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已近尾聲,無所謂輸贏如於球場上餘剩的垃圾時間,權且視為他與人世的友誼
賽,將一笑泯恩仇塵埃落定矣!或是第四台不斷重播也常斷訊的影片,常叫他忘了身處
哪個年代,也使他如置身於螢幕中的那個時代,像主角配角像紅花綠葉路人甲乙丙,
食之無味百無聊賴掌握遙控器穿梭古今中外神靈鬼怪槍林彈雨腥羶懸疑芝麻綠豆的七情
六慾所謂的商業與人文藝術混淆不清要名要利的架構模式,就像現實裡頭夜眠朝起吃喝
拉撒柴米油鹽嘻笑怒罵賺錢花錢…既已設定的流程,就這麼簡單清楚的框在早中晚24小
時生老病死當中。
一個球場一個螢幕框界,除非未生已死,一定得在裡面混。
他數著年歲,1-60or70or80,他不知截止日,反正都是天數,只能約略的概估或許與他
父親同壽。他一向不去精打細算,感情、金錢、人際、工作…得過且過,半點不由人。
誰能不死,這是似乎沒有第二個答案天公地道的鐵律真理,
所以他那麼的思量既是應該也是達觀。
---把女兒的學貸還清了,母親也善終了…
他心想便可含笑舞春風歸去來兮,放下一切,一切放下,
一身火化乘煙已然隨融於天地DNA,何處有你我他?何處無你我他?
那就是:化境、無求(無境之連無求也無心,故無染)。
肉體的需要仍是酒食,淺層的精神中是人際與事件與環境往來交流的證據,
物以類聚不致孤僻鬱症,宿命不可赦免的原罪,鼠兔同籠依然無緣大慈同體大悲。
但慧根苗淺,一遇酒色財氣便如汽球被戳了縱如繡花針孔,就一洩千里萎縮衰竭。
他對人生原本的渴望漸漸的看透而幾近於隨遇而安,因為有太多的做不了主,
人生如弓身為箭,一發不可收拾,既射出去(出生),在一定的距離後總得落下(死亡),
不管有沒有射中什麼,你已然不可能像買瓶飲料打開瓶蓋欣見再來一瓶而只有註定的銘
謝惠顧般的再重複一次,而只在於人生彈力勁道的強弱,決定於距離的長短,
古今多少帝王將相聖賢神佛,曾為萬世開太平過?他曾懷抱的理想主義,
末了只能勉強的獨善其身,遞減於塵世造孽,如似活的越久,造罪越多。
60、70、80、90不都得死,多幾年少幾年有何意義?
那個上書總統,遠赴瑞士自求安樂死的體育主播,幾度延緩執行,證鑑人世雖苦,
卻有回甘的眷戀。
前不久還殘存的性緻勃勃悄悄隱退,對家庭天倫親情的圓滿還游絲掛冀,經過一個年,
一家伙一家代,公媽隨人栽,使身為人類此等動物之種種難以言喻之行徑墮落,
讓他倒盡胃口也倒了陽。
歡樂一家親,難來各分飛,藏頭縮尾看,再享人間年。
他不太介意生死,所以浪費生命如千歲萬歲中捨一生百歲而已毫不足惜的虛擲。
又自覺天賦使命幾度從海裡從車禍中死裡逃生,為了承擔苦難或贖罪的服完人間刑期不
得假釋出獄(夭折)。他的童伴、同學、同事有的早已作古,
如剛芽發的嫩葉便被採摘烹成人間茶,滋潤焦灼煉獄。
他心裡有數,已然屆臨一了百了的最後一哩路,他一方面儘可能盡力的斬斷可能的俗情
牽絆拘鎖因素,使自己孤立、絕緣;另一方面又如蜻蜓點水不動聲色不留痕跡隨意的散
播肉眼不可及視,心思難以意會的老莊儒釋細微成份,以文飾野,
及其今生無能究竟之悟境。
他開始厭煩每晨起必為的刷牙洗臉刮鬍子,甚至三餐也有點不得不吃無奈的生物本能,
尚幸情慾之慾火森林已像火熄的槁木,僅餘煙氣若游絲,
枯木逢春撩撥亦為枯木而已了。
他的精神意志曾如同苦力長工性奴般的侍奉這一副藏污納垢卻又盲目自戀癖的臭皮囊。
這與常見諸於報端的與餓死病死腫脹腐爛屍水生蛆發臭之屍體同床而眠之親屬一般。
他不相信生命只是一具肉體而已,明明花落朗朗花又開,這人世,就說這一個地球就
好,生生死死輪替,誰(歷史、神佛)可說的清楚多少回?什麼理論學說道理經典因果,
都像是浩瀚天書。
如前所述第四台常斷訊又重播,播出的節目也不好看,還要付費;
收錢的為刀俎,付清的是魚肉,誰主誰奴都只有一次性的人生與軀殼,
而我們卻這般麻木不仁浪費掉了。
尾聲,不是生命的結束,而是一段故事一場遊戲的結束。
201803