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小時候的神劇《Healer》,這一次看到了不少bug,但更多的是看到了這部劇的「深度」。初見,是一部男帥女美的華麗動作愛情劇;再見,發現了愛情戲下的演技;再往下,看見了影射社會現實拉扯的一面;更深處,是人的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
接下來,請讓我細細說《Healer》這部劇的魅力:
有些人認為一部好劇不應該講情呀、講愛,太老套,甚至因為男女主角的愛情線使得整部劇變成不上不下的爛劇。但我認為,好劇不離「情愛」二字,那些可以明確分辨的愛情、親情、友情,以及無法言喻的感覺,都逃離不了這兩字的範圍。如果一部劇因為愛情線而變難看了,那肯定是製作劇的人寫不好「情愛」二字。
《Healer》最顯而易見的愛情,自然是我們的男女主角—徐正厚(池昌旭 飾演)與蔡英信(朴敏英 飾演),兩個有著童年創傷的男女,在日常生活相處中,漸漸產生情愫,相互治癒對方,並為對方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這樣的愛情故事常常見到,但卻一點也不俗套難看,為什麼呢?
我想,這要歸功於男女主角的演技。
朴敏英在這部劇就像是一艘平穩的船,並沒有多突出的部分,很好地接住男主角的戲,使得兩人的愛情戲能相輔相成。也或許是因為在《城市獵人》中看見了相似的人設,才覺得有些可惜朴敏英的演技。
池昌旭則在這部劇有許多面向的表演,像是一位在驚濤海浪中衝浪的人,亮眼到觀眾只能看見他。Healer、朴峰秀、徐正厚三種身分,分別代表著他的自信、懦弱、孤獨,要能帥到人神共憤、搞笑到噗哧大笑、悲憤到使人心疼,池昌旭在同一張臉,通通都做到了。試問,有誰能逃過這麼有魅力的角色?
愛情能助人,也能傷人。男女主角的愛情互相治癒,而金文植與崔明熙則是他們的對照組。
金文植從始而終期盼成為崔明熙真正的愛人,近三十年如一日,這樣的深情卻因為夾雜著謊言、自卑、忌妒,注定成為一段支離破碎的情感。在許多愛情關係中,謊言是不可或缺的戲碼,差別就在於徐正厚的謊言是為了不傷害蔡英信,而金文植的謊言是明知傷害崔明熙也要建造的糖衣泡泡。
跟著Someday News的腳步,觀眾一步步看見了80年代海盜廣播五人組的背後,是以「老人家」為代表的社會案件。偷工減料、賄絡、性招待、政治權力操控、媒體輿論控制、人體實驗,放在如今依然熟悉的話題,就像是金文浩說的:「殺了老人家,還是有另一個老人家出來」,這些都是不曾消失的社會病灶。
「言論是為了診斷並治癒社會的傷痛而存在的。」是80年代海盜廣播在創刊號【Healer】所寫下的創刊宗旨,就像是許多剛投入社會的年輕人,有著自己的理念,又稱為「初衷」。
然而,人會被社會上某些人的惡意所摧毀。
海盜廣播五人組:兩人死於追查真相,一人死於保護徒弟,剩下的兩人沒死卻飽受折磨;
金文浩因愧疚飽受惡夢困擾,多年抗爭卻無能為力;
徐正厚被迫成為精神上的孤兒,沒有活著的理由;
蔡英信幼時飽受虐待流浪之苦,深深認為自己被遺棄在垃圾桶旁;
趙敏子錯失幼子的臨終,換來的卻是長官一句銷毀證據;
幸好,社會上還是存在著帶著善意的人,治癒了他們。
奇英才代替徐正厚被抓時,向著金文植說道:「我不會讓你傷害兩個熊寶寶。」眼中透露出的堅毅,令我突然鼻酸,彷彿那兩個可憐的熊寶寶,終於有長輩真心要保護他們。雖然劇中並沒有交代正厚師傅一路上的心路歷程,為什麼查案到一半放棄了?為什麼突然從南太平洋回來了?
但我想,身為第一代Healer的他,勢必曾查出當年的一些蛛絲馬跡,卻在隱約發現殘酷事實前,為了保護曾經的友誼,不願傷害親如弟弟的文浩,以及自己養育成人的正厚,才帶著一切秘密遠走高飛。如今歸來,除了保護徒弟外,或許他想用自己當作親身例子,勸說正厚不要跟他一樣選擇孤獨的無人島,而是「跟心愛的女人,生兩個孩子,養兩隻狗、兩隻貓,還有三隻金魚」如此平凡的活著。
另一位令人感動的角色,是英信的養父—蔡治守律師,如果沒有他耐心地等待如同受傷小鳥的英信慢慢靠近,或許現在的英信依然活在恐懼之中。在女兒難過時,會陪著她一起難過;在女兒終於找到親生母親時,一起吃著那塊餅乾,一起跟著她感動落淚。這些平凡瑣碎的日常,不僅是英信的幸運,更是正厚的幸運。
直到劇末,英信與正厚仍然持續追蹤著社會的不公,就如同我們的日常,「老人家」不曾消失,而我們還是要持續地抗爭。
全劇中,我覺得描繪得最像普通人的是金文植與金文浩兄弟倆。
有一幕,金文植看著年輕的自己渾身是傷,被拖進「老人家」的住處,站在那裏的他在想什麼?實在很耐人尋味。
在將近三十年的時間裡,他遵從老人家的命令,不斷「成長」,接受身邊秘書的監視,小心翼翼地保護妻子與弟弟。老人家評價他是最為「識時務」的人,或許是他的性格,也或許是他在獨自撫養弟弟的情況下,繼承家中的廢車場,已經見識太多人情冷暖。所以他不懂那些因為性醜聞下台的議員,明明「好好聽話」就可以平穩地獲得想要的東西。
加入海盜廣播,或許是金文植一生中最為叛逆的時刻。他試圖成為朋友那樣有著熱烈、勇敢、無畏的人,也愛上了那樣的女人。可惜,他從不是那樣的人。1992年的那次意外,在「老人家」的安撫下,他選擇熟悉的生存方式,隨著一次次在警局越來越熟練的謊言,他麻木了他的叛逆,說服自己是為了自己的女人與前途。
但謊言有時候卻欺騙不了自己,尤其每次看到妻子因女兒而病發,都是不斷提醒著金文植「是個罪人」。智安的出現,也隱隱透漏金文植多年以來的心病:看見吳吉澖的幻影。在妻子離開後,酒醉的金文植喊著:「我才是吳吉澖!」多麼令人唏噓的結局,當一個裝睡的人醒來時正是他悲劇的開始。
而弟弟金文浩也是一個悲劇人物。
對於他來說,海盜廣播的五人是他的世界,是他認知世界的第一步。然而,自1992年起,他的世界破碎了,漸漸長大的他,也漸漸發現當年的罪,而自己就是一個「幫兇」。
金文浩曾對情人兼部長姜敏在說道「他對第一位女人無法釋懷」,這邊可以將這個女人看做崔明熙、蔡英信,甚至是當初的海盜廣播五人組。當年的美好回憶是他的信念,也是他的軟肋。姜敏在評價金文浩是「在不傷害自己的情況下戰鬥」,可以說撇除老人家勢力過於龐大的關係,金文浩無法對於最近的敵人—金文植下手。
夾雜在上一代與下一代的縫隙中,金文浩有著如同哥哥的狡詐,也懷抱著海盜廣播的氣節,但他無法苟同上一代的做法,也做不到正厚那樣不顧一切。若不是正厚與英信的出現,他或許永遠都會被困在這個僵局裡。
觀看《Healer》時,我們因為男女主角的愛情與角色之間的感情而感到治癒,但同時別忘了金文植與金文浩的故事也是我們人生的一部分。每一天,因為重複不斷的小事而厭煩著,如同沾黏在大衣上的蝨子,想逃跑、想屈服,恭喜你,你還活著。
英信與正厚仍然拿著攝影機到處飛奔著。
那麼你呢?
ps.本劇歌曲都非常棒,強烈建議邊聽邊讀
pps.以下附贈編劇關於本劇的回答,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小彩蛋,請自行觀看
(感謝網站翻譯者與轉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