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起風的黃昏,天空荒蕪,整個空氣悶得起火。政源學校事情耽擱了辦理出院事宜。蘿此刻卻聯絡不上。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等待著政源。看著雙腿,復建得差不多,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像從前一樣自由行走。換下了病服,穿了奎先生準備的便服。奎先生最近探訪的那次,躺在床上,和整理著我隨身衣物的他說著。「我想見老先生……你幫我跟他說聲。」奎先生背對著我,不發一語。沒有過多的力氣去生氣或者要他一定要做到。在心裡覺得是時候了,他會出來見我。
房門打開,以為是政源,正高興得拿起柺杖起身。柺杖瞬間倒地。我懷疑自己怎麼沒有隨著柺杖一塊倒下。「政源……」
「好久不見。」
「老先生。」訝異的看著他。他終於出現了。應當是奎先生傳話。
「我知道你想見我。也知道你心裡正盤算著什麼。」
我激動的握著他肩膀。「那就不廢話了,我要跟你取消契約。我想要跟蘿在一起。」
他拍掉我的手。「你確定蘿想和你在一起?」
「是啊,不然呢。我們要有個家,我們要生個孩子。」我激動的踏前。
「可是我知道她不過只是想要個孩子……跟你所知道的有差異。」
「那只是……那只是……」突然間我無法回答他。
「你確定她愛你嗎?」
「當然。當然。不然她不會願意懷我的孩子。」
「之前訂下的契約,不是要反悔就可以反悔。」老先生走到了窗前。
「你的意思是……」我激動的走向他。「沒有生殖器官,我怎麼達成她的心願。」
他望著我。「可憐的孩子,你了解自己也了解她嗎?你和新的身體相處了這麼久了,你了解自己的身體了嗎?」
「……」我回答不出口;這副鬼身體,不就是女人的身體……
「這副身體,我不可能跟她做愛,也不可能讓她懷孕。」
「她愛你的話,她會了解,她會諒解你的苦衷,她不會強求的。」
這樣對蘿是否太殘忍,我知道她多麼想留下那個流掉的孩子,不然不會這麼快想懷孕。我跪在地上。「老先生,求求你。」
「契約是無法取消。你知道你的公司一但消失,多少人會受到牽連,因此失業,會牽動多少金融起伏……任何事情都是一樣,牽動著一絲一毫。既然擁有了財富,就好好享受。不要再過多的奢求。」
「老先生,我可以不要財富,我只想留住跟蘿的幸福。」
他沉默。我等待著他回答願意讓我取消契約。
「這是最後的契約。如果有人是真心愛著你,你將獲得第一份契約所帶來的財富和原來的身體。反之,我將帶走你的生命和靈魂。」
他的聲音有如沉鐘振響回盪在房間的每一處角落。「老先生……」我看著他。
門外走進的政源說著︰「舒才,我來接你了。」
我看著他。「我正跟老先生……」他消失了,老先生憑空消失在這間病房。
悶熱的傍晚,落日那一道天空艷紅有如見證這最後一次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