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16|閱讀時間 ‧ 約 28 分鐘

《心上的一抹月光》第20回-不告而別

  翌日,月光本想找機會私下將昨晚目睹的情形問清楚,可是度假中心預定開發的土地,突然傳來緊急狀,特別部門陷入一片兵荒馬亂,她自然也不可能閒著。   由於土地收購問題連連,狀況不斷,有幾戶人家聯手起來搞抗議,導致發生了一場激烈的肢體衝突,收購小組數人統統受傷掛彩,新聞鬧得不小,身為建案負責人,黑田一臣自然得出面處理。   原本的住戶死守家園不肯離開,就算他把補償價碼一再抬高,對方仍不屑一顧,甚至以生命威脅,堅持不走,打死不退。   事發突然,加上日本總公司催促連連,龐大的壓力雙面夾攻,黑田一臣忙得焦頭爛額,連頓飯都沒時間吃。   除此之外,裘俐來到台灣工作,昨夜突然登門拜訪,她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最終卻什麼都沒多說;而月光不知何時又不聲不響離開他家,他對這兩件事耿耿於懷,卻抽不出空也暫時沒有心思管這些。   不是他不重視,而是目前糟糕的處境,讓他沒空也沒資格考慮私事。   之後的大半個月,他三天兩頭往建地跑,親自與住戶交涉周旋,但全鎩羽而歸,失望而回。   接著,他被緊急召回日本總公司報告情況,免不了又被勃然大怒的總裁嚴厲痛斥一頓,說出重話。   「看來你是談戀愛談得忘了本分和任務!過兩天我會讓山下過去搞定,你給我馬上回日本,準備跟千穗小姐的婚事,你要是有異議,就給我滾出黑田家!」   黑田一臣錯愕的望著父親,咬緊牙根,喉嚨像被扼住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聽見沒有?!」黑田邦夫震怒咆哮。   黑田一臣眉心打了死結,彷彿被逼到懸崖邊,走投無路,進退兩難。   「要是沒有這個家的庇護,你還剩下些什麼!有哪個女人願意跟著你吃苦?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黑田邦夫冷哼,逼喝道。   父親的話很現實還有點市儈,可是黑田一臣明白,父親說的是事實,唯有一點他覺得父親可能錯了……   也許真有那麼一個女人,不在意他的身分高低,不在意他的家世背景,願意和他同甘共苦。   黑田一臣腦海裡浮現月光那張恬靜柔美的臉龐──她擁有治癒的笑顏,在他失意疲憊時,可以摟著她柔軟的身軀,感受她給予的溫暖,讓他知道他並不孤單,從此,他的感情有了寄託,不再飄盪不定。   「我不會跟千穗小姐結婚,相信她也不是真心想嫁給我,這樣的婚姻注定會是個悲劇。」黑田一臣抬頭挺胸,以低沉堅定的語氣說道。   對於婚姻,他毫不退讓。   「你……」黑田邦夫瞪大眼,不敢置信。   他最疼愛的兒子居然寧願離開黑田家也不願結婚?!這對他的打擊不小。   「我會搬出黑田家。」黑田一臣的神情有點哀傷。「但是,你永遠都是我的父親。」   語畢,他向父親行了一個鞠躬禮,然後毅然轉身離去。   「一臣……」黑田邦夫只能懊悔的對著空氣低喚。   這並非他想要的結果啊…… ***   新石集團台灣分公司的特別部門,成立三個月便走馬換將,執行長一職由日本總公司派來的山下一郎接任,而原先的執行長黑田一臣自從回去日本後,就未再出現。   月光很擔心,很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她撥打他的手機無數次,都處於關機狀態,完全無法得知他的狀況。   她也問過野村誠治,請他代為聯絡,得到的答覆是他已經不在黑田家,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月光萬分焦急,心亂如麻。   不久前他們才互吐情衷,還要她留在他身邊,他怎麼可以無緣無故搞人間蒸發的戲碼?   他一個人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和任何人聯繫?包括她。   她在他心裡,果然還是不夠特別,隨時都可以遺忘的存在,是嗎?   月光不禁感到失望又失落。   為了打探黑田的消息,她接受野村誠治的晚餐邀約,此刻,她坐在對方車裡,心思卻飄到很遠的地方。   「一臣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會有事的。」野村嘆口氣,心疼的看著副駕駛座的昔日鄰家小妹,安慰道:「他可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想些事情。」