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5|閱讀時間 ‧ 約 27 分鐘

(斷橋殘月派) 望星 - 極短篇小說


一頁完都市小說。望星時想起一位女士,此時此處此模樣,好像愛上了她。

(每逢週二、週五發表的短篇文藝/科幻故事)


我是英國公務員,屬於「就業部」,工作三至四年便需要調職,這是公務員體制的國策,避免小圈子日久形成山頭勢力。到了新的工作崗位,總需要時間適應,又要跟新同事建立關係。


聽說有一位很漂亮的同事,名叫艾薇。聞名不如見面,她長的著實不錯,只是熨了頭髮,我不太喜歡這類型的女生,兼且,此人極重的公主病,大概每個男人都逢迎她,奇怪的地方,快三十歲的她,仍未結婚,甚至還未有男友。我跟她只會公事公辦,保持禮貌的距離。


直至有一天,部門中都在傳「八卦」新聞,艾薇跟一位上司打得火熱,好像快要結婚的地步。終於有機會跟她同組工作,一組兩個人,除了工作以外,總有交談的機會,她對我說:「你對我很冷淡,是甚麼原因?」「我們是同事,沒有甚麼冷淡不冷淡的。」


「每個男生都逢迎我,遷就我,你卻避開我。」我聳聳肩:「聽說妳已經有男朋友了,還需要別的友誼嗎?」「妳究竟不喜歡我甚麼?」

我笑一笑:「不是針對妳,只是我心目中的女人,不屬於『熨頭髮』類型的,亦不會高傲,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向她注目。」


她也笑了一笑:「噢!原來如此。」


沒想到第二天,簡直眼前一亮,她剪了一個較短的直髮,只能說,在我眼中,她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她問我:「我的新髮型好看麼?」

「很美。」「就只有兩個字?」「美得令人目眩。」「這還差不多。」「等一下很多人來遞表格,我們還是快準備吧。」那是很忙碌的一天。



下班的時候,我正想執拾好後回家,艾薇卻跟我說:「陪我去一個地方好麼?」

我有點粗魯:「我還未想過要泡妳。」她的眼神卻有點憂鬱:「你當是幫忙我好麼。」「我為甚麼要幫妳?」她貼近我的耳邊,悄聲跟我說:「因為我還是處女。」我瞿然而驚:「這麼私隱,妳為甚麼告訴我。」


她苦笑:「為了要取信於你,為了希望你幫我。」我也不能無動於衷:「妳要我怎樣幫妳?」「家父在醫院,時日無多,他希望臨走前見到我的男友。」我問她:「聽說妳不是已經有男友的嗎?」艾薇嘆了一口氣:「約會了幾次,我不喜歡他。」我想了一下:「我們還未約會過,妳怎麼知道我們會合得來?」


她回答得很快:「我不知道,但沒有太多時間了。」於是,我答應了她。我跟她的爸仍是有些話題,男人最愛講的是政治,我和他都是支持工黨的人,話甚投機,老人家問我:「明天再來看我,好麼?」我望一望艾薇,她一臉充滿期待,我只能答應他。從此,每夜艾薇和我先來醫院,然後一同晚餐,儼如正式約會的戀人。


艾薇問我:「你不喜歡我那一樣呢?」「除了熨頭髮,就是公主脾氣。」她笑了:「我和你真的不合拍,公主脾氣是很難改的,反正我又不是隨隨便便的女孩,但我仍是喜歡你,你跟別的男生總有很大的分別,不說謊話,愛恨分明。」一時間我答不上來。


回到家裡,星空月明,獨自「望星」,我又想起艾薇剛說過的話,那是很奇怪的感覺,我開始認同她所說的,並且,我好像愛上她。



翌夜,探望過他爸爸之後,艾薇說:「其實我很感謝你。」「怎麼說?」艾薇眼睛一亮:「你跟我爸相處得很好,我很疼愛我爸。」沈默了一會,我問她:「如果妳爸知道我不是妳的男友,會有甚麼後果?」她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


仍是明月高掛,是氣氛的緣故吧,我居然說了一句連自己也驚奇的說話:「嫁給我好麼?」艾薇瞪大了眼晴:「我應該答應你嗎?」


「當然應該。」「為甚麼?」我嘆了一口氣:「妳說得很對,我思前想後,原來我不是一個隨便的男人,愛上了一個不是隨隨便便的女生,有甚麼好奇怪的。」


艾薇有點刻薄:「你不介意女生的公主脾氣?」「尊重女生、呵護女生,視女生為公主,一生臣服在她的裙下,這不是君子所為嗎。」艾薇笑了:「為何你忽然開竅了?」我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一向以為公主病是賢妻良母的反面,沒想過隨隨便便的女人才可怕。」


我再一次催促她:「為了不讓他傷心,妳嫁給我好麼?」艾薇有點遲疑地瞪著我:「你根本不喜歡我這類型的女生。」我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好像......大概我愛上了妳。」艾薇咬了一下嘴唇:「愛上一個人有大概的嗎?」


我苦笑:「我真的愛妳。」艾薇望著我:「再給我一個理由,為甚麼要嫁給你?」沈默了一刻,我語重心長地說:「妳爸爸的日子真的無多了,他希望看見妳的丈夫,而不是妳的男友。我們都不是隨隨便便的人。」


艾薇沉默不語,我再說:「賢妻良母跟公主病無關,妳對父親不離不棄,我深信妳亦會同樣地善待丈夫,我發覺那人將會是一個很幸福的人,有些內函是表面看不出來的,我才發現公主病不一定是沒有內函的人,原來兩者兼具,卻變成了一種獨特而迷人的個性,我卻..........愛上了這種個性的人。」


艾薇深思了一會,然後笑了:「那好吧,我答應你。」


其實我們在某些事情上都是感受相同的,例如我會放膽去做一些瘋狂的事,既然認為愛上了一個人,就毫無保留地勇往直前,她也一樣,順從自己的直覺,放膽地在愛情的路上放手一博。


雖然父親無法參加婚禮,但看得出他很開心,好像了斷了一件心事,臨走的時候很安祥。我很樂於服侍艾薇,當她像公主一般,我真心地感覺到,我有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妻子,她是直髮的。我們一直相愛,偶有爭吵,我總會選擇讓步,因為幸好她有公主病,病人總需要別人的遷就和照顧。最重要的,我愈來愈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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