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婚姻故事』觀後感

前幾週與人閒聊，提到自己喜歡看電影這項興趣時，朋友就向我推薦了『婚姻故事』這部片。

在這之前，我對這『婚姻故事』這部電影僅有幾個印象：知道男女主角分別是由曾經飾演凱羅忍的亞當崔佛，以及知名女星史嘉蕾喬韓森所搭配主演；以及這部片講述的是一對夫妻決定離婚期間所發生的種種故事。

此外，電影曾經獲得金球獎跟奧斯卡獎的好幾個演員獎項提名，因此我對這部片的初步印象還不錯，但一直沒有提起太多興趣想去找來看；一部分原因大概也是我看電影多數還是以娛樂放鬆的目的居多，知道這部講述夫妻婚姻走向破裂離婚主題的電影，氛圍上難免還是比較偏向悲傷抑鬱的，因此一直被歸類在「有興趣會想看，但不會特地找來看」的類型裡。

這次因為機緣巧合被朋友提起並推薦的關係，我就想說擇期不如碰日，那來以這部片來寫一篇文章，聊聊關於我對於整部片劇情的觀感。

電影一開始的敘事，透過男女主角的視角與獨白，帶出了他們兩人眼中對方的優點，以及夫妻兩人的生活側寫。但在夫妻雙方的獨白結束之後，才揭露了前面的這些對白內容，其實是諮商師要求他們寫下關於自己欣賞對方的部分。

而在這個開場當中，女主角妮可拒絕念出自己寫下的部分，其實已經足以讓觀眾明白，是誰對於這段關係較為不滿。在這個時候也帶出了整部片的基調：女方想要改變，男方則試圖想讓對方留下並維持現狀。

後續的劇場演出、慶功宴到夫妻兩個人離席返家之後的這幾幕，看得出來雙方都試圖在外人面前保持平常，但很明顯就處於一種情感壓抑的狀態，雙方都有某些話想說，但卻又說不出口。

而妮可離家前跟查理最後一段對話，是查理以身為劇場導演對於主演女演員提出的改進建議，這種像是工作夥伴的互動方式，展現了夫妻雙方除了夫妻之外，還有著職場之間的另一重身分。但明明已經回到家裡，旁邊也沒有其他人，兩個人為何還是以這種方式來對話？而妮可結束對話之後的爆淚痛哭，也呈現出了女主角前面冷漠以及抗拒之外，她隱藏起來的另一個強烈情緒面向，是這部片第一個爆點。

其實到這裡為止，也埋下了不少劇情懸念，像是我就很好奇，對比於電影一開始那些夫妻之間曾經的美好，兩個人之間到底是為了甚麼事弄到這個地步。

接下來妮可前往洛杉磯拍攝影集試播集的過程，則是帶著觀眾跟著女主角，以她的角度，去逐漸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劇情走到片場友人給了離婚律師的聯絡方式時，雖然妮可回說她們討論過不用律師，但很明顯的，事情到了這裡，顯然要出現轉折。

妮可去找女律師的橋段，顯然她也知道事情走到要找律師討論這個地步，差不多就是箭在弦上，不打算回頭了。因此她見到律師說沒幾句話，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這裡的女律師是由蘿拉鄧恩飾演，多數人對她的印象應該是侏儸紀公園，她也以『婚姻故事』此片贏得了當年的奧斯卡獎跟金球獎的最佳女配角。她在這部片的氣場的確是很強大。

從兩人的交談過程裡可以察覺到，妮可想要離婚，但她在言談中還是對老公查理多所迴護，也說不想手段太狠，希望事情結束之後還能當朋友；反倒是女律師應該是這類情況見得多了，言談中雖然有所保留，但很明顯的她比身為當事人的妮可更清楚，離婚協議本身就是個戰場；她也在過程裡試著引導妮可堅定其離婚的信念，並試著獲取關於可以用在後續離婚協議當中的重要資訊，但也提供著類似閨密的情緒支持，這點我覺得電影傳達的很到位。

而在妮可被問到關於事情的前因後果時，這時候才是第一次觀眾透過女主角的口中了解事情何以走到這個地步。整段的鏡頭以妮可為主體，讓觀眾感覺自己就像是坐在沙發上的女律師那樣聽著妮可的敘述。

