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7/2024諾伊施塔特與漢巴赫城堡

04/07/2024 Neustadt an der Weinstraße

葡萄酒之路上的諾伊施塔特，這是"Neustadt an der Weinstraße"的中文地名。
"Neustadt"其實是是新城的意思，由於德國有很多Neustadt，於是後面必須加上其他表述。說是新城，城區裡也是滿滿木桁架屋，對於登上世界舞台不過四百年的台灣而言，都叫古老的建築。葡萄酒之路的氣候接近地中海，亦有"德國的托斯卡納"美稱。但顯然我來的不是時候，曼海姆每天都至少下半天的雨，今天來到Neustadt亦同，還好酒在這條路上，不分晴雨寒暑到處都有就是了。

葡萄酒之路（Weinstraße）始於與法國阿爾薩斯地區相接的葡萄酒之門，整條路線是大約85公里，在Rheinland-Pfalz境內，是德國第一條主題旅遊路線，大略沿著或平行於德國的高速公路38號(Bundesstraße 38)及271號(Bundesstraße 271)，有一塊黃底跟一串黑葡萄的顯眼路標。其他台灣人比較熟悉旅遊路線則有城堡之路、童話之路等等。另外，德國還有一條非常不知名且無聊的觀光路線─民主之路(Straße der Demokratie)。位於弗萊堡(Freiburg)和法蘭克福(Frankfurt am Main)之間，由1848年~1849年德意志革命期間相關的景點組成，其中我認為最知名的應該就是Neustadt an der Weinstraße的漢巴赫城堡(Hambacher Schloss)。

從曼海姆搭火車，到Neustadt大概是半小時，三十年戰爭期間這城市多次易主，曾經分別被西班牙、瑞典佔領，曾經屬於巴伐利亞王國、奧地利、或者法國，一戰後也曾經是盟軍安置泰國軍隊的城市。《Preußen ohne Legend》(中譯好像是沒有傳說的普魯士，要回去我的書架上看)提到，普魯士是一種人工化的產物，基於理性與實用性的考量，而後來的德意志跟德國的民主，或許是誕生在Neustadt這個城市。

搭公車慢慢地晃上去那座漢巴赫城堡，該建築中世紀紀載為Burg，現在則是Schloss，儘管中文都譯作城堡，用不才只學幾個月的德文來分辨Burg和Schloss的不同大概就是：Burg是帶有防禦工事的建築，應該譯作堡壘、碉堡，Schloss一般是貴族、大騎士、主教或選帝侯等等有身分地位的人所擁有的物業，防禦工事確實存在，但絕非主要功能。這座城堡從11世紀至今，也跟這個城市一樣，多次在不同的國家及領主間易手，直到1842年，這據說"毫無價值"的莊園被作為"結婚禮物"送給了巴伐利亞國王Maximilian II，所以這座城堡俗稱“Maxburg”─馬克的城堡。

這座城堡也就是1832年5月27日至6月1日漢巴赫節(Hambacher Fest)的所在地，漢巴赫節用個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民主遊行大拜拜"。

數萬的人民列隊出發，有工人、有記者，有議員、有學生，有女兒、有父親，沿著城堡的大路，一層層往上登頂，訴求是自由、民族團結、人民主權，以及新聞跟言論自由。城堡的展廳裡滿滿的女性倡議者文件跟紀錄，要知道那年代，絕對多數女人還是資產的一種，地位跟可交易的牛羊不分上下。這或許就是人家說冷冷的德國表達最多的激情跟感性的地方了吧？城堡頂樓的大廳裡用樂高排出那年的盛況。

站在玻璃展箱前的我只想到一條至今仍流傳的新聞影像
「去遊行！天安門廣場。」
「為什麼？因為這是我的職責。」
然而那些人卻永遠地噤聲了。

城堡裡面仍展示著一幅黑紅金的旗幟，為了保護文物禁止拍照，那顏色都褪到快要無法辨識，乃現今德國國旗的原型。而我總是認為、國族的認同，往往來自於對異族的辨別。有他者的存在、才區別出自我，不管是用了什麼方法或代價、意識到了別的國家存在之後，才會得到自己認同的國家。歷經多次政權更迭跟暴力統治的Neustadt中產階級跟知識分子，有了登高一呼的動機跟勇氣，而另一個展廳就是相異於德意志國族，歐盟一體的概念。

我也很喜歡展廳與遊客互動的巧思，比如關於 Freiheit!? (自由) 這個小板子，它問遊客

Wer oder was bedroht deiner Ansicht nach die Meinungsfreiheit?
您認為誰或什麼正在威脅言論自由？

底下是各種答案的小牌子，上面還掛著計數器，每個人都可以去按下自己的想法，也可以看得到目前多數人的想法。

是傾向歐盟一體或是德意志民族呢？
世界各地的新聞自由程度呢？
我聽著說英語的其他遊客在新聞自由程度上的色塊的地圖上找尋自己的國家，同時辨認鄰近或是遠方的國家，確實很多人沒有機會討論這些事情，我很高興也很珍惜自己來自全亞洲唯一一塊自由程度直追歐洲列強的國家。

下山的時候，還是選擇搭公車，儘管很多來健行的當地人走在前面讓我心很癢，可以沿著城堡外環道跟山徑回到城區，體驗一下當年遊行的路線，但整天都下著細細綿綿的雨，衣服沾濕了去吹風，確實不怎舒服，公車站斜前方就有一個賣酒的，真會啊~

老城區的街上還是沒多少觀光客，轉進街邊一間小店，四張小桌竟然坐滿了三張，原來是下午茶會呀，咖啡豆與民主之間有千絲萬縷的交集，革命家也都出沒在維也納的咖啡館裡，點了一塊蛋糕果然夾著酒釀的櫻桃餡，配著茶就喝到雨小一點再走，不急，咖啡店裡現在也都喝得到茶，甚至啤酒跟葡萄酒，口味不同、語言不同也是能夠分享同一個空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