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早晨的捷運列車,一如往常打開手機,映入眼簾的是《Marie Claire》總編輯楊茵絜驟逝的消息。心頭震驚,也許是因為待過出版業,這些人事物距離我並不遙遠。
查了楊茵絜的生平資料,許多報導文章為她封上「人生勝利組」冠冕,確實是有許多值得讚頌的經歷和頭銜,但這些止於表象,不足以代表一個人靈魂的態樣,人類往往欣羨自己所沒有的,然後矇上眼睛,刻意忽視隨之而來的代價。
此刻印象最深的是她出差時還要在半夜和臺灣連線,尤其這只是日常冰山一角。愈是德高望重的位置,肩上擔負的壓力更是等比加乘,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同時身兼母親與雜誌總編(我想實際上一定有更多角色),套用這篇專訪的內文,她一天真的有三十六小時。
在符合社會框架的人生之外,我對於她的心緒、思考與個人成長更有興趣。
楊茵絜喜歡大海,喜歡衝浪。
2022 年六月號雜誌,她寫下自己歷經感情歸零,生命遭逢死別,與各種突發事件。因緣際會下接觸塔羅,開始嘗試去看見並面對內在受傷的自己。也是這個當下,使她想起兩年前也曾有徬徨的時刻,所以學習衝浪,大海成為靈魂的歸宿。
零零總總文章裡,除了專注在自我探索、自我價值的實現,也耗費許多心力在做永續概念與環境議題的呼籲。
只是沒想見死神約期近在咫尺。一記棒喝當頭,再次使人深感生命苦短,想做的事情,現在就去做。如果今日就要死去,你會抱有遺憾嗎?
這絕不是一個杞人憂天的假設,所謂「想做的事情」也非止於「盡情揮霍」那麼簡單粗暴。
節錄《Wazaiii》採訪中俗套又經典的老問題:
「十年前的您,覺得『成功』該是什麼樣子?『快樂』又是什麼?」
「對您來說,『失敗』又是什麼?」
陷入成功與失敗的二元思考是完全沒有意義。現在的我會認為,沒有所謂成功或失敗,人生只是一張過站不停的單行券,最可悲的是不瞭解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誰、找不到想去的方向。
道理很淺顯,能做到是少數。更多的是背負社會期待、原生家庭的未竟遺憾,各種投射加諸肉身而不自知,戴著玫瑰色眼鏡看他人,也這樣看自己。但規則與框架的剝落是一層又一層的,若要一次撕扯開來,可能會造成自我毀滅。
或許她已在短短一生中完成人生課題,了悟所有願望,發揮媒體人的使命,將珍貴的訊息與生命力量,交到需要的人手上,讓他們帶著這些禮物前往下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