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巷｜67 靠近

這天兒子剛接佳娜回家，發現金不在家，她剛下課的熱烈心情被冷卻了下來。這時手機傳來鍊的訊息，問說想跟她約一天再一起加強練習，還連傳了好幾個俏皮的貼圖表示心意，叮叮叮的訊息聲催促著她，心情也慢慢被加溫。這時金也到家，就沒有追究著問他為什麼不在家？也因為不想再被提起要不要去上課？要不要參加表演的問題。金進門後，一臉風霜倦意，看見佳娜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見她想假裝不知道地去洗漱，也跟著裝傻，你有不想提起的議題，我有不想回答的疑問。

晚上，佳娜的手機又傳來叮叮叮的訊息聲，不知何時除了班級群組，說是為了方便討論，他們加了彼此的私人聯繫。剛開始她也沒有太在意，一堂課的練習下來已經很累。但是鍊在訊息傳著關於舞蹈的、關於天鵝湖的相關資訊，不時吸引著她，偶爾她不經意地回應。曾幾何時討論功課已經變成她在家日常的一部分。

鍊深厚的舞蹈知識、純熟的跳舞技術和豐富的歷練經歷，對她來說，就好像翻閱了一本不曾見過關於舞蹈的百科全書，而且是活生生地展示在她眼前，為她演示著芭蕾舉手投足間的內涵和精粹，為她排演著一幕幕芭蕾舞劇裡的情感昇華。她是愛著舞蹈還是愛著芭蕾，還是愛著舞劇裡面的角色？下了舞台之後，沒有人喊卡。

在教室裡，鍊保持著君子的距離，也用他的溫柔包圍她。天冷了的一杯溫熱開水，手冰了的一雙手套，休息時的羊毛披肩，絆倒時的環抱相擁，別人都以為那只是排演中的必須。不知不覺他靠近又再靠近她，在君子距離之間，遮蔽所有世俗的、還有她的眼光。距離如此遙遠，又如此地靠近。

每當下課各自回家，他總是會在大家都走離之後，遠遠地跟她比了一個「🤫」，第一次時，她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從此以後，那彷彿是一個暗號一樣，只屬於他們之間的密語。一天下課時，她習慣性地回頭等待著他的傳達，然而這次卻沒有等到，她心裡有一點納悶又有一點失落，好像平日裡喝的開水忽然沒有了。

到了下次上課，鍊走進來教室時，她感覺到他不像平常一樣精力充沛，他髮尾的亂翹、眼角的餘痕說明著什麼。對練的時候，心細的她特別得小心翼翼，避免因自己的失誤造成他的困擾傷到他。但是可以感覺他今天的不一樣，在舞蹈中，看著她的眼神，握著他的手，抱著她的溫度。就在大家下課散場時，最後一個人關上了教室的燈，只剩下平常都最後走的他們，他靜靜地坐在練習台的一角，在她經過的時候，伸手去拉住了她的衣角，忽然抱著她哭了起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