麼不了解啊。他嘆了口氣，布儡在一旁把所有毛靈都撿了起來，「把毛靈帶走沒關係嗎？」

 　　「沒關係唷！毛靈不屬於這裡。」布儡把毛靈塞進口袋輕快地說著，「他們身上的氣味不一樣～而且很可愛！」

 　　「居然是因為可愛嗎？！」伊得驚訝了一瞬，然後看著布儡逐漸靠近自己，也順從地張開手準備要離開這裡。當然是帶著一點羞赧的意味，更令人害羞的是布儡竟不打算帶他回去，見伊得張開手時，直接將人托到半空，「等等等等布儡！等等！」

 　　「欸～達令不是要抱抱嗎？」

 　　「不是！」

 　　但其實伊得也捨不得下來，在懸空的、碰不到地面的狀態，他仰起頭觀察起天花板的裝飾，布儡的聲音在他下方響起，「以前曾經也有東西不見……」

 　　「在死地的時候嗎？」伊得還正忙著觀察，布儡發現後將他的達令再往上面抱一點，握著大腿處時伊得連忙將雙腿夾緊，以此更加穩住平衡。

 　　布儡搖搖頭，「在還沒遇到休伊前～」伊得的腿心正抵著布儡手間，他正想說話時伊得卻搶先伸下一隻手指，堵住布儡正想說伊得已勃起的事實。

 　　「……布儡，我想知道更多關於你的事。」伊得轉移布儡的注意力，而布儡突然伸出軟舌蹭了他的手指，隨後在伊得的臉通紅的狀態下繼續說著。

 　　「然後博士就咻咻咻叫我過去，在他們旁邊唸很多東西，然後是紅紅綠綠的人一起爆炸！後面我就不知道了……博士說我不用知道那麼多。」

 　　「應該是聲控炸彈吧，那你確實不用知道。」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炸掉了，那絕對沒有人賠得起。伊得想著，而他終於看完天花板的裝飾，對於伊得來說其實沒特別有記憶點的東西，他嘆了口氣，被布儡安全地放回地面。

 　　離開藏書館後，他們兩個又回到了街上。陽光被篩得很碎，伊得只能攤著手掌在眉邊擋著日光，布儡見狀，便主動站在陽光落下的角度替伊得遮陽，「達令會很熱嗎～」

 　　「啊、還好。」伊得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可能是剛剛看書看得太久。」他對布儡說，而布儡瞪大了雙眼，伸出自己恆溫的手貼到伊得眼前，乍然被觸碰的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隨後他又笑著與布儡道謝。

 　　眼睛被溫柔地對待也緩解了酸澀，他們在陽光下稍作休息，身旁的蟲鳴鳥叫聽起來就像是樂曲，伊得靈光一閃，開口問著布儡書上的「動物」有哪些。

 　　「有咕咕雞、卡拉魔獸──」布儡快速地背誦出來，而此刻在伊得腦中只有先前艾斯特的動物園，大半兇殘、不適合養在家裡，也尚未被馴化的那些，放任牠們亂竄只能增加傷亡，伊得於是向艾斯特提議不如建造一座動物園。

 　　當然園區頂多能叫做魔獸園，伊得憑著他曾經在動物園打工的經歷，勉強和艾斯特規劃出觀賞設施，魔法層層疊疊，加固安全限制。收取一點門票增加工作機會，甚至販售動物吃食以增加利潤減少支出。

 　　艾斯特聽得興奮，告訴伊得他的想法是多麼惹商人垂涎。「這樣可以剝兩次皮……不對不對，是賺兩次錢！」艾斯特給伊得塞了一把帶著血味的飼料，慌亂轉移話題。彷彿什麼封口費，伊得餵著魔獸感到十分複雜。

