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說不定這柄劍和你們有緣呢?」盲眼老女人吃吃笑,露出幾乎沒牙齒的空洞笑容,小心翼翼地將劍遞向阿絲蘭道:「小女孩,要試一下嗎?」
「要!」阿絲蘭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格羅德檢視攤子前的其他貨物,不似有詐。一套沒有生銹的鉤爪,剛好他需要,還有繩子,手指般粗、非常堅韌。
阿絲蘭將雙手放到劍上,重量讓她手上一沉。她小小的肌肉在顫抖,要強地將手放到劍柄,用掌心感受上面的纏帶,舉到胸前,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拔出。寒光攝人,劍身古老卻沒有半點損壞,能看出它曾經的主人保養得很好。
「師傅,這劍好嗎?」阿絲蘭雙眼放光,像草原的狼。格羅德看出劍柄上有個小小的金色刻印,也許是它前主人的家徽,一個不均衡的天秤,邊緣有點青色的銹蝕,能看出材質是青銅。騎士曾在書中看過,那是北洋沒落貴族——李貝特家族的徽章。
若果這劍真的曾屬於一位李貝特家族的成員,至少也有六十年歷史了罷?格羅德暗忖,這種劍若果不是早已腐朽,就是能經歷歲月的寶劍。他從阿絲蘭手中接過劍,輕輕地揮舞,非常平衡,打造的工匠顯然不是一般城堡鐵匠那麼簡單。
這樣的劍,為什麼會出現在二手攤?格羅德心想,先不說它是李貝特家遺物,單是劍本身,放在拍賣會上也許已能賣得一個好價錢。難道真的因為亞斯蘭汗國人不懂劍麼?格羅德可不相信這個理由。
「旁邊的先生,也看出這把劍不應該在多爾多安封塵吧?」老婦人用的奴隸腔並不含糊,擺出了兩隻手指道:「二十個駱駝銀幣,買給你的徒弟,我相信我絕對物超所值。」
格羅德敢保證,老婦人肯定不知道這把劍的價值,又或者對她而言,劍已沒有任何價值。一般的劍價格落在八個銀幣左右,城堡熔爐出來的頂級品,大概就二十銀幣,但眼前蘊含着歲月和故事的寶劍,願意用百倍價錢買下來,亦大有人在。
「我給你四十個銀幣,勾爪和繩子都給我吧,再加兩柄長匕首。」格羅德以通用語說道。以如此低的價錢買入這樣一柄古董,他過意不去,但除了他以外,又有誰人知道劍的價值呢?的確,它不應該塵封在草原上。
「這劍看來真厲害,若果跟隨你們冒險,我感覺都可以寫出一首新的詩歌了。」多拉岡買了一袋棗子,一邊吃一邊說,還往地上吐核:「叫《騎士少女頌》怎麼樣?聽說伊登有本小說,就是差不多這個名字,而且非常大賣。」
「聽起來太過『少女』。」格羅德皺着眉頭說,將劍交給阿絲蘭。女孩興高采烈地接下,若果不是騎士阻止,她也許會在滿是人的大街上拔出來。
格羅德可不想把這樣一柄劍當成玩具,於是抓住了女孩的肩膀,對阿絲蘭說:「這是你的第一柄劍,也許不是最後一柄,但你要學會不隨便拋棄它。對於戰士,劍就是生命,也能奪取生命,你要學習怎麼使用它、保養它,不能隨意拔出,不能威脅弱小者的性命,只用它來守護你命中至關重要的事物。」
「阿絲蘭,活著。」黃毛丫頭說。格羅德猜測,也許是她只會用劍守護自己性命的意思,又或者有別的理解,反正他聽不懂。但阿絲蘭的眼神卻像在說,她了解格羅德話語裏每一個字。
「你要叫她跪下,然後用劍點她的肩膊,再叫她起來,成為一位騎士嗎?」多拉岡打趣地說。格羅德瞪了他一眼。
「時候不早,我們就在城鎮外觀察一下莊園周圍,入黑後馬上行動。」格羅德帶着二人轉入小巷,壓低聲音說:「事到如今,我只希望這不是什麼圈套,對吧?綠髮多拉岡。」
「沒錯,這怎可能是什麼圈套?」詩人就像早已準備過一般說道,口吻完全沒有半點令人懷疑。但格羅德知道,常人被如此質疑,很難保持常態,多拉岡肯定有事瞞着他。
格羅德倒是想看看他耍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