其實聽完妮可的說法，我多少可以理解她有著那種在婚姻跟職場當中逐漸迷失自我，感覺自己變成先生、家庭或是劇團的附屬品。然後終於有一個可以證明自己價值的機會，卻被先生給狠狠的否定，這也成為夫妻關係急轉直下的關鍵之一。

我想這段自白，應該蠻能激起觀眾的共鳴或是同情。但妮可最後一句才提到查理可能跟劇團成員出軌的事，則是很有喜劇風格的ＰＵＮＣＨ　ＬＩＮＥ，我蠻喜歡這個橋段的；而後續的劇情也證實了這件事。

後續發展到查理來洛杉機見妻子小孩，但卻意外地得面對妻子提出離婚協議的情況。整個正式交付協議的過程裡面，其實導演跟編劇刻意安排了一些喜劇元素在其中，去淡化了這個應該要很緊繃的場面。

這裡查理其實很明顯是沒有預料到事情會走到需要律師介入的程度。電影中有一段沒有明說，但我認為查理原本這次來訪，應該是預期要住在老婆娘家的；但隨著離婚協議正式遞交，他查覺到岳母跟妻子的態度已經有所轉變。

而當夫妻兩人哄孩子入睡下樓，被妮可問起要住哪裡的時候，查理才意識到對方下的是逐客令。這裡的演出，一直到最後查理出門前，被妮可叫住，有點期待事情出現轉機的回頭，卻發現對方是要把沒拿的離婚協議交給自己，我覺得也讓男方意識到自己對於當下狀態的評估是過度樂觀了，也才延伸到接下來查理去找離婚律師的部分。

接下來劇情轉而跟隨查理，而查理找離婚律師的劇情，其實可以跟妮可找離婚律師的段落作為對比。如果說妮可提出離婚，財產分配以及小孩監護權是攻方，那查理這邊就是防守方。儘管夫妻雙方原本口頭討論時說不需要找律師，但當有一方找了律師，另一方若是沒做適當的準備，就會落於完全被動的位置。

這一段裡面，我很喜歡其中一位律師提到的兩句話：「刑事律師看到壞人善良的一面，離婚律師看到好人醜陋的一面」，而隨著劇情的發展，也的確印證了後半句話。

其實查理一開始找的離婚律師一直試圖提醒他現實情況，當婚姻關係走到這個地步，很多事情就必須審慎評估，甚至是要預設對方是有備而來，刻意為之的情況；但顯然查理還沒有意識到危機，加上顯然找律師處理離婚協議的費用超出他原本的預期，以至於他當下沒有雇用這個律師。

但隨著後續查理被女律師提醒，自己得在期限前正式回覆傳票，不然就可能會失去一切、包含孩子的監護權，這才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個時候，查理才稍微意識到自己可能對於妮可的態度有所誤判。

而接下來的幾件事情，持續加深了查理對妮可的不信任，像是她找了很多個離婚律師諮詢，導致查理後續要找律師時遇上麻煩；妮可不讓查理參與她們家萬聖節的活動；或是小孩提及媽媽說可以定居在洛杉磯的事。而在兩人電話通話時，妮可說她知道他出軌的事，因為她看過查理的電子郵件，這也算是兩個人正式攤牌。

接下來進入第一次的離婚協議開會，很明顯的整個討論局勢是由女律師諾拉所主導，而且火力四射；查理找來的老律師伯特雖不能說不盡職，但其溫吞的態度，顯然是處於被動的下風。當下的情勢，顯然孩子很有可能得跟媽媽長住洛杉磯，這對於劇團位於紐約的查理而言，顯然是個無法接受的選項，這也導致了接下來的劇情轉折。

在正式上法庭之前，查理找回了最一開始的那位離婚律師，這也表示前面雙方曾經討論的協議內容不算數。在法庭上，主要都是雙方律師的言詞攻防，當事人的雙方反而失去了聲音；而更令人感嘆的事，就如同前面所說的，律師們拿出來攻訐對方過失的事情，其實是一些前段劇情裡面出現的生活小插曲，像是酒喝多下樓走不穩，或是租車的兒童座椅沒安裝好之類的事。

如果有興趣的話，ＹＯＵＴＵＢＥ上有一段由導演解說這段法院劇情的安排。

經過這一幕，夫妻雙方應該也意識到這件事其實已經幾近失控。法庭上的言詞攻防割肉見骨，律師們提出的論點跟論述，當然都是為了爭取當事人的權益，但同時也會無情的撕裂這段關係。