 　　「布儡有去過艾斯特新建的魔獸園嗎？」聽著布儡的形容，不知為何讓他想到餵食當下所看見的特徵，待布儡搖頭後，伊得笑著提議，「那我們也去逛逛吧？書要帶著喔。」

　　「欸～達令，『魔獸園』是把所有魔獸都關在一起嗎？」布儡問，「那他們被關起來就沒有『自由』了。」

 　　彷彿是動保議題的詰問，伊得認真地思考過後，正打算和布儡解釋在原本世界的動物是因為什麼才被關起來，在「自由」這件事上，身為社畜的勞碌命可能也體會不到什麼自由，但布儡的下一句話又讓伊得說不出話來。

 　　「……應該要放牧才會好吃，伯爵不會喜歡養殖的肉類。」布儡說著，「人類好像都喜歡好吃的東西！」

 　　「我們只是去找找看線索，布儡會好奇野生動物的味道嗎？」

 　　「達令喜歡我就喜歡～～」布儡給出了一如既往的回答，他翻開書，在殘破書頁上，最後一面是伯爵因嚐不到好吃食物的痛苦，甚至插畫裡還有一隻人類的手指，還正在清晰展示淌血的畫面。 　　「會不會伯爵是把人類當成魔獸了？」伊得艱難地繼續認字，「所以他才不喜歡吃獸肉？開始吃人肉？」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到底該怎麼弄到人肉給魔獸吃，或者怎麼弄到獸肉給人吃呢。

　　在不犯罪卻又達成實驗目的上，到底可以怎麼辦呢，伊得煩惱地想。

 　　前往魔獸園的路上，伊得閒聊似地詢問布儡喜歡這套書的原因，還有布儡自己的看法。而布儡眨著他的眼睛──在陽光下反射著夏日的氣息，加上那頭蓬鬆的髮，少年模樣惹人心動，伊得不禁看得臉紅。

 　　「因為很……有趣？」布儡說，在伊得鼓勵的眼神下他繼續說著，「裡面的食物都很有營養～小八雲說，達令要吃得營養才會健康～」

 　　想起自己過去的熬夜，和餓了就用便利商店果腹，除了偶爾的健身房外，自己確實虛弱不已。伊得苦笑著找不到什麼辯駁的話，只能說著自己已經比過去都還要注重身體狀況啦。 　　「現在有布儡照顧，我會盡量不拖後腿的！」

 　　「達令……要我的腿？」布儡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正想將自己的腿給伊得，於是伊得趕緊阻止，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指不成為布儡的負擔喔。伊得把布儡放在腿上的手挪開，恰巧滑進對方的手指，他小心翼翼地將十指交扣。大庭廣眾下這樣還真害羞──不過布儡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手牽手去逛動物──呃，不……魔獸園好像情竇初開的小情侶。伊得站在買票處時遇見工作人員是宅邸裡的人，不用付錢便直接被放行，還被塞了兩張夾娃娃的折價券，艾斯特到底放了多少聊天裡的斂財企劃在這裡？

 　　他轉頭正打算呼喚布儡時，卻發現對方的表情異常嚴肅，空氣中彌漫淡淡的血腥味，是感覺到危險嗎？伊得感到有些擔心，挨過去時發現布儡的視線定在工作人員背後的小攤位上。

 　　「那邊有什麼嗎？」伊得好奇地問，憑他的眼力也只能知道那是個普通的櫃子，似乎方便工作人員放置水和隨身行李，還隔了一小區放門票跟備品。

 　　 畢竟是艾斯特的產業，他們很快要到了那個東西。離得近了才發現，那本書幾乎闔不起來，中間鏤空了一塊帶血的肉，但被魔法悉心保護著，視覺的鮮血淋漓但手卻乾淨無比。

 　　「這是我的午餐。」工作人員突然出聲，他們兩個聽聞立刻轉頭看著他，而他支支吾吾，只能不斷向伊得道歉，但對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道歉什麼東西。

 　　出於謹慎，伊得還是沒收了這塊肉，既然讓布儡感到不安全，那這東西還是有要重新檢視的重要性，他們找了個袋子把肉藏好，隨後賠償了對方一份來自八雲的愛心午餐才離開。

 　　「為什麼書上的東西會真實存在……」伊得把肉舉高端詳，而布儡正觀察著籠裡關著的魔獸。各個頹喪，被熱浪曬著，焦躁地用爪子刮著地版，整個園區都充滿著灰霾的氛圍。看來艾斯特的斂財計畫難得失敗，只有他自己會喜歡吧。

