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30|閱讀時間 ‧ 約 26 分鐘

齊瑪曼：樂壇中的無菜單料理

想像你參加一個無菜單料理派對，事先不知道會吃到什麼也就算了，還大排長龍，預約已排到半年後，你心裡第一個想法是什麼？讓我猜一猜，還沒吃到就先給負評五顆星！

在美食圈裏，得預訂半年以上的無菜單料理，其實並不少見。然而在音樂圈，「買票時還不知道演奏家到底要彈什麼」的這種情況，幾乎前所未聞。除了一個公認的超級大師，他，就是齊瑪曼！

說起齊瑪曼，就一定要提到1975年第九屆蕭邦鋼琴大賽。這一年為什麼重要？原來在此之前，蕭邦鋼琴大賽已經有連續三屆得主都非波蘭人。1955年的首獎得主哈拉塞維契正是波蘭籍，他擊敗了第二名的阿胥肯納吉和第三名的傅聰，讓首獎回到了波蘭本土。

20年過去了，大家都好奇，何時首獎又會回到蕭邦的故鄉。這20年間的三屆首獎得主，後來成為當代傳奇波里尼（1960）、阿格麗希（1965）和歐爾頌（1970）。你也就可以想像，當年齊瑪曼以19歲的年輕之姿，又是蕭邦的同鄉，拿到了蕭邦鋼琴大賽首獎時，全世界樂迷的血液是如何沸騰！

網路上曾流傳一張蕭邦1849年生前最後照片，若把1975年的19歲齊瑪曼拿來超級比一比，會發現一件可怕的事實：兩人不僅長得超像，連頭髮分邊都一樣！難怪齊瑪曼當年獲獎後，頓時成為樂壇的焦點，不僅被奉為波蘭的民族英雄，也被稱為無可取代的「蕭邦鋼琴詩人」。

這麼多的讚賞，聽起來好像有點令人反胃？我是說，越把一個人神格化，會不會跌落神壇的機率也就更高？在正常情況下，的確如此。但齊瑪曼並非正常人。當年的齊瑪曼，獲得蕭邦鋼琴大賽首獎，已經是登峰造極的成就了，而這促成了他和大師魯賓斯坦忘年之交的淵源。

晚年的魯賓斯坦，聽見齊瑪曼如何在鋼琴上重現蕭邦的熱情和詩意，驚訝於這少年的天才。於是魯賓斯坦邀請齊瑪曼到巴黎，將畢生絕學傾囊相授。這段忘年之交，如今都還是樂壇津津樂道的盛事，因為最終大師把自己的「金鈕扣」傳給齊瑪曼，成為魯賓斯坦不朽琴藝的少數傳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放眼當今樂壇，能夠稱為大師的，齊瑪曼當之無愧。而正當你以為齊瑪曼享有如此聲譽，是因為他不斷地舉行演奏會和大量唱片錄音的結果，答案恰好相反。近年來，齊瑪曼減少了公開的演出行程，目的就是為了要能夠呈現最好的給聽眾，例如他把時間花在研究鋼琴作為鋼琴之運用，還因此自行託運整架鋼琴，橫跨全世界。

不幸的是，2001年「美國911事件」後，齊瑪曼的鋼琴在海關被檢查得體無完膚。換句話說，就是進行大部分解，來看裡面有沒有藏奇怪的東西。等到鋼琴交還到齊瑪曼手上，慘不忍睹的狀況讓鋼琴家心涼了何只一半。從此齊瑪曼很少空運鋼琴了，改成隨身攜帶一組「鋼琴鍵盤」。

每次被問到行囊裡怎麼會有「鋼琴鍵盤」？他總是笑著說，「我旅行也會攜帶我的牙刷啊」。看似龜毛的個性，其實正說明了大師何以行走江湖數十載的道理：只有鋼琴用心的人，才能談（彈）出最深刻的情（琴）。

據我記憶所及，齊瑪曼上次來台灣舉辦獨奏會，已經是2019的事了。而在此之前，則是更早的2006年。疫情的這幾年，全球場館艱難經營，音樂家和樂迷們過著相當辛苦的日子。殷殷切切好多年，終於盼來大師再度來台，還將在第一次在高雄獻上他的琴藝，真可謂是後疫情年代，重振人心的希望大禮了！

請注意，齊瑪曼11月在衛武營的兩晚演出，將帶來不一樣的曲目，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