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過春山草自香

張曉風的散文集《麝過春山草自香》裡的文章，

我讀到不少她近年來的倡導與呼籲的生活事件。

她不像有些人把愛地球做環保，當成口號掛嘴邊，而是真正的身體力行。

新居客廳西曬，為了減少開冷氣節約用電，她把吃完橘子剩下的種子收集起來，

在陽台女兒牆上搭木架放置花盆埋入種子，等待種子發芽，長成小柑橘樹，

慢慢長高成為綠色簾幕遮蔽西曬陽光，節約夏季電費。

買東西時，外包裝的膠帶撕下來，還能再利用。買了毛豆，剝出豆仁，

毛豆莢洗淨後，燉湯喝，滋味不差，戲稱為〈浪子大餐〉。

還記得當年張曉風老師為請保留南港兵工廠濕地，向主政者驚地一跪的往事，

這本集子裡有很多篇幅討論了動物生存危機，

像長鬃山羊，穿山甲，山羌，大冠鷲，台灣黑熊，石虎，梅花鹿，

建造水壩失去家園也失去母親照顧的小水獺，

久無人見過的台灣雲豹，需要絕對乾淨水源的櫻花鉤吻鮭。

牠們都因人為因素以開發為名，大肆破壞棲息地，

使得某些動物瀕臨滅種或是徹底滅絕的哀歌。

也談及某幾位知名人士，她喜歡英國火車，

搭上「乘客一律不許發出聲音」的D車廂，擁有一段完整安靜的時間。

讀吳爾芙《自己的房間》，聯想起《坎特伯里故事》中的巴斯婦人和作者喬叟，

談及婦權，再延伸至《十日談》一個眾貴婦都同意的答案。

〈楊絳與法塔〉，楊絳晚年說：她對錢鍾書最大的貢獻，

就是保全了他的「天真」和「孩子氣」。

無從得知在大陸數十年詭譎多變的「千古非常社會」，

這位才女要如何護錢鍾書之才，不受牛鬼蛇傷害。

她只說：「文革之後，我再也不怕鬼了。」

可想而知，文革十年，人要比鬼更險惡可怕。

九一一雙子星大樓恐怖事件的元凶賓拉登，當美國海豹隊攻入他的密窟時，

他年輕貌美的第五位妻子挺身為他擋子彈。

這位撼動自由世界，毀壞名城地標，

造成七千多人傷亡的多妻惡魔，照樣有女人誠摯地愛他，願意成全他。

講述日本《桃太郎》和唐代《玄怪錄》中橘叟的故事。

提到桃太郎「三分鐘亡鬼島」，二十世紀，桃太郎卻來打中國了。

四位橘叟悠閒弈棋，吃著吃不完的飛龍形草根，

終究草根變為大大的夭矯飛龍，載著他們飛走。

橘叟多麼像我們中國人。

她說：「總要過些比『小確幸』更多一點的日子吧？」

她曾去成都演講，到附近的邛崍，正是《玄怪錄》橘叟的故事地點，

看到「樹上待採的橘子真有嬰兒頭那麼大」。

原來古人虛構的小說物件還真有實物，非憑空胡說。

張曉風老師精通古文，可以從詞選〈花間集〉引出「古蕃錦」與「蠻錦」的比較。

唐詩，宋史，〈漢語大詞典〉〈詩經〉〈說文解字〉〈論語〉〈水經注〉到甲骨文，

處處是做學問延伸出的精彩小故事。

總之，《麝過春山草自香》就是非常張曉風的散文，她的性情在字裡行間展露無遺。

麝過春山草自香

作者：張曉風

出版社：九歌

出版日期：2022/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