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一開,解除保全系統,正式打開大門走進辦公室。嗯,這股黏呼呼綠稠稠的空氣還是一樣令人感到噁心,即便這座辦公室從無到有是我一路監工過來的。
寄生獸或許仍盤據在大樓的頂端。這是我再次前往那棟大樓後的感想。
距離我沒進公司上班,一邊接受治療一邊在家遠端工作已超過三個月。畢竟那是個摧毀我身心的場域,所以在公司工作的最後一天時,我默默地讓座位上已經沒有任何私人物品,基本上早已做好了不會再踏入第二步的準備。
只是,小部門工作繁雜,經常變成是我遠端指示主管對應各種業務狀況。直到有個工作因為得請外部業者在無員工上班的環境下才能處理,這時候就得有人假日出勤了。
對我而言,想當然耳當然是主管出勤啦!未料到主管的加班已快超過法定值,不得已才和我協商是否能由我星期六到公司開個門、當當幾個小時的監工就好。
星期六不會見到任何同事,去開個門就有加班費可以賺,和去上個廁所一樣簡單,所以我輕鬆地允諾了代打的工作。
開車在逾三個月未經過的路線上,有股莫名的詭異熟悉感,胸口緩緩升上一股不安。摸摸放在副駕駛座上的背包,確定早上有放入焦慮症的臨時緊急備用藥。
電梯門一開,解除保全系統,正式打開大門走進辦公室。嗯,這股黏呼呼綠稠稠的空氣還是一樣令人感到噁心,即便這座辦公室從無到有是我一路監工過來的。
在辦公室內一待久了,頭部開始不明地天旋地轉。我連走到自己的座位來場小小的懷念儀式都沒有,便到走廊透透氣。
走廊牆上的裝飾、可以曬太陽的小平台、光滑的大理石地磚和乾淨高級的廁所,我已失去當初對它們的各種讚嘆。我彷彿可以聽到它們窸窸窣窣地發出不明的咒語,迫使我的頭暈持續無法平靜。
胸口悶悶的感覺還不至於需要服用緊急備藥,只是更加認識了這間辦公室、這棟大樓真的和我的磁場不合。這不用西方或東方的占卜來驗證,光是身體的不適感即可讓我立即地想逃離此地。
業者的工事一結束,我便在十秒間馬上關閉公司門,快速地按下到停車場的電梯。
就連一個人在電梯裡也是個心理關卡。電梯的黑暗處似乎有什麼正伺機而動,而我已不舒服到馬上可以吐出一大坨充滿蒸氣的紫色痰液。
這次的微服出勤讓我真切地認識到,寄生獸已經將那棟大樓溶進牠的身體裡,愜意地生存著。可以繼續與牠和平共存的約上千人,不過我是傷痕累累逃離的那個。
抱歉了,我的主管們,我真的不會再進辦公室了。
對於一個被已經被寄生獸傷害的病人來說,現在就連單純經過,都是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