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蠅日記》
(體內的我小巧、會飛,自稱蒼蠅)
總感覺身體住著兩個人,一個是縮在角落如小精靈般的我,另一個是只看向某處的大尊石像,不確定他介不介意我的存在,或許他連我這隻小昆蟲都沒看見。
他負責存在,我負責操控。
我的人生好似在學習一門學問,又或是信奉一個宗教般,必須要了解這尊「我」到底喜歡什麼、遇到什麼事會生氣、聽到什麼話會緊張、擅長什麼...等。
活著二十幾年的人生,還是跟他很不熟,一不小心按錯選擇鈕,就會惹他憤怒、悲傷、沮喪、歇斯底里,我就這樣戰戰競兢地看著這尊石像的臉色過生活。他不會告訴我要怎麼選擇會更好受,就任憑我嘗試與錯誤,自行承擔後果。我時常希望他可以給我一點提示,但他從不看向我,也不跟我說話,這麼一說他真像個機器人,只是我沒拿到操作說明書...。
事到如今,我依然過著處處試探的生活,嘗試著各種興趣、工作、休閒活動,找出一個他願意長久執行的事情,但似乎沒什麼起色,他做什麼都是三分鐘熱度,偶爾展現出的熱愛,讓我欣喜若狂,以為那是命中註定屬於我們的道路,但好景不常,熱情難免會漸漸淡卻...是的,我們又得重新出發。浪費那麼多時間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他其實沒那麼喜歡呢?或是告訴我其實他不適合做這件事?
這尊石像給我一種我行我素的感覺,同時還沒什麼禮貌,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與反應,不太在乎我是怎麼看待他的,也不輕易說出自己到底在想什麼,至少我從沒聽他說過「你應該怎樣操作我」、「我覺的...」之類的話。
《大佛日記》
(另一位總自言自語說我像一尊大佛石像,還以為我沒聽到)
急急忙忙、自言自語、兵荒馬亂,是我對蒼蠅的第一印象。我並不是不想協助他,但擁有控制台按鈕權的人是他呀,我想他肯定有足夠的能力應付,不然怎麼會這樣分工呢。(我可不是什麼冷漠的人喔~)
他對我的反應時常大驚小怪的,以為我心理生病了,或者又懷疑我身體故障了,相處幾年來,我真的覺得他太焦慮了。你說,為什麼是相處幾年,而不是二十幾年?
呵呵,因為前幾年蒼蠅根本沒有真正的坐上控制台,所以他什麼按鈕都沒按,都是我自己如同空殼般運轉過來的。正當我開始厭煩這隻抱頭亂飛又找不到控制方向的小蒼蠅時,幾年前的某天他終於找到了控制室的門,正才讓我稍微打消了想趕他出去的念頭。
外面的人都說小蒼蠅控制得很差,讓我表現的像「沒個性」、「軟弱膽小」、「討好型」的人,我到是沒太在意,只是那些時常被評斷的時期,控制台似乎常因浸水而故障,害我好幾天都無法正常運轉,更別說出門了。
雖然我無法跟控制室內的小蒼蠅溝通(以他的個性應該會以為我故意不跟他說話吧),但我看見他在那些關鍵時刻,都有強迫自己沉住氣、穩住陣腳的做了相對最好的決定,這部分還是很想稱讚他的!雖然接受他人評價的是我,但傷痕累累的卻是他呢。
或許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即便心臟跳得飛快、面部充血、腸胃瘋狂攪動,他還是努力地冷靜下來,完成了人生的關鍵任務、緊迫的工作、令人害怕的公眾發表、噁心的調侃...等。我由衷的佩服他,也欣賞他的細碎波動、龐大沈穩。
正因擁有如此矛盾的性格才能做的好吧,我是這麼想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