 　　 這樣想著，伊得找了張椅子和布儡坐下休息。他扭開水壺，布儡也打開魔法肉的袋子，趁著伊得沒注意時竟拈了一口吞下──「布儡？！」

 　　「咳、咳咳……」被水嗆到的伊得獲得了布儡的愛心小手，他立刻挺直背脊，避免被對方過大的手勁搞得更加不適，但意外之中的拍打沒有啦，布儡只是慢慢順著伊得的氣，滿臉擔心地問著達令還好嗎。「還好……但你、你怎麼把肉吃下去了？」

 　　「書上說～所有事情要親身實踐。」布儡張開口，讓伊得看著那一小塊肉，「但我沒有覺得有『想吃肉』的感覺欸～」

 　　「因為你本來就不用吃東西吧……」伊得說著，再三確認布儡並未有任何不適後，翻開那本藏有肉的書，斗大的「魔法加工肉」正書寫在最前方，還有產地與出版日期，布儡湊過來看，說著和偵探小說的一模一樣。

 　　 「產地也一樣嗎？」伊得切了半塊，想著既然是魔法肉那應該沒有危險吧，便餵給了一旁嗷嗷待哺的魔獸食用。觀察許久，魔獸只是正常地吞下肉塊，用飢渴的眼神再朝伊得走了兩步，被布儡一掌打暈，昏倒在籠子裡。

　　「一樣喔～」布儡確認魔獸不再具有危險性後，開心問著伊得是不是要再去那邊調查。

 　　「我是想這麼做啦，但你不要緊嗎？」

 　　「嗯嗯～沒關係，我想跟達令一起去！」

　　因為魔獸昏迷的關係，園區必須得提早打烊，何況這裡本來就是方便小情侶卿卿我我的地方，倒也沒什麼人真的在乎魔獸。伊得想著回去後得幫艾斯特規劃新的企劃，不然空閒的場地變為蚊子館也太可惜，一邊和布儡走到街上。

　　此刻已近傍晚，伊得在卡萊因後早已習慣越趨靜謐的夜晚，對於傍晚竟莫名產生睏意，布儡貼心地詢問要不要回到宅邸休息。達令看起來好累的呢，他說著將手貼到伊得的額前，但伊得只是搖搖頭。髮絲搔著布儡的手，當白皙與褐棕交錯，看起來就像晚冬枯朽密林裡的盛雪。

 　　「我對這個地址有點在意。」

 　　布儡聽聞這話，他偏著頭想了想，隨後牽起伊得的手，「那我們現在過去嗎？我知道這個地址在哪喔～」

 　　「對喔！你真的好像卡萊因的GPS……」原本世界總要使用Google map才能知道自己在哪，面對不熟悉的路線，連網際網路都還沒記錄到的場地，土法煉鋼的詢問也是常有的事。

 　　布儡在莫名地方表現出的莫名技能，讓伊得有種過去和現在混亂混合的迷茫，「達令，『GPS』是什麼？」

 　　「是一種我在其他地方常用的……行走的……地圖？」伊得用了在這邊使用的說法，一回神又發現對於布儡來說，比喻成工具或許有點失當，正當他絞盡腦汁趕緊彌補時，布儡卻接連點頭。 　　「我很開心可以當達令的地圖喔～」他把手貼上自己的核心，白水晶的光芒正瑩瑩閃爍著，被夕陽暈染成橘橙色的寶石，和他幾乎無暇的笑容。伊得連忙轉頭，按壓下藏在心底即將冒竄的邪念。

　　魔獸園週邊已發展出小市集，儘管和往常見到的那些熱鬧有些許差距，但娛樂設施還是挺豐富的，連熱氣球都有。在布儡興致勃勃地要把伊得抱起來時，伊得在半空中掙扎著，趕緊伸手一指，落在那坐正準備升空的熱氣球上。

