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感應到了尤先生的目光,那瓢動人秋水已是不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尤先生作畫的這幾天,他已經感應到好幾次這美麗的目光了,但他卻不敢有絲毫的冒昧。
王欣慧住在這小閣已經幾天了,再過四天便是紅纓會代舵主任世間正式接掌紅纓會的日子。王欣慧本不想來參加的,因為二十多年前,任世間是追求她的眾俊才中最癡情的一個。但由於聽到《乾坤聖譜》在江南的傳言,讓她不得不提早幾日趕到金陵。
王欣慧至小便被前藏花宮宮主收養,成為她的獨傳弟子。在十幾年前已然是武林的頂尖高手,她對武學有一種超乎的理解和熱愛。相反,在十幾歲時便被江湖人稱為天下第一美人的她,對自己的容貌雖有些喜歡,但是和武學比起來,簡直微乎其微了。《乾坤聖譜》作為武學的至高寶典,是天下武人的至生夢想。幾十年前便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蔡謫瑁、被譽為中原武神的張高平,都只窺了乾坤門徑而已。 但為何蔡謫瑁匆匆一瞥乾坤后的二十多年,乾坤便落在了張高平手上就不得而知了。 而張高平在二十多年前與蔡謫瑁秘密一戰後,便不知蹤跡,其中輸贏便成為一個解不開的謎。
最近江湖傳言,有大批的突厥高手潛入中原,有說是為兩國國事而來,但此次來的高手中聽說便有蔡謫瑁的弟子,且來的是江南,更確切地說是江南武盟。 因為紅纓會便是張高平在二十幾年前創立的,而現任的代盟主任世間是張高平的結拜兄弟。種種跡象表明,此次突厥高手為的就是二十多年前張高平匆匆一瞥的《乾坤聖譜》。
「自從接掌了藏花宮後,更是很少為任何事物動心了。 乾坤啊! 你究竟是怎麼樣的神聖呢? 光憑一襲紙文就造就了兩個閃爍古今的絕頂武神,彷彿再也無人能夠逾越。」王欣慧身著一紫色錦袍,這是藏花宮歷屆宮主傳下了紫劍袍,普通刀劍根本奈何不了它。但穿在她身上,更顯高貴美麗的風姿。王欣慧嬌軀豐腴,在紫衣下起伏有致。此時她坐在靠窗榻上,玉臂支著下巴,微微傾著嬌軀,目光落在窗外若有所思。可惜尤先生此時沒有見到她這傾絕天下的風姿。豐挺高聳的酥胸下,由於微傾,那擰小腰更顯得盈盈一握。光上身這傲人曲線便足以傾倒天下人。那下面急劇漲大的玉臀和圓潤修長的玉腿勾勒出來的撩人曲線,更是驚人心魄。難怪在二十多年前,江湖人一睹仙顏,便稱之為天下第一美人。而後不知傷了多少名俠貴冑、風流才子的一片癡心。
王欣慧自小的時候,在師傅的教導下,認為武道才是人一生中最崇高的追求。 幾十年藏花宮至高心法的修鍊,使他幾乎已經到了心境無波的境界。 這玄妙的玄劍心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使她的修為一日千里,那時候的她幾乎認為自己可以問鼎武林的頂峰,可以去挑戰蔡謫瑁和張高平兩位武神只可以仰視的地位。
但是,最近幾年她的武學修為遇到了瓶頸,幾乎停滯不前了,王欣慧心中隱藏的憂慮,就是武學瓶頸與自己寡居有關,只是強壓下這個憂慮。倒是那張在二十多年前便已令天下人屏息的臉變得越來越勾魂攝魄了。 依然是如遠山的柳眉,如水的汪汪美目,玉立瓊起的精巧瑤鼻,巧奪天工的紅潤櫻唇。但柳眉一颦一皺間彷彿刹那便融化人心,美眸一瞥一盼間便彷彿勾到了內心的最深處。櫻唇微微啟合間便勾所有的慾望,但精緻美麗的瑤鼻起伏玉立的威嚴卻讓人望而卻步。 那張美絕人間的臉上添加了無數魔一般的魅力。本就如凝脂般的肌膚此時彷彿比天下最好的錦缎滑膩千萬倍,散發著誘人的光芒和泌人的幽香,如山川起伏般的動人曲線更是媚到骨子裡了。她很少照鏡子,這些變化是她不經意見間從門下弟子的癡迷目光中感覺到的。從此以後,她外出幾乎都戴上了面紗。
「他到底想畫誰呢?」百無聊賴中,王欣慧的目光不禁又落在窗外尤先生的身上,「他已經畫了上千幅畫了,所有的畫中仿彿都隱藏了同一個女子,一個有著驚人美麗的女子。」以她的功力,可以清楚地看到尤先生筆下的畫,甚至是他運筆的順序都十分清晰。「那個女人是誰呢?」以她的修為竟也忍不住被勾起好奇心,連聽到了一陣輕微熟悉的腳步聲也沒有回頭。
