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神話看西遊》18 繡花針破百眼魔君

《西遊記》第七十三回：《情因舊恨生災毒　心主遭魔幸破光》
《黑神話：悟空》第四回：曲度紫鴛

　　書接上回，趕跑了蜘蛛精，師徒四人沿大路繼續西行，沒過多久，就又看到一處樓閣在山中，花香豔豔，樹密森森，風景煞是漂亮，師徒們到門前，看到門上石板寫著「黃花觀」三字，八戒說：「黃花觀，看來是道士住所，雖然衣服和我們不一樣，但都是修行之人，我們進去看看吧！」沙僧說：「說的是，進去看看景致，順便要些齋飯，讓師父吃。」於是四人入內。

　　穿過了二個門，四人進入觀中，看到正殿大門緊閉，東廊下坐著一個道士，在那裡搓著藥丸，打扮的：

戴一頂紅豔豔戧金冠，
穿一領黑淄淄烏皂服，
踏一雙綠陣陣雲頭履，
繫一條黃拂拂呂公絛。
面如瓜鐵，目若朗星。
準頭高大類回回，唇口翻張如達達。
道心一片隱轟雷，伏虎降龍真羽士。

　　三藏上前大聲打招呼，反倒嚇到了那位道士，手中藥丸掉到地上。他整整衣服頭冠，前來迎接：「老師父，失迎了。裡面請坐。」推開門，看到裡面祭拜著三清聖像，供桌有爐有香，道士喚幾個小童來上茶果。盤絲洞七個女怪，原來是這道士的同門師妹，穿上舊衣逃離盤絲洞後投奔師兄，現在正在後院縫新衣服，看到小童忙進忙出準備茶果，叫來詢問，一問方知仇家來了，便叫小童到堂前時給師父使個眼色，有急事要相告。

　　道士收到小童訊息，便入內，只看到七個師妹跪倒在地，說：「師兄，師兄，聽小妹子一言。」道士將師妹扶起，那些女怪急忙說明事情原委：那和尚是唐朝差往西天取經去的，唐僧乃十世修行的真體，有人吃他一塊肉，延壽長生；而那長嘴大耳朵的和尚，把我們攔在濯垢泉裡，搶了我們衣服，又強行要和我們一同洗浴，變作一個鮎魚，在我們腿襠裡鑽來鑽去，欲行姦騙之事，見我們不從，又拿出九齒釘鈀，要傷我們性命。若不是我們有些本事，早遭他毒手，望兄長念及同窗，替我們報仇。」道士聞言，生氣地說：「這般無理的和尚，你們放心，我來處理！」眾女怪道謝，直說動手時要幫忙，但道士說：「不用打，打了就低了身份。你們跟我來。」

　　眾女子隨道士入內，道士從屋樑取出一個小皮箱，又從袖中拿出一個小鑰匙開鎖，取出一包藥來，說：「師妹，我這包寶貝藥，凡人只要吃一釐，入腹就死，若給神仙吃，也只要三釐就死絕；這些和尚看起來有點道行，需要三釐。」邊說著，邊取出秤子，稱出一分二釐，分作四分，倒入四杯茶中，再各放入三顆紅棗兒，放在托盤上。

註：釐：計算重量的單位。一釐等於千分之一兩。明朝一兩約15.5公克，則一釐約15.5毫克。

　　道士換了件衣服，回到廳中招呼，又吩咐小童安排素齋。童子端出那盤茶水，道士端給唐僧，看到八戒身軀龐大，以為他是大徒弟，所以第二個端給他，第三個給沙僧，悟空最小隻，以為他是三徒弟，所以最後一個拿到茶水。悟空眼利，接了茶一看，說：「先生，我和你換一杯。」道士笑道：「不瞞您說，我這山野中的貧道士，沒什麼好請你們，剛剛臨時到後院摘了紅棗，泡給你們喝，又不好意思沒陪你們喝，所以自己留一杯次等的兩個棗兒奉陪。」悟空笑說：「哪裡話，你有房子住，還說窮，我們這行腳僧，才是真貧哩。我和你換換。我和你換換。」三藏聽到，勸悟空不要頂撞，悟空無奈作罷，接了茶，也沒喝，看著他們。