也因此，妮可選擇私下來找查理，希望讓事情可以不要再擴大。而兩個人在這一段當中的爭吵劇情，也成為這部片裡面最多人討論的段落。對不少人來說，生命中可能跟自己的家人好友也曾經有過這麼激烈的爭吵，因此在看這段的時候，會特別有所共鳴跟感嘆。在失控的爭吵之中，人們會為了傷害對方，對著熟悉的人，朝著他最在意也最弱的痛點踩下去；但也常常在重話出口之後，才來為此懊悔痛苦。亞當在自己咒罵出口之後的崩潰痛哭，而妮可選擇安慰他，整段劇情結束在這裡，留下了滿滿的惆悵。

在我的解讀裡，這也是他們夫妻兩人決定離婚之後，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的感受，在這一次的對話裡爆發。說出其實當年自己並不想結婚，對於對方出軌的不滿，在婚姻裡的不快樂，離婚協議過程裡感覺對方算計自己，甚或是對方其實並沒有那麼在乎孩子。而亞當在牆上留下的拳印，其實也意味著兩個人的關係，就像是這堵牆一樣，留下了無法去除的傷痕。

而接下來的社工家訪劇情，我是覺得有點像是給觀眾時間，把剛剛前一段的強烈情緒平復回來的段落，其實整段我是覺得有點沉悶的。而查理誤傷自己的段落，感覺不知道是否影射了男主角的個性、做風跟處事態度，最終讓他在這段關係被傷害。

而最終，雙方最終的離婚協議內容定案，看起來似乎跟當初老律師伯特談到的條件差不多。這點倒是讓人有點感嘆，查理選擇換律師全面開戰，但最後整件事情當事人雙方傷痕累累，而離婚律師們倒是最大獲益者。

當女律師諾拉跟妮可討論時提到，她幫女方爭取到較高的監護權分配比例，並說「妳贏了！」，而妮可的反應並不大。這在我看來，在意輸贏的是律師，妮可並非想要贏過查理，只是查理跟這段婚姻是她追求實現自己的障礙罷了。

到了簽完協議，查理跟劇團友人聚會時，唱的那首歌叫Ｂｅｉｎｇ　Ａｌｉｖｅ。其實第一次看完整片的時候，並沒有特別的感受，覺得歌詞一開始是在講有伴侶之後所產生的改變。後來查了一下，才知道這段歌曲是某個舞台劇裡面的重要曲目，而且是由幾個演員分別對唱，內容其實是跟關於婚姻有關。因為在電影裡是查理一個人在唱歌時分飾數角，加上他舞台劇導演的背景，讓他唱這段歌曲來抒發這段時間的感受，很有說服力。

而在劇情最後，透過小孩之手，讓查理可以看到妮可當初電影一開始的寫下的那段獨白文字，也回扣到電影的一開始。而妮可獨白的最後一句：「就算愛他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今生還是會愛著他。」頗讓人感嘆，為何兩個人最終還是會分開。

電影結束時，兩個人雖是分道揚鑣，但原本不肯來洛杉磯的查理，已做出了改變，接受了洛城分校的駐村工作，可以更方便陪伴小孩。而透過妮可體貼幫查理繫鞋帶的小動作，也暗示了雖然有之前的風風雨雨，但兩人還是維持著情誼。

我自己是覺得男生跟女生看這部片，應該會有截然不同的感觸；片中也特地以不同的視角去呈現男女雙方的觀點。

其實看完這部電影，的確是會讓人感慨良多的，就像是人家說的，相愛容易相處難吧！感情當中，假設有一方一直委屈自己，而另一方又沒有察覺，就算彼此之間曾經深愛過，但在現實的消磨之下，這段關係遲早會失衡。

其實片中妮可也說過，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從一開始就存在，只是他們都選擇無視或是忽略。但當問題累積到無法忽視，終究還是會逼雙方做出選擇，到底要繼續留在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裡，還是要選擇放對方跟自己一馬，各自展開新的人生？片中的主角們做出了決定，導演應該也是希望藉此能帶給現實裡的觀眾們一些省思跟體悟吧！

以上，就是我看完『婚姻故事』觀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