「師傅,這幾天中,金陵城中共有十幾個突厥人出沒,任舵主已經拿下幾個,剩下的我們藏花宮都知道行蹤,是不是要幫紅纓會把他們拿下了。」來人是李玥,是王欣慧最喜愛的唯一弟子。年方十九,一身功力已經登入天下高手的門徑。 但她叫王欣慧師傅看來著實有些不像。王欣慧此時看來只不過二十多歲而已,只不過寶石般的眸子中,如夢的美麗中寫滿了非二十歲能有的成熟。
「暫時不要擾了他們,盯得緊一些便是了,等他出城了再說。」王欣慧把目光投在李玥絕美的臉上,微笑問道:「玥兒,見到任舵主了嗎?」
「見著了,但他們好象對我非常客氣。」李玥美麗的小臉上微有些擔憂,美目怯生生地望向王欣慧。
王欣慧微微一笑,屋中彷彿過一陣春風,道:「任舵主有意討玥兒作兒媳婦呢。」這點王欣慧一開始就料到了,李玥是她挑遍天下才選出來的,年幼時候已經煥發非凡的美麗,到現在更是沉魚落雁,直追其師。江湖俊才們早就把她列到落雁譜中。任世間為彌補自己當年的遺憾,便想讓自己的兒子娶王欣慧的弟子。 似任世間這等高人是不想讓自己餘下太多的遺憾,同時也是對他心靈的一種填補。
「任秉晨也是除曾庭逸外最副盛名的青年俊才了。 玥兒⋯⋯」話音未落,李玥小臉已是一片慘色,珠淚欲墜,她一開始就擔心師傅會把自己嫁出去。
王欣慧見李玥當了真,忙安慰道:「傻丫頭,師傅怎捨得讓你隨便嫁了人,你走了師傅可沒趣死了。」見李玥聞之馬上破涕,樣子可愛,不由莞爾,逗她道:「玥兒,你當真那麼不喜歡那位英俊瀟灑的任秉晨嗎?」
李玥知道師傅逗她,喏道:「說不上不喜歡,只是我從來沒有想過那種事情,我聽說那種事情要很慢的,不是見了便會隨便喜歡的。」話未說完,卻見師傅瞧來的目光頗有促狹,連忙辨道:「我是聽門裡的姐姐們這麼說的。再說,我是不會嫁人的,我要像師傅一樣,把精力都放在了武學上。」言語雖然嬌嫩,但目光望向仿若天人般的王欣慧,美麗的小臉全是堅定和仰慕,目中罕見地閃過一絲狂熱。
王欣慧聽之甚是欣慰,憐道:「玥兒有這般想法再好不過,但是寂寞難熬,況且心劍玄法你還有好幾層未練,師傅還想著讓你繼承衣缽呢。」王欣慧瞄了下窗外又道:「若玥兒自己想嫁,師傅也不會不讓。」未待李玥雀躍,王欣慧吩咐道:「玥兒你下去對面的尤先生那,你讓他畫出一幅他最想畫的,最美麗的畫兒。」
待李玥歡快跑去後,王欣慧發現自己竟對那畫有些期盼,拿起几上的《楚辭》、《樂府》,細細讀了幾篇,頃刻間心靜神明。
這時,尤先生覺得眼前一亮,好清秀的人兒。與身邊這位江南第一名妓相比,來人少了些媚豔。小臉如凝脂般,吹彈可破,如水波的眼中盡是純淨與美好。嬌軀窈宨玲瓏,因玉骨纖細,所以顯得不那麼豐滿。可是尤先生知道在這雪白衣裙裡面,藏著更加雪白豐膩的胴體,無比動人,從她羞怯的動作可知,該緊實處應該相當緊實。
「是誰把她保護得那麼好呢?美麗的眸子中全是單純與歡快,仿沒有染過任何醜惡。然而清純並不意味著不聰明,從她目光的甜美中尚可以看出過人的智慧。 如此靈秀可人,天下無幾,她的父母或是師傅可真是高人。」尤先生想不出金陵城中誰家尚有這等高人。
「先生,我師傅想請先生作一幅您自己最想畫的,也是最美的畫。」李玥對這位豐神如玉的尤先生充滿了好奇,也很想從他的筆下看出什麼秘密。但在他目光的注視下,竟微微有些不自然,不由得把目光轉到正滿目欣歎的蘇泳冬身上,暗回想着自己還純潔如玉的時光。
蘇泳冬心裡喜歡這個美麗的小姑娘,正笑著要打聲招呼,卻發現尤先生對著宣紙正準備作畫,但與往常不同的是他此時面色有異,目中神色看來仿是柔情似海,又仿是緬懷追憶。蘇泳冬見過男人萬千,最能讀懂男子的眼睛了。但此時她怎麼也看不清他目光中的意思。臉上洋溢的笑容顯得那麼幸福燦爛。一瞬間的神采,竟充滿了以他年紀不相符的魅力。那容光彷彿都集中在了一雙眸子上。閃爍的光芒怎麼看也是少年郎君癡情時候才有的眼神,芳心一動,更是紛亂忍不住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