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24|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鳥籠何以成為象徵物:夏目漱石《滿韓漫遊》

夏目漱石寫過一部《滿韓漫遊》(満韓ところどころ)遊記,全書分為51節,主要記述他應時任南滿鐵道總裁中村是公的邀請前往中國東北及朝鮮等(殖民地的)經歷與見聞。那天,中村是公來到夏目漱石下榻的旅館與其會合,在門口喚來一輛敞篷馬車,說帶他到電氣公園遊逛一番。按照中村是公供的說法,電氣公園是南滿鐵道所建造也是為大連市民提供的休憩場所,並說連日本內地都沒有,可見這公園之稀罕(第8節)。

 

隨後,馬車來到了射擊場,中村是公說得興趣盎然,但夏目漱石這時胃疲疼得厲害,根本沒心思聽下去,當中村提到射擊場內一座房子是(南滿鐵道)公司斥資兩三千元所贈,這才引起了他的關注。於是,中村說到在大連對中國人日常生活行為的觀察。這時候,兩三個穿著邋遢的中國人提著漂亮的鳥籠走了過來。是公一味地稱讚中國人,他說:「中國人很會附庸風雅,即使窮得沒衣服可穿,也會像他們那樣提著鳥籠,在山裡遊逛,將鳥籠掛在樹枝上,坐在樹下,餓著肚子乖乖地聽鳥叫。如果有兩個人聚在一起,他們會比賽誰的鳥叫得好聽。那的確是風雅!」(第9節)

 

必須說,夏目漱石這一段不加誇飾的隨筆描述,在現今中國人讀來,必定不以為然,並要嚴厲批判夏目漱石居高臨下的精英意識,不自覺流露出殖民宗主國的傲慢氣焰的。當然,尤其置身在民族主義的語境下,受眾怎麼讀都會怒火中燒起來。

 

事實上,這個從文本火山口中噴湧的熾烈岩漿般的民族恥辱,是所有殖民地人民都經歷過的歷史悲哀,日治時期的台灣人也不例外。所幸的是,這些不盡公義的歷史病症,後來在台灣人作家的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揭露和研究。面對過往的歷史情境,我們無法駭入其中變造結果,但是我們有同情的理解,以善意和寬容的思想立場,解讀百年之前那複雜多變的歷史的腳步聲。(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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