 　　「布儡，我們坐上去應該可以看得更全面，一起上去吧？」比平常還高的視角確實可以看將事物辨識清楚，伊得用自己的手擋在胃部前方，避免被壓迫而將早餐吐出。想到這裡他才發現，他們似乎也沒有吃到飯，熱氣球主打的燭光晚餐，優惠價碼正寫得斗大明亮。

 　　布儡也看見了，也比伊得更快想到用餐問題，他們的便當已經拿給員工了──發現這點的布儡頓時愧疚不已，而伊得輕輕拍著布儡的頭說自己還不餓，「但再不吃就會更不舒服了……」

 　　布儡把伊得放回地上，說著他這就向業者訂購去，話語還沒完整落下，布儡的身影便已從此刻消失，伊得站在原地還有些昏眩，但看著布儡和業者說話的模樣，不知為何，他也感到有些感動。 　　「達令～我拿到入場券了～～」布儡手上的券子在晚風裡閃著點點晶光，特別被裝飾設計過的材質和塗鴉確實很適合小情侶的夜遊，還有一沓厚厚的操作指南，布儡說他已經全部記住了，人性化地甚至可以停放在地圖上有標示的任何區域，只要能安全降落就好。

 　　魔法啊。伊得不由得這麼感嘆，普通人的魔力不足以支撐一場旅遊，但有魔法工具的話，這也將是一個特別的、可以讓生活更加精彩的機會。

　　啊糟糕糟糕，不知不覺又繞回社畜的企劃案腦袋了，伊得對自己吐槽，布儡已經哼著歌進入熱氣球的乘坐籃子，看伊得也穿戴好設備，伸出一隻手讓伊得搭著進入，但伊得卻是先遞出自己的安全繩，他們都愣了一下。

 　　「抱歉，布儡是要這個？」伊得不明究理，拿起另一個工具，但布儡表情有些錯愕，雖然還是接過工具，但接下來卻將兩隻手攤在伊得面前。

 　　「達令很簡單喔～先跨出一隻腳，再伸出一隻腳！」或許是誤以為伊得是膽怯，布儡鼓勵地說著，「我會接住達令的，請達令對我放心～」

 　　「那就拜託你啦！」伊得沒有解釋，在老闆關切且調侃性質的眼神下說什麼都顯得掃興，他伸出手，讓布儡嘿咻一聲，便將伊得整個人拉近自己懷裡，說著達令不要怕呀，我接住達令了～

 　　熱氣球緩緩升空，他們兩個一同將熱氣球裡的重物往下扔，燃燒的魔法似乎被特別調整過，熱氣都是粉嫩的色澤，魔法燃料沒有異味，也就不影響他們的晚餐。餐食比不上八雲的手藝，但伊得還是吃得很開心。

 　　布儡微微屈著腿調整燃料燃燒的速度，偶爾低頭催促伊得看下方的人間景緻，鳥雀、煙火、星空……美麗似乎觸手可及，「達令～好可愛～～」布儡捧著小冊子，盡責地向伊得介紹由上空所看到的宅邸，「可以看見達令房間的衣服唷～」

 　　「真的耶！呃，是不是有一隻毛靈從布儡的窗戶鑽出來了……」

 　　「沒關係沒關係，其他毛靈會把它救回去。」布儡原本很是安心地說著，但沒過一秒又說道：「啊，掉出來了……」

　　那隻毛靈從窗戶縫隙鑽出去，布儡看著差點要跳下去拯救它，伊得連忙丟掉望遠鏡把布儡扯回來，「太危險啦！反正沒有掉在院子裡，其他人看到會把他送回去的。」

　　在吵吵鬧鬧之間，他們也已經到了最高處，布儡眯起眼睛判斷著，「達令，我找到了！要準備降落囉～」

 　　伊得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豪喔我粗飽了，布儡要降落到哪裡？」

　　「到山腳下～」布儡指著底下的小黑點，熱氣球的布料上魔法陣正不斷運作中，和地面的黑點互相顫動出相同的頻率，像是兩塊磁鐵正在互相吸引。安全真的做得好周到，伊得在心裡驚訝地說著，而布儡按下觸發機關，魔法陣發出更耀眼的光，以一秒零點五公尺的速度降落。