　　八戒又飢又渴，看到三顆紅棗兒，早就嚥下肚了，三藏也吃了，沙僧也吃了。一霎時，只見八戒臉上變色，沙僧滿眼流淚，唐僧口中吐沫。他們都坐不住，暈倒在地。悟空看到有毒，舉手把茶杯往道士臉上一丟，道士舉袍袖擋住，怒道：「你這和尚，十分粗魯，怎麼把我杯子摔碎了！」悟空罵到：「你這畜生，妳看看那三個人！我們哪裡礙到你了？怎麼下毒害我們？！」道士道：「你們是不是去過盤絲洞？你們是不是在濯垢泉洗澡？」悟空道：「濯垢泉裡是七個女怪，既然你這麼說，看來你必定也是妖精。不要走，吃我一棒！」說罷，悟空從耳朵裡摸出金箍棒，晃一晃，變成碗口粗細，往道士劈臉打來；那道士急轉身躲過，取一口寶劍來迎。

　　他們倆動起手來，裡面的七個女怪也一擁而出，敞開衣服露出白肚子，從肚臍孔中冒出絲繩，把悟空蓋在底下，悟空見狀，立即翻起觔斗，把絲蓋撞破衝出，在天上往下看，整個黃花觀都被亮白的絲繩覆蓋。悟空又捻著訣，念聲「唵」字真言，把土地叫來，問問妖精來歷，土地方說那七個女怪是蜘蛛精，那些絲繩是蛛絲。悟空聽罷，知道來歷後，又回到黃花觀外，從尾巴拔下七十根毛，吹氣變成七十個小行者，又對著金箍棒吹氣，變成七十一條雙角叉兒棒，一個人一根，用叉兒攪那絲繩，各攪了十餘斤，從裡面拖出七隻蜘蛛，那些蜘蛛縮著腳喊饒命，悟空說：「還我師父、師弟來！」那些蜘蛛精高喊：「師兄！快把唐僧還他，就我們性命！」那道士卻說：「妹妹，我要吃唐僧，就不得你們了！」悟空聞言大怒：「你不還我師父，那看你師妹的樣子！」說著，晃一晃叉兒棒，恢復成鐵棒，雙手舉起，把七個蜘蛛精打爛，尾巴搖一搖收了小悟空，衝進去裡面打道士，道士也發狠舉劍相迎。這一場架，兩方渾身解數，雙手騰那，乒乓劍棒響，戰了五六十回合，道士有些不支，便解開衣帶，脫下皂袍。悟空笑說：「兒子！打不贏，脫了衣服也是打不過人！」只見道士抬起手，胸肋處確有一千隻眼睛，迸放金光，十分厲害，瞬間金光晃眼，光遮日月，又爆出躁氣，把孫大聖困在金光黃霧中。

　　悟空慌了手腳，在那金光影裡亂轉，前後找不到路，急著往上跳，卻撞的一頭倒栽蔥，竟然頭疼！伸手一摸，頭皮都軟了，悟空心裡焦急：「晦氣，晦氣，這頭平日刀砍斧剁都沒是，怎麼今天被金光撞軟了皮肉？到時候得破傷風！前後左右都走不通，上面也撞不開，怎麼是好？往下走吧！」大聖念咒，變做穿山甲，往地下一鑽，就鑽了有二十餘里，方才鑽出土。逃離金光，悟空渾身痠痛，望向黃花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煩惱的悟空，忽聽見山後有人的哭聲，便循聲回頭觀看，看到一個婦人，身穿孝衣，正在燒紙黃錢，悟空上前一問：「女菩薩，你哭的是什麼人？」婦人邊哭邊回：「我的丈夫得罪黃花觀觀主，被他用毒藥茶害死，我在這邊燒化紙錢，以報夫婦之情。」悟空也悲從中來，將師徒被道士、蜘蛛精所害的經過娓娓道來，婦人便說：「那個道士，是百眼魔君，又叫做多目怪，你可以跟他大戰許久，又可逃脫金光，想必有大神通，我教你去找一位聖賢，他可以破金光，協助你降伏道士。只是你的師父可能救不了了，那毒很厲害，不用三日，骨髓俱爛。」悟空回：「我速度很快，不用半天便可來回。」婦人說：「那邊有千里遠呢！你回來只能替你師父報仇了。南邊有一座紫雲山，山中有千花洞，洞中有位聖賢，叫毘藍婆，他可以降伏此妖怪。」悟空往南邊望，再回頭，女子早已不見，悟空慌忙禮拜：「是哪位菩薩相助？請留名，好讓我道謝。」半空中有聲音傳來：「大聖，是我。」悟空抬頭，原來是黎山老母，悟空連忙稱謝，黎山老母又交代，不要說是她的指點，請悟空快快出發。悟空辭別後，一縱觔斗雲，來到紫雲山。

