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隊贏球的隔天早上,心血來潮出門吃了早餐。外帶鼻孔先生的奶酥厚片,去戶外立食咖啡店supiido點一杯冰拿鐵,坐在木頭板凳上曬著秋日陽光,面對傳統閩式的大面紅牆,嗑掉這份悠閒上午。
這一切都發生得突然。在時光中流轉的人並不總是主動抉擇了什麼而向前行,更多僅是矗立著就被浪潮般的事件襲上,因而學會了適時順受。畢竟我們都活得有限,只在某個區位裡進行方圓裡生活,但附近的種種並非世界的全部,附近的種種僅是習慣和因循,是便道和舒適,是許多的難以捨得,更是安全。
要如何讓是部分也是全部?這是可能的事嗎?心真的裝得下全部嗎?
上述云云僅是喃喃自語,也許是我一直都在喃喃自語。
平日的鼻孔先生仍是許多人潮。從民族路途經成仁街到近林森西路,路上新創文藝小店林立。若是想感受嘉義的文青巷弄是怎麼回事,走一遍成仁街便可略略領會。鼻孔先生從我高中時開在垂楊路橋下,兩個人和一間簡便小店,到現如今的熱門早午餐店,甚至準備展開二店。他們熬過來了呀。近年頗感受到嘉義的「起飛」,無論影視作品、青創、市集攤商、節日活動......等,都讓我看見這座城市的勃勃生機。
穿梭在四輪以下的雙向道,我往北榮街前進,停車在中央公園旁,走往收藏已久的咖啡立食店。通常我習慣以黑咖啡開啟早晨,但在這座小店面前,我投降選擇了拿鐵,且是冰拿鐵。雖然已是十一月底,但北回歸線上的這裡才剛在早晚時分滲透微微秋意,十點近午的區段裡,陽光何止普照,更是仿若未進入秋序。
「冰的,去冰」猶豫半會兒,思忖是否該以熱飲溫口暖味,我受不了已開始發熱的身體,向老闆點了一杯冰拿。
「我們只有少冰喔」老闆答覆道。
我冒著甘願過稀的心,還是決定試試冰拿。好在,剛好的冰量將濃縮與奶分層,完全不必擔心喝到一杯過稀的咖啡奶水。是手藝啊,我真是好久沒在外頭點上一杯冰拿鐵了。
「明明嘉義是那麼好的地方,為何總是想著離開呢?」
我質問自己,我也並非不曉得答案。花花世界,令我心動也躁動。想要去「闖」,我其實也無後顧之憂,只是沒長出完滿勇氣。偶爾也想「就這樣吧」,待在這恬靜小城,機能不賴,郊區有故宮、有山有海,幾近完美城郊平衡。若想嘗嘗都會滋味,高鐵、火車南下高雄台南,或北上台中都不是問題;再想要海島風情,澎湖、小琉球都是近在咫尺。
而我究竟還想去哪?
可能想去異文化他鄉,想拿著以體驗生活為目的打工旅遊簽證去遊覽世界。想去日本、去澳洲、遊歐......是嗎?我想要這些嗎?
看見別人說,其實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說自己是無所適從地向前走。我竟獲得巨大安慰。在我看來,他是多麼優秀且命好的人,以為他頗有野心、也力爭上游,原來有時他也只是大千世界裡的一枚茫然浮游。
只是想要生活吧。對於未來、未知的恐懼每個人都會有,對之的選擇和態度則岔出了千百萬條路徑,若是公務員一眼望到底的選擇,也未嘗不可,那是追求穩定和安全,當然也是一種日子。但我總感覺少了什麼。
少了什麼?少了漂泊中仍然前進的堅毅與勇氣;也少了伴隨焦慮和恐懼的挫折與轉折。當然怎麼做都是前進,有時候路途上的選擇也並非多麼重要地不得了,畢竟這些活過的人生,只是我們曾在路上生活著的證明。如果一切都將灰飛煙滅,我會想要此時此刻能是如何?如果一切將永恆不滅地無限輪迴,我會想要這唯一的一次、第一次、最後一次和每一次,都能是如何?
我該如何生活。
我正在路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