 　　「但剩下的路就要自己走了……」布儡捲著繩子，在從籃子跳出去也不會受傷的高度下，布儡像是不確定地再問了伊得一句，「達令可以走那麼久嗎？」

　　「吃飽剛好當散步嘛，沒關係。」伊得正準備跳出去時，突然在身邊感覺到一陣風吹過，那是布儡先行躍出，他伸出兩隻手，對伊得喊著就這樣跳下來吧。

 　　「我會接住達令唷～」

 　　伊得見狀也只能略微難為情地說著謝啦，閉上眼睛狠狠地從籃子裡躍出──被布儡緊緊地摟著，臀部被好好地收在穩定而永遠不會鬆開的懷抱裡。

　　伊得這才注意到他們腳下的盛況，如同白雪般的細小花蕾綴在草莖上頭，每當風吹過就被迎面撲上屬於花朵的粉底，「啊達令！這個不可以！」布儡說著趕緊捂上伊得的眼睛，「這種花有毒，吸太多會致幻的。」

 　　他被布儡的話語嚇了一跳，連嘴也不敢張，而布儡則抱著伊得到另一側花粉較少的地方，伊得從自己口袋掏出手帕，在布儡面前輕輕甩了幾下，對方意會後，又攤開來仔細地將伊得的面部蓋起。 　　此刻他還待在布儡的懷中，他用手擋在眼睛前方過濾掉飛散的花粉，但任憑他再努力地四處張望，也找不到可以安放自己的地方，現在最安全的地方竟是布儡的腳。可是伊得也做不到踩著布儡前進這種事。

 　　「達令沒關係～一點都不重喔～～」布儡嘿咻一聲，又把伊得抬高了幾吋，花粉似乎富含重量，在更高處的伊得竟得以順暢呼吸。

　　 他一把扯掉自己鼻間的手帕，在逆風處拍開上面附著的微粒，花粉黏在他的皮膚上，紅腫得惹人發癢，因不想讓布儡太擔心，他只能盡快把自己弄好。

 　　皮膚上佈滿斑點紅痕，有一些已經起泡，伊得不知道這是不是幻覺的效果，將手垂著，問起布儡自己手的狀況，「很光滑～」布儡摸了摸，伊得發誓他覺得更癢了，但在這時候應該選擇相信布儡。 　　「我把手放在這邊可以嗎？」伊得問著，「不然真的是好癢……」怕是待會兒直接把手臂扯下來。 　　「可以唷，我保管達令的手，那達令也要保管我的嗎？」

　　「這就不用了，你阻止我亂抓就好……」伊得看他的終於抵達沒有花粉的地方，正準備自己下來時布儡卻還是梏著他的腳。達令不可以亂跑，書上說古堡旁邊都會有很多暗器～

 　　「我不會亂跑的啦，只是想去那邊看看。」伊得用下巴點了點那片看起來就不尋常的道路，小徑乾淨整潔，散發著濃厚的金光，樹上攀著尖銳的長刺藤蔓，彎曲變形藏在草葉之中。

 　　這種東西應該也算是暗器，他扯著布儡的手，兩人皮膚相觸的位置出乎意料地不再灼熱，幻覺好像也逐漸褪去，布儡有一雙能辨明真相的眼睛……不知不覺將這句話說出，而布儡欸了長長一聲，歪著頭問伊得達令明明也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呀。

 　　琥珀色的、無論是形狀還是大小，眼窩都恰如其分，安放著布儡自己知道也永遠不會改變的東西。但人類是會改變的，布儡聽到伊得說的這話更加困惑，湊了過來以鼻尖輕嗅，他說昨天的達令與今天的達令沒什麼不同，所以人類某方面來說也不會改變。

 　　伊得點頭正想附和，但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產生不妙的症狀，空氣中的濕度逐漸濃稠，肉身在這之中不斷加速代謝，但沒有新生的皮肉長出，於是伊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的身體腐爛在自己眼前。 　　──「達令？你有聽見我說話嗎？」布儡的聲音很是遙遠，伊得沒有注意到，直到布儡用力地捏了一下伊得的手。

 　　「痛痛痛！欸，我還活著？！」伊得在布儡方才落手處也捏了一下，痛覺清晰地讓他回過神。 　　「達令真奇怪，你是活著呀～」布儡端詳伊得許久，最終作罷，他把伊得推上道路，荊棘不知何時已經淨空，新生的嫩芽尚不帶威脅，反倒柔軟小巧，令人憐愛。「快點快點，『花粉』又要蔓延過來了，達令再不快點等等又會開始想吃自己啦。」

 　　伊得踉蹌地鑽進道路裡，布儡拿著匕首斷後，同時分神注意著伊得的精神狀況。他有些擔心，畢竟在那件藍色的外套下，便是伊得方才啃咬自己的證據。

 　　手臂依然隱隱作痛，月光彷彿炙熱的陽光，在照耀下不斷灼燒著裂開的痕跡，光彷彿長了根似地紮進血肉中。

 　　伊得盡可能地忽視它，齒間殘留的鐵鏽氣息正慢慢侵蝕著他的意志，他咬著牙，努力抵抗來自神經裡的催眠暗示。

 　　他們很快抵達路徑的終點，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從遠處看到的城堡，在他們抵達後竟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樹林，正中央的營火散落鍋碗瓢盆。布儡觀察許久，最終得出了這個地方半個小時前還有人在這裡。

 　　「……這裡距離城鎮很遠吧？」他們是為什麼會到這裡？

 　　伊得嚥下心中的疑問，看到布儡已經開始在翻他們的袋子，也趕緊下去幫忙。行李中的線索更加乏味，調味料、空了一半的水壺……甚至沒有可以證明身形性別的衣物。

 　　有旗子的那個或許是嚮導身份的存在。伊得摸了過去，走到旗子旁邊蹲下來，果然發現這個放得最遠的袋子看起來用了最久，飽脹的袋口險些蓋不住物品，隱隱約約的光透出布料縫隙，反射出影子。

 　　雖然不知道這樣做好不好，但方才的花粉讓他擔心，因為自己身邊有布儡，所以他通過花園時沒體會到什麼困難，其他人就不好說了，秉持著無謂的擔憂，他嘿咻一聲，用力將整個袋子翻開，但從裡面竟掉出了許多跟白皙的骨頭。

 　　伊得忍下驚恐，後退了兩步，布儡則跳了過來，喊著達令這裡什麼都沒有。看見骸骨倒比伊得興奮，「達令好厲害～～這個是什麼！」

 　　「我才想問你呢……」伊得回憶起骸骨的觸感，堅硬但脆弱，不像是剛死或者是被人清潔，連骨間的肉屑都沒有。他盡可能不去想那究竟是屬於人還是屬於魔獸。

 　　 周遭的骨頭被布儡逐一撿拾，勉強拼回了人體型態，焦黑和潔白分佈得十分均勻，頭顱的眼窩異常巨大，大得可以放入伊得的拳頭。「達令～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性喔～」

 　　布儡宣布完，又困惑發問：「他們為什麼要殺害這個人？」

 　　「這個人是被殺的？」

 　　「唔～頭骨凹陷、手臂斷裂、腹腔粉碎……」布儡說到這裡啊了一聲，「是從他的肚子裡活生生撕開來囉～」

 　　「是不用跟我講這麼詳細……」嘀咕地說著，又想起逃避不是一個偵探該有的心思，他向布儡追問，「還有其他嗎？」

　　「……達令，這裡是一個墳場。」布儡彎腰拾起花圈，花蕊已被清除乾淨，但伊得還是知道，那是外面讓他陷入幻覺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