十幾年的朋友不算白當,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看來,他不採取行動不行了,繼續保持沉默、逃避下去,大家都痛苦,不會快樂。   他也聽說先行回日本的千穗小姐病了,不吃不喝,纖細嬌弱的她又瘦了一圈。   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婚事被拒才導致意志消沉,但他深知並非如此……   月光憂心忡忡,泫然欲泣。   「黑田總裁一向最疼一臣,不會真的和他斷絕父子關係的,他們父子倆一時都在氣頭上,難免說些賭氣的話。」野村誠治剖析道。「月光,等一下填飽肚子,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一臣一定會出現的。」   想到心愛的男人不告而別,斷開聯繫,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過得如何?月光的心口就揪得好痛好痛。   淚水無聲自她眼角滑落,猶如斷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掉個不停。   「唉──」野村誠治連忙遞上紙巾,莫可奈何。   看她哭得心碎,他不禁聯想起那個在日本臥病在床的小女人,兩者都令人心疼不捨。   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一旦碰上愛情,都一樣多愁善感,柔弱無助。   月光止不住潰堤的眼淚,像失去心愛寶物的小孩,哭得傷心欲絕。   野村誠治不再說話,只是靜靜陪著她,任憑她宣洩情緒。   至少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免得悶出病來。   一臣啊,你到底去了哪? ***   夏日夜晚,突然下起滂沱大雨。   月光把自己關在沒有開燈的房裡,窩在床上,雙手抱膝,抵抗不斷來襲的寂寞與淒涼。   她期待已久的手機鈴聲終於響起,劃破黑暗與孤寂,她不假思索的接起。   「請問,是月光小姐嗎?」   是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而非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月光心倏地一沉,有所遲疑。「我是。請問妳是?」   「妳好,我是裘俐。」   裘俐?!這名字她聽過不少次。為什麼裘俐會知道她名字和電話?月光的腦子亂得無法思考。   「喂?妳在聽嗎?」裘俐喚了聲。   「嗯,請問有事嗎?」月光恍惚的回道。   「一臣現在在我這裡,妳要不要來見他?」裘俐的語氣有點困擾。   月光的心口一凜,神情木然。   「我在帝悅飯店,房號是……」裘俐把地點告訴她。「一臣正在發高燒,妳快來吧!我要去拍戲了,沒時間照顧他。」逕自說完,她立即掛斷電話。   有他的下落了!她應該興奮狂喜才對,卻是透過其他人聯絡才知道,他回來台灣了,而他第一個找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他愛了很久的女人……   一股濃烈的酸楚侵襲心房,直逼眼眶,月光的胸口隱隱作痛。   那是理所當然。   他才認識她幾個月,卻愛了裘俐好多年,孰輕孰重高下立判。   即便如此,她……她還是狠不下心不去看他,不去掛念他,對他的思念是那麼濃烈,更勝翻湧的醋意。   抹去淚痕,月光跳下床鑽進浴室梳洗,換上外出服,不忘將電子耳溫槍、退燒貼片和藥收進包包裡。   她走到客廳,伍媽媽正在看電視。   「媽咪,我……我有事想出去一趟。」她的聲音哭得沙啞。   伍媽媽覷了她一眼,瞭然於心。「今晚回來嗎?」口吻好像在問她天氣一般的平淡,沒有發怒也沒有質問。   女兒長大了,相信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當母親的也不願過問干涉太多,只耐心等著女兒願意親口告訴她。   「……」月光無言以對。   「去吧!記得帶傘。」伍媽媽溫柔的叮嚀。   「謝謝媽咪……」月光的淚腺近來格外脆弱。   出了家門,她搭計程車趕至帝悅飯店,直達裘俐告知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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