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德淡然地說。他轉身,打算推門而出:「我勸你不要攔住我,五十個人也許夠,也許不夠,但因為公主殿下的一句命令就失去性命,實在太不划算了。」
「你是覺得我沒有這種覺悟嗎?」阿斐葉特的語調轉為冰冷。
「覺悟這種東西,用來虛張聲勢還是不錯。」格羅德回頭道:「但沒有真正有價值的籌碼,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且慢!」
阿斐葉特從枕底下拿出一個方形錦盒,在騎士面前打開來。盒上一顆散發幽光的石頭吸引了他的注意,竟是極其珍貴的納蘭夜明珠。只怕盒中的事物價值非凡。
「納蘭送來的禮物,近二千年歷史的龍牙匕首,除了神器,再無事物能破壞它,也只有神器,它無法摧毁。」
「拿別人送來確定婚約的禮物轉贈他人,你確定這是道德的行為嗎?公主殿下。」
格羅德稍微提起了興趣。他從來不是個貪圖寶物的人,但眼前可是英雄紀元遺留下來的利刃,其珍貴程度令人咋舌,甚至與他腰間的「葬送者」有力一拼。
「它,價值八百個帆船,在識貨的人眼中價格更高。」阿斐葉特深吸了一口氣,仔細地觀察騎士的表情。準公主稚氣的臉,帶着一抹當權者的老成。她顯然早已準備好了,威脅與籌碼,砂糖和棍棒,彷彿只是等待他墮入這個陷阱之中。
「它比這個庭院,還有整個多爾多安的價格更高。」阿斐葉特似乎在擔憂騎士不清楚八百個帆船金幣的價值,補充道。該死的,格羅德自嘲地想,他看起來有這麼窮麼?
「我知道八百金幣可以在北洋買一座城堡,前提是商會能兌換到足夠的太陽金幣。」
格羅德終於窺探了一眼龍牙匕首的模樣。他乾咽了一口水,看上去彷彿烏黑暗啞的金屬,帶着光澤,看上去就像「葬送者」,他的劍。他從來不清楚葬送者由何物打造,此刻他恍然大悟。
「聽說龍牙相擊,能發出玄妙的共鳴。」格羅德凝重地說,拔出了腰間的配劍。起初多拉岡還以為他要做什麼,想擋在阿斐葉特面前,但她阻止了他。
烏黑的劍身和匕首,倒映着彼此的光芒,像夜色般神秘。夜明珠發出幽暗的綠色光芒,死去已久的龍彷彿獲得了生命。有些人說龍從來不滅,它們只是在等待着下一次復活,無奈身體卻被數千年前的英雄分解,造成各種事物,以致後人只能從遺骸窺探牠們最後一絲嘆息。
阿斐葉特輕嘆一聲。龍牙匕首的只有手臂長,但葬送者是它的一倍。完整的手半劍用途比匕首更多,也是身份的象徵,雖然遠沒有像龍牙匕首的刀架般,刻劃着複雜的金屬紋理,劍鞘也樸實無華,但估計價值遠在匕首之上。
「這,你是從哪兒得來的?」阿斐葉特忍不住問。這不是個禮貌的提問,彷彿在質疑它來源的正當性。但這確實不是一介騎士應該佩戴的武器,甚至一般貴族也無權染指,也許只該屬於皇家寶庫。
「它叫葬送者。」格羅德似欣賞着兩把武器,輕輕將刀身碰撞在一起,悅耳的共鳴,比琉璃杯還好聽。月光有了波紋,多美麗的東西,彷彿曾埋葬無數人的生命,只為凝煉出這樣一把兵器,命運的交響,悠悠未散。
「葬送者?」多拉岡略皺眉頭:「多麼不吉利的名字。」
「對與它為敵的人來說,當真如此。」格羅德冷冷一笑。多拉岡悚然。
「曾有一位叫做蘭斯的劍客,這是他家族世代相傳的寶劍。」
格羅德似在回憶往事,那傷痕纍累的身軀,還有自信的笑容。他為了讓兒子承繼強者之名,在草原上到處挑起決鬥,僱傭兵之間曾盛傳一時。
但格羅德找上他的原因,卻不是為了什麼名氣。
那是他在草原上流浪的第三年,他早已失去了信仰和生存下去的意欲。到底是什麼緣故,他能繼續支撐餘下來這七年?格羅德還是沒想通,也許是蘭斯打醒了他。
那一戰是平手,戰到兩人都不再有意欲打下去。蘭斯不願佔兵器之利,用了一柄紅鋼打造的沙漠彎刀迎戰,格羅德則用上封他為騎士的路斯手半劍。最後,他的劍斷了,畢竟已跟隨他好多年。劍客笑着以寶劍換取他的名字,說還沒有人能和他打成平手。
但格羅德只是在懊惱,自己為何死不了?
「很好,看在匕首的份上。」格羅德放下龍牙,淡淡地說:「我會幫你們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