　　紫雲山千花洞，青松翠柏環繞，綠柳奇花盈山，一看就是仙境，大聖歡喜地走進去，走了數里，終於看到一個女道姑坐在榻上，悟空停下腳步，上前招呼，說明事情原委，請求毘藍婆菩薩幫忙。菩薩說：「我自從赴了盂蘭會，至今三百餘年，不曾出門。我隱姓埋名，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裡，你怎麼知道的？」悟空說：「我是個地裡鬼，不管是哪裡，總會找到的。」毘藍道：「也罷，也罷。我本來是不應該去的，既然大聖親臨，又是求取經大事，我和你去一趟吧！」悟空說：「不知菩薩需帶什麼兵器嗎？」菩薩道：「我有個繡花針兒，能破那怪。」悟空忍不住道：「唉！白來一趟，早知是繡花針，老孫隨手便一堆，不用勞煩你。」毘藍道：「你那繡花針，是鋼鐵等金屬做的，用不得。我這寶貝，非鋼非鐵非金，是我的兒子在日眼裡煉成的。」悟空道：「令郎是誰？」毘藍道：「小兒乃昴日星官。」行者驚駭不已。兩人在雲頭聊著聊著，遠遠的看到金光艷艷，黃花觀到了。

　　只見毘藍從衣領裡拿出一個眉毛粗細的繡花針，往空中一拋，不一會兒，一聲響，便破了金光，悟空大喜：「妙哉，妙哉！我來去找回繡花針！」毘藍伸出手掌：「不就在這裡嗎？」悟空從雲頭下降，走入道觀裡，只看到那道士緊閉眼睛，痛苦的無法走動，悟空原本要舉棒來打，毘藍扯住他說：「大聖，先不要打，去看你師父吧！」兩人入內一看，看到三人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悟空不知如何是好，毘藍又拿出解毒丹，悟空往每個人嘴裡塞一顆，須臾，三人便吐出毒物，一一醒來。悟空說：「你們喝那茶水中毒了，多虧毘藍菩薩搭救，快來拜謝。」三藏整整衣服道謝。悟空向三人說明蜘蛛精與道士的關係，八戒說：「這道士既然和蜘蛛精是手足，那便是妖怪，看我拿耙打死！」毘藍又拉住八戒說：「天篷息怒，我洞裡正缺人手，讓我收他去當個看門的吧！」悟空說：「當然可以，多虧大德幫忙，只是先讓我們看看他的本相？」毘藍用手一指，那道士就撲倒在地，現出原身，原來是一條七尺長的大蜈蚣精。毘藍用小指頭挑起蜈蚣，駕著祥雲便回去千花洞。

　　八戒看著他們離去，問：「這菩薩怎那麼厲害，把妖怪治的服服貼貼的？」悟空笑道：「我問她有什麼兵器可以破金光，她說有個繡花針，是她兒子昴日星官在日眼裡煉的。我想昴日星是隻公雞，這老媽媽必定是個母雞。雞最能降蜈蚣，所以能收伏這怪。」三藏聞言，再次頂禮感謝，並叫徒弟們在道觀禮找些食糧，收拾整頓後，繼續西行。

西遊記故事至此告一段落，